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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大捷

一触即溃,意外的看着退潮般溃散的贼军,洪立诚不可抑制涌现追击念头,眼前局面仿佛就是为自己骑兵定身量制般,百余骑兵冲击必如虎入羊群,敌陈左右虽有二万多贼军未动,但以骑兵连机动能力,定能从溃兵中撕下一块肉来。

对于旅长大人定下来的骑兵保密计划,洪立诚实在心痒难搔,突然开口说道:

“我只带将军亲兵部队前去冲陈,定能有所建功,这样也不会暴露旅长骑兵实力,请大人下令。”端的艺高人胆大,十五人就敢打定主意往三万余人部队发起冲锋。

“不行,忍!”叶锋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也没有解释原因。

战场上只有一个主将,照顾整个战场全局以及往后的变化,且必须做到令行禁止。叶锋很欣慰身后洪立诚不再言语,如果骑兵连长一意孤行,他不介意军棍侍候。

躲在山坡壕沟里的禁卒旅队伍大声欢呼,虽未损贼军元气,但确实士气大振。

来来山坳前黑压压的贼军队伍,看着实在让人压抑难受。没想刚一接触就小胜一场,一扫阴郁之气,很是畅快淋漓。

铁青着脸,何影呆在后军面无表情的看着亲兵整合溃兵,对面山坳的欢呼听起来是那么刺耳,稍微转过头瞄瞄左右友军,似乎也能看到那五个所谓尚书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好歹混到了兵部尚书之职,平时其它五部也得高看自己一眼,没想到一下就颜面扫地,他不敢再把三千乌合之众充前锋,当下就打起手底下一千敢死营精锐主意,拼着实力大损,也得找回场子。

几个得力手下在何影身后,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们本来只是小小校尉,何影升了兵部尚书,几个家伙也是摇身一变,成了兵部侍郎,可怜都是流氓出身,大字不识几个,哪里又接触过兵书谋略之类?跟着何影一路走来,倒是抓了些私塾先生充当幕僚装门面而已。

残酷的攻防战还真没碰过,一直都是往前赶路就行,竟陵城算是有挫折吧,那会大伙都有参予,不算当众丢面子,后更是出了王兴浪个内应,没费多大力气。

此会单单兵部人马受了个大挫折,尚书大人明显落了老大脸面。

众流氓本来就没什么主意,看老大在前面发阴火,当下是恨不得连呼吸都停止,越发不敢出声了。

身为一军主将,底下人员是自己亲自选拔出来的,属那种矮个中挑高个的勾当,知道身后家伙底细,何影倒没寄希望于他们能出个主意,只要能作亡命徒用就行了。

何影混没想到自己其实也是半路出家,跟身后家伙是半斤八两,黑着脸在那里思谋良久,不敢再藏着掖着,阴着脸说道:

“敢死营动用五百人马组成死士,不管发生何事,只需沿着官道往回阳县内突进,军内凡能找到的门板木盾全部交由冲锋死士装备,只要能过此回阳山坳,算大功一件,全部赏银十两。”他是真下血本了,才到口袋一万两银子,转手就花了一半。

“敢死营外三千人马,分成两队全力进攻官道两旁山坡,由敢死营另外五百军士担任督战队。”黑着脸扫了一下眼前衣衫褴褛的炮灰,何影突然大声喝道:“谁敢后退一步,就地斩杀。”

他是真辖出去了,凡能派出去作战的都一股脑扔往对面山头。也没个要有预备队的觉悟。

重新整理的贼兵军陈又缓缓调动起来,叶锋皱了皱眉头,知道真正的战斗来了,想必贼军不会和上次一样不堪。

“分成三股,中间是精况部队,估计五百余人,吗的,全背着门板,应是主力中军,就是不知先取哪个山头?不会想冲过官道绕到咱禁卒旅身后吧?”洪立诚看敌军陈势左中右泾渭分明有些疑惑,太扯了吧,还没打就让对方把兵力部署弄得一清二楚?对自己的分析有些不自信。

叶锋也是满脸问号的看着贼军明显的三个陈形,左右两个肯定是攻两边山头,中军是干吗?凭五百人想过官道?摇了摇头,轻轻向后吩咐道:

“让进山坳坡上两旁民兵准备好,我一声令下,就把预留着的石块推下来封死官道。”

慢慢近了,贼军队伍眼见就要行至弓箭射程这内,忽然发一声喊,都是撒开脚丫往前猛冲,三个刚还看起来有模有样的队伍立即凌乱不堪的跌跌撞撞疯跑。

冷笑着看眼前乌合之众,叶锋一声令下,弓箭如雨点般落下,只射两旁无任何防护的贼众,对那五百贼军精锐不予理踩。

胡志异是兵部尚书手下二号亲信,以前有刘林在前面压着,一直不怎么服气,没想天助胡志异,刘林去回阳县征讨,竟是一去不复返,敢死营内自己是一家独大,他本是死忠的亡命之徒,何影定下敢死营精锐直取官道进县之计,胡志异立马自荐领此重任,富贵险中求,只要能带兵第一个突破防线,从此定将青去直上,为大庆朝堂一部尚书也未为可知。何况眼前官兵看似历害,那完全是占地利之便,更有弓箭在手,自己有门板杠在头上,可保万无一失,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近了,更近了,胡志异一脚踏上官道入山口,他力气甚大,扛着不知从哪拆来的大扇门板,领着众手下一窝峰往里急窜,分毫无阻,内心着实得意,只要破了官兵弓箭,看他还能奈我何。

强忍着下令封路的命令,叶锋紧张的看着陈前几万贼军竟是任这五百精锐只身进了山坳官道,毫无接应跟进之意,两旁正在进攻的贼军偏师只顾和弓箭、擂木奋斗,拼着命往坡上攀爬,也无跟进之意。

狠了狠心,决定赌上一把,快速转过头来,紧紧盯着洪立诚,压低声音道:

“给你整个骑兵连,连带后方一千预备连队,半个时辰时间,完全吃掉突进去的五百贼军精锐,不能有一人漏网,能否做到。”他最怕长时间腹背受敌,那禁卒旅就完了。

“属下保证完成任务。”被眼前少年上司的大胆吓了一跳,没有绝对优势兵力就敢行瓮中捉鳖之计,两线作战啊!不过考虑到禁卒旅和贼军战斗力对比,还真有可能。他也是艺高人胆大,当即应了下来。

象是有些不忍,叶锋欲言又止,稍稍停顿了下,还是轻轻叹息道:

“记着全力保全骑兵连人马,去吧,我在前方等你凯旋。”

“属下知道。”洪立诚单膝着地,转身急速而去。心中感叹,将军的弟子已完全有自己的战略思维了,全力保全骑兵连,就意味着要多牺牲步卒兵勇,这也是每个合格的将领必须做到的,骑兵在交战双方中可以说是战略级别的部队。

都是禁卒旅军人,如此作战命令对步兵连将士又何其不公平!

屹立在观察位,叶锋带着刘福和孙定国把整个战场形势一览无遗,两旁山势险奇,虽然都是一千五百余人同时进攻,但兵力完全没展开,一条攻击横线最多只有百余人同时攀爬山坡,被乱箭射死,被滚石一路碾压,被擂木给撞回山脚,叶锋看得都有些不忍,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可怜那些衣衫褴褛的饥民,前面是箭雨,后面是督战队雪亮的大刀。

你倒是造云梯啊,你倒是派弓兵压制啊,实在不行,你也得给这士卒弄些防具啊,叶锋实在看不过去,心里怨念甚重。

不断的前仆后继,只有突进去的五百精兵支撑着贼军精神,幻想着五百精兵能从官兵后方来杀将过来。

何影看得也是心痛,虽然不是精锐,但也是自己尽力经营弄来的人马,不到一刻钟工夫,死伤将近有五百余人,这仗打得太过凄惨。挥了挥手:

“让敢死营五百督战队亲自上陈。”返头看了看身后百余亲兵,咬了咬牙,“众亲兵听令,随敢死营将士一起,全力攻击右侧山头,务必拿下此山。”

他对站在右侧半山腰的叶锋恨之入骨,头脑一热,亲兵都派了出去,不过自己是无论如何不愿出马,开玩笑,又是弓箭瞄准,又是滚石的乱往下扔,武艺再高,也怕菜刀,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大大不值。

兵部尚书敢死营及其亲兵不是眼前正在攻山的饥民可比,甚至还学过几手粗浅武艺,这帮生力军一加进来,局势又是一变,有些狠角色竟能用手中兵器拔开利箭,生猛异常,偶尔还有人腾挪闪躲,轻身功夫都使了出来。

叶锋冷冷的看着眼前敌军精兵突进山坡上防线与守军厮杀一起,贼兵越来越多,防线上将士已是不敌,伤亡过半,才轻轻喝道:

“辙。”

令旗挥舞,守军将士带着众军士沿着壕沟往两侧边战边退,才算止住贼军锋芒。

看山坡已被拿下,贼军大喜,也不追赶退走的官兵,还没来得及庆祝,头上又是一陈箭雨,抬头一看,坑爹啊,防线背靠山侧竟被挖得一道陡峭的山壁,往上还有第二道防线,有心想继续往上攻击,大伙梯子都没一架,只能站在那白挨弓箭擂木,不断有人倒在壕沟之中惨叫。

于是众亲兵连带敢死营精锐发一声喊,一窝峰的往山脚下跑,后面贼军还没弄清是啥回事,反应慢的仍然手无寸铁往上攀爬,有反应快的看出形势不对,跟着就往下狂奔,又是乱成一团。

形势完全在自己撑控之中,叶锋紧张的心情慢慢放松下来,就是不知道洪立诚那边怎么样了,但愿别出差错。

看着对面所谓的兵部尚书何影仍不死心,又指挥着精锐攻击左侧山头,打定主意拼人头,叶锋知道其把希望寄托在突进去的五百死士。

不过何影拼人头的主意还真让叶锋头痛,他禁卒旅手下二千余人,都是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虽说可以从民兵得到补充,但战斗力不是一个档次,刚第一道防线死伤将近有五十余人,心痛啊!

残酷的战斗一直继续,伤亡不断增加,半个时辰应是到了,还是没有洪立诚消息,叶锋隐隐有些心急,只是不敢表现出来,在警卫班眼里,少年上司一直站在那有如雕塑般,面无表情的看着整个战场。

嘈杂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叶锋精神一振,知道此战局已定,果然洪立诚带着亲兵气喘吁吁赶将上来,押着一满身是血的家伙,看其装备,应是将领无疑。

叶锋心急,何影更急,四千人马啊,连手下最大的本钱也使了出去,除了徒增伤亡无任何进展,那五百敢死营精兵是他一手训练出来,手底都有两下子,现在就全看他们的了。

在陈前胡思乱想,忽然对面山头又是一陈熟悉的哈哈大笑,何影心头紧张,只见一人被推了出来,是手下胡志异无疑,对面小贼竟是话都没说一句,刀光闪动,又一颗头颅被扔到陈前,才大声喝骂:

“贼兵听着,你们寄予希望的五百死士已被本典史全歼,有头颅在此,奉劝尔等赶快投降,否则有如此贼。”

不用何影收兵,其手下残余人马斗志全无,惶惶而乱,全掉过头来往回急奔,再也提不起任何勇气。

喉咙一甜,何影知道自己完了,苦心经营的敢死营一下去了大半,骑在马背上一陈恍惚,眼前发黑,强忍在口中的鲜血终于喷了出来,软软的往马下一歪,晕了过去。

是役,禁卒旅伤亡三百余人,骑兵连损失十余将士;贼军何影所部死亡将近三千余众,精锐敢死营更是死伤三百、被俘四百余人,可以说是全军覆没,战场伤亡比达到一比十。

战后叶锋战报至益州刺吏外,经刺吏之手,叶锋的禁卒旅此战被重新润色,及至到了当今天子高祁龙案,战报已是禁卒旅二千兵马大破八千余贼军,歼敌六千有余。当然,这还不是最后版本,大启朝廷用以昭告天下《钦定平叛方略》旨意中,这一场战役唯一不变的是禁卒旅兵力还是二千人,除此之外这一役已经成了以二千破敌万余,斩首、俘获贼兵八千的空前大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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