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许敬之讨论完军队的事情,她也大致知道了大朝征兵和练兵的模式。清秋打算返程,漠北她现在去不了,这一趟出来也权当是散心,因为在入伍的建议上,不管是许敬之还是秦重阳都持看衰的态度。秦重阳在给她的信里痛心疾首地斥责她想入伍的想法非常天真,并且一如既往地奉劝她加入瞻星阁。清秋也很消极,她回给秦重阳的话是这样的:你已经框着我给你们瞻星阁干了不少事儿了,我不入瞻星阁的话,大家有来有往凡事好商量,入了瞻星阁我未必会有现在的好处,还不自由,大家都是生意人,谁是傻子呢?
原本清秋回到城内打算收拾收拾走人,司棋看清秋一脸不高兴,就想给她打个岔,遂说着:“四皇子生日在即,姑娘途中要不要收罗些礼物捎回去?”
“想来他这回生日收礼都要收到手软,咱们准备些特别的。”
想到瑾瑜,清秋复又想起来一桩事,前两月他们赌骑射,瑾瑜可是欠他一个条件的。如果她让瑾瑜给她走个后门儿,在真要打仗的时候将她稍进军队里呢?当然对她来说,这个想法现在仍然只是一个想法,她还没意识到,她都能穿越,还有什么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呢,未来的事只会让她更意外。
“哎,司棋,你说我女扮男装像个男的么?”
“嗯……现在还能糊弄一会儿,可是看这架势,以后是要不像的了。”
“怎么说?”
司棋红了脸,干笑了一声,清秋就明白了。司棋这是说清秋最近发育的有些快,从清秋来大朝开始到现在,她俩已经给她重做了两次小衣了。清秋刚要有些好转的心情又沉下去了,她就不该问。
临行前的节奏似乎一直要延续到她俩进京都,但因为心里压着事儿,所以这一路上都没能给瑾瑜挑到合适的礼物。而且,她越靠近京都,就越有心理压力。她又不告而别,没有去越岚阁,赫连珰一定对她挺失望的,她知道他已经表态了,可是她还是在逃避,她也觉得自己挺没用的,要是真的要走干脆就走得远远的,意识到自己没用偏偏还又得回来。清秋整个人陷在一个巨大的矛盾里,自从她来了大朝,她所擅长的一切几乎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自己被认可的能力要么是无心插柳来的,要么来自于她许许多多的“邻居”,可是被认同的部分,并不是她所喜欢和希望倚仗的,难道就真的要和过去彻彻底底的划清界限吗?去做她其实并不热衷的事?
她在路上磨磨蹭蹭,即使表面上装的风平浪静,司棋还是察觉到她的犹豫。司棋一路上好像就憋着话,清秋看她这样儿,心想谁心里没一两件烦心事儿呢,每天看她纠纠结结要说不说的样子也挺有意思的。
“姑娘,我有一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到底司棋还是憋不住了。
“那你要不别讲了?”清秋纯属和司棋逗闷子,她也愁着呢,司棋要说的话肯定跟她有关,十有八九还扯到赫连珰。
司棋那眉毛都要打结了,眼睛还是执着的盯着清秋,也不说话,清秋被她看的心里发毛,但俩人却愣是没人再开口。
终于她俩就各自磨蹭着,一个晃着耗着就是不愿意进京,一个憋着攒着就是有话不说,一直拖到六月初一,因为南疆的使节还有两日就要抵京,分封在别处的王侯也陆续进京,这些天京都的城门就查得很严了,如果再在别处耗着,六月初五之后直到使节出关,她们用商贾的身份都是进不了城的了。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想好了说,别惹我不高兴啊。”
“姑娘,这些天你带我出来见了世面,看得出来,你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可是心里还是放不下三皇子吧?”
清秋注意到司棋现在已经下意识的把赫连珰叫做三皇子,而不是公子或者爷,说明在司棋心里,已经把自己当做她的人了,所以司棋接下来要说的话,应该是站在她的立场上了吧?清秋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便没说话。
“其实您不知道,在你还没有进王府的时候,三皇子就有意让人收拾院落、准备女子起居的事物了,当初府里的人以为三皇子到年龄了,是给未来的王妃准备的,直到您来了,才知道都是给您备着的。当时我们都看在眼里,三皇子对你用足了心,但是于礼数上又没有丝毫僭越,所以后来一整府的人对您都不敢怠慢。”
司棋看了清秋一眼,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姑娘,我娘亲曾跟我说的,嫁人不拘于他是谁,但凡他爱重你,这人就值得跟。”
清秋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她难道不知道赫连珰的心意么,可是眼下根本不是嫁不嫁人的事儿。
“你都知道我不是儿女情长的人,还同我说这些。”
“姑娘,我想说的是,既然您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为什么还要于儿女情长上烦忧呢?这个人爱重你,你愿意跟他,横竖三皇子的性格不会让您委屈的,你要是不愿意跟,他也不会难为你啊?”
哎……天地良心,司棋的话放在他们这个朝代是有道理的,可她听完之后更心塞了,她确实在儿女情长上不上心,但她也希望有正常的、符合她逻辑的婚恋关系啊。
“算了司棋,你开导不了我了,咱俩快马加鞭回京都吧。明天一早就进城。”
该来的总要来,走一步看一步吧,结局要么是她顺着天,要么是天顺着她,还能怎么样呢,清秋如是想着。
只是她还没理好自己还能在未来人生方向上再做些什么挣扎的时候,前面已经有人给她把路都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