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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爱,要不我们出去走走吧。”在很多天后的一个早晨,妈妈终于敲响了我的房门,“家里太闷了。”

我掀开盖在头上的枕头,十分不情愿地说:“去哪?”

天啊,真冷。

“新品刚推出去,效果不错,晚上是不是该有个庆功宴?”设计总监微微笑着走进了米炫的办公室,“听说董事长很欣赏你啊,继续加油啦。”

他说完,昂着头转过身走出了这里。

米炫一直笑着没有应话。当设计总监从这里走出去之后,他迅速收起了笑容。

坐车的时候经过了Prison-D,我看见在他们公司的那个巨大的海报上,一个养眼的的男模特用他那柔美的曲线突出了他胸前的一根项链。哪个我知道,是米炫几天前所说的“眼泪盒”。

这是他面向社会的第一个作品,我坚信这款项链定能成为今年的红品。

在转了无数趟车,走了几个小时,我头都晕了之后,她说目的地终于到了。

我从来没有来过这里,我也不知道这里到底距离市中心有多远,反正我就感觉这里很荒凉,而且还有股说不出来的神秘感。我小心翼翼地走在长长的杂草上,脚底下时不时会发出一两声简短的,草与草相摩擦所发出的声响。妈妈走在我的前面,像是很熟悉地朝某个地方走着。

前方有一圈高高大大的围墙,看不到这个围墙到底有多宽。

“到了。”在走到一个高高的铁门前时,她停住了脚步。她从包里取出了一把长长的钥匙,轻轻插进了铁门中间的那块锁。

门立即开了。

一座华丽的“城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无数点亮光在阳光下不停地闪耀着。一条小河流横截在面前,能通往那座房子的,像是只有一架拱桥。

我在想着,这里是不是童话中的世界呢?

“欢迎来到林家。”她说着,微微朝我笑了一下,带着我走进了那座我认为是城堡的房子。

列雨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一本满是数字的书,她拿起一杯佣人刚倒的咖啡,缓缓朝嘴边送着。这个时候列文手上拿着几份报纸和几封信从外边走来。

“姐,有你的信。”列文说着,将一封白色的信扔到了列雨的面前,“我觉得你真酷,你那男朋友现在肯定后悔死了。”

他说完像是开玩笑般朝着列雨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就翻开了报纸。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寄信?”她极不情愿地放下书,拿过桌子上的那封信并撕开了信封,“你还不懂吧,那就叫社会。”

她仔细地读完了那封信,有些疑惑地问:“盒子?什么盒子?”

很快,我见到了一个人。那个人曾经以风的形式活在我的世界里。

蒲林。

“好久不见啊。”我有些惊讶地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妈妈笑了笑,推开最里间的一扇门,说:“这样算来,小爱你还是蒲林的表姐呢。”

“表姐?”我觉得我现在就是一个受害者,无缘无故多了几个亲人,真折腾人。想到这里我闭上了嘴,沉默了下来。

在走进那扇门后,我看到了林清泉。

妈妈的亲妹妹,蒲林和小木的亲生母亲——林清泉。

她很漂亮。

她坐在轮椅上,十分热情地朝我打着招呼:“你好啊,小爱。”

在这个时候我终于想到我在哪听到过“林清泉”这几个字了,是在那次蒲林住院的时候,她跟我说的。但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她那个时候告诉我的意图。

我强迫自己给了她一个微笑,然后极不自然的将眼神转向了地面。妈妈一直在林清泉的身边,跟她聊着天。我觉得这气氛实在是有些怪过头了,于是我走到蒲林的身边,将她带出了那个房间。

“为什么不读书了?”我缓缓移动着脚步,“我们都挺担心你的。”

“我喜欢写作,小爱还记得吗?”她笑着说,“本来想追着写作这条路一直走下去的,但后来才知道,那不属于我。”

“啊?”

“不记得啦?我的那个,大得吓人的白色世界啊。”

我没有说话,因为确乎无话可说。

“其实那个世界,就是我的世界。”

列文接过列雨递过来的信,十分仔细地阅读起来:

十日之内,将盒子准备好。

“这是什么啊,盒子?”他将那封信甩到一边,倒坐在沙发上。

列文埋下头想了很久,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什么,猛地抬起头:“盒子?”

陈参坐在麦当劳里喝着饮料,他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已经十一点了。这是从门口走进来一个戴着墨镜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那个人没有迟疑,径直走到了陈参的对面的座位上。

“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拿到那个东西?”他压低声音说,“警察最近盯上你了,我们必须尽快拿到。”

“都跟你说了,别穿着你的名牌西装来这种地方,很惹眼。”陈参抬起头来说,“再给我十天,应该能拿到。不过,拿到心脏我们到底能得到什么?”

那个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或许是世界上最丰富的财富,或许……是一种神秘的力量,是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

“爸。”陈参叫住正要往外走的那个人,说,“我是不是,很快就可以摆脱这种生活了?”

“当然,很快了。”

“其实能看到未来,是一件非常不幸运的事。人生没有了新鲜感,因为后来要发生的事你早已经知道了。那个世界,太透明了。”蒲林看着前方,很认真地说,“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所有的秘密,爷爷失踪,奶奶去世,爸妈离婚,自己得了重病,唯一的能接近我的男生最后还是因为我是个怪人而离开。小木和我一样,她也看到了这些,但错误的是,她不应该告诉爸爸这些恐怖的事,所以她被赶了出去。那个时候的我,真是觉得快活不下去了,我认为我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因为我根本就没有未知的未来。”

“你说,重病?”

“对,连续的血崩,每年十二次。”她淡淡地笑着,“谁承受得了?”

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了,因为我又一次明显地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晶莹的泪光。

“小爱,要是哪天觉得在外面过不下去了,就搬来林家吧,这里太冷清了。”她像是开玩笑般笑着对我说了这些话,弄得我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过不下去?这是预言,还是仅是玩笑?

“呵呵,你真会开玩笑。”我假假地笑着,朝前方迈出了一大步,这个走廊还真长啊。

蒲森在签一份文件的时候偶然看到了右下角的日期:1月25号。

“25号了?”他低声对自己说,“那么,只有十天了。”

他忽然觉得很害怕,于是他立即叫助理上前来。

“董事长……”

“用最快的速度联系到蒲林,也就是总经理。”他站起来,严肃地说,“听着,无论用什么方法,要最快速度。”

“是!”

“明天是春节了呢,清泉打算怎么过啊?”在晚餐的时候,妈妈说,“年年在家过特没劲。”

我默默取了一小口食物塞进嘴里。我突然觉得有点陌生的感觉,对妈妈。我突然觉得现在正在进行着一场表演,他们都是主角,而我是观众。

我没有加入她们的话题,而是在仔细地打量着我面前的这个无比奢华的长方形餐桌,还有桌子上那一桌尽管器皿多,但看上去少得可怜的食物。任何一个经历过青春期的少女都曾幻想在这种场景下进餐,我也不例外。这些曾经仅在我梦中出现过的东西,今天都真真实实地摆在我面前了。

神秘的豪宅,奢华的晚餐,以群来计量的佣人,数不清的钻石。这些东西,我终于都见到了。

可是奇怪的是,我并不开心。

“要不去马来西亚吧,我妈特别想去。”蒲林将一份切好的牛排端到林清泉面前,“清枳阿姨觉得如何?”

“我赞成,那一起吧。”

我现在非常想离开这里,非常非常想。

“对了,怎么没看到小木?”我颇有些艰难的挤出了一句话。

那个我该叫姨妈的人给了我一个非常迷人的微笑,她说:“哟,小爱终于说话啦,姨妈看你今天一天都挺沉默的。这不,我现在才发现原来小爱的声音这么好听啊。小木在楼上呢,她吃过了,她别担心她。”

很快,我离开了林家。在踏出大门的那瞬间,我感到无比舒畅。

我没有答应她们去马来西亚,我说我要一个人回家,妈妈同意了。于是我被送上了一部黑色的小车,在数个小时之后,我回到了家。

走上小阶石的时候,一阵阵凉意从脚底下传上来,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真的好冷。

家里一片漆黑,没有人在家。当然,也不可能会有人。

在这个寒冷的夜晚,我无比想念我的爸爸。

我知道妈妈在逃避什么,她不敢面对这个已经不完整的家,更不敢面对我冷漠的眼神。她有她的故事,有她的世界。。

我的大脑竟萌生了一个无比奇怪的想法:是不是没有我和爸爸,妈妈会生活得更好?

我知道这是个非常恐怖的想法,但它真的,在这个夜晚一直徘徊在我的脑海中。

在这个夜晚,我感到了无比的恐惧。

因为这是十六年来,我第一次在晚上独自一人在家。这是在此之前从未有过的,如此孤寂的场景。

有谁,可以给我一丝温暖?

仅要一点点,就可以了。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在我感到无比悲凉以及无比悲伤的时候,我的身边有许多人也和我一样,,在黑暗中挣扎着,等待着次日黎明的到来。他们也和我一样,对世界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很多年后我再抽出这段记忆来回忆时,那股恐惧感还是一直存在。

我也不知道,在这之后,我即将走过一段会令我永远,永远都刻苦铭心的,人生的里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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