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恋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照着洛里说的去做，不多时，果真感觉到背后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渐渐地，那种感觉愈来愈强烈，逐渐变成刺痛，像是成蝶之前的破茧，痛苦却包含着解脱的快感。
“小恋，你成功了。”
洛里站到她面前，突然说道，千叶恋睁开眼睛，对上他满是喜悦的双眸，“很漂亮。”他说。
千叶恋偏过头，怔怔地看着自己泛着幽黑光泽的羽翼，细细瘦瘦的，不如洛里的羽翼那般丰满和巨大，她试着抖了抖，掉了一地绒毛。
“呃，你看，你总是不肯进食，营养不良了吧？”洛里半带责怪地拍了拍她的脑袋，一伸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晚餐时间到了。”
洛里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颈间，冰凉的尖牙附在他霜白的皮肤上，他的脸上却满是溺爱，仿佛是他自己在享受美餐。
千叶恋趴在他的肩头，迟迟没有下口，她想到阿格赖斯的话，他说洛里是骗子，他说一切都是圈套，他说……
“洛里。”
“嗯？”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轻轻地，她问，怀着忐忑不安，怀着万千疑惑。
洛里抱着她的手微微一怔，沉默了半晌，他缓缓开口：“笨蛋，因为我喜欢你呀。”
千叶恋微微一愣，她眨了眨眼，又问：“为什么？”
“这种事哪有为什么的啊？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为什么。”洛里低头看着她，当他接收到千叶恋黑亮的眼睛里的疑惑，他低叹一声，解释道：“反正，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永远。”
“那……”千叶恋闷闷地开口，“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想法？”
洛里一怔，对上千叶恋亮澄澄的目光，他其实心里超紧张，没错，一直到现在，他从来没有问过千叶恋的意见，擅自将她变成血族，擅自将她带到这里，擅自向她宣言要跟她在一起到永远，竟一次都没有问过她的意愿。
“那么，那么……你愿意吗？”
连洛里都发现了自己不正常，他自己都在心底嘲笑自己，明明活了上千年，怎么跟一个情犊初开的小男生似的。
“不愿意。”
千叶恋面无表情地给出这个答案，然后抽离他的怀抱。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洛里还是莫名其妙的难过，好像自己一直很宝贝的东西突然有一天自发的消失了，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让他有些烦躁。
“没关系，我会等你的，反正作为血族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洛里换上了往常那笑嘻嘻的俊脸。
千叶恋强迫自己从他比阳光更加温暖的笑脸上移去目光，她不答应，是因为，她会背叛他，等他拿到“撒旦之手”，她要拿它去换自己的父亲，那个时候，洛里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吧。听安利格斯说，血族一般都只有一个血裔，两者是誓死忠诚的关系，但是，她不行，她还有亲人，唯一的亲人，她不能置之不顾。
“天空愈加黑暗，星辰愈加耀眼，即使是被铺天盖地的黑暗包围，希望依旧存在。”
洛里在她身边躺下，将双手枕在脑下，嘴角衔着一根枯草，湛蓝的瞳仁里映射着满天繁星，晶莹透亮，他说，“小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请相信我。”
千叶恋一怔，偏过头，看到他已经闭上眼睛假寐，声音显得飘忽不清，他重复道：
“……请相信我。”
阿格赖斯的城堡
“小安。”
阿格赖斯款款走进书房，他的确很有品位，连书房都布置的极有艺术感，玫红色的真皮椅，白色的雕花木桌，篆刻着文艺复兴时期的精致花纹，书桌上的白色描金花瓶里，还沾着清晨水露的蔷薇，娇艳十分。
伊安站在书桌面前，听到他进来，转过身，向他微微颔首。
“小安今天的精神也不错。”
阿格赖斯走过来，白皙纤长的手搭上伊安的瘦俏的肩。
“主人，有何吩咐？”伊安垂下好看的眸子，眼睛里一片平静。
“吩咐？”阿格赖斯挑挑眉，“你问我吩咐做什么？”
伊安抬头，不解地看着他，如果没事，那为什么还让他在这里等？
“因为，即使是我的吩咐，小安你，也不一定能全部照做啊。”
阿格赖斯笑起来，暗红色的眸子却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
“我说的对吗？小安？”
蓦地，伊安痛苦到扭曲的脸映照在他满是猩红的瞳仁之中，阿格赖斯那看似无力纤细的手一点点刺入他的肩部，然后像撕掉一块黄油面包那般轻松自然，将伊安的整条左臂，全部撕下。
被撕掉的地方，并没有预料中的鲜血四溅，而是布满被扯的七零八碎的各种线路和假肤质，肌肉。
“疼吗？”
阿格赖斯将那条手臂扔到垃圾篓，转过身来微笑着看他，“当然疼，因为你是我亲手创造的，你的状况，我当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伊安的脸色一片惨白，另一只手握的紧紧的，眼睛里却依旧没有任何情感。
“好像有点粗鲁了，那可不是我的风格，开个玩笑。”阿格赖斯走到他面前，伸手覆上他的伤口，声音带着浅浅的无奈，“你好像一点都不了解我的苦心啊，刚刚的那条手臂，已经坏掉了，我是在为你换新的哦。”
话音刚落，伊安残缺的肩部像似沾染了生长药水，不到一分钟得功夫，已经长成了与原先一模一样的手臂。
“谢谢主人。”
伊安依旧是副淡然处之的模样，眼底倒是一丝感谢之意都没有。
“不谢。”阿格赖斯笑笑，“对了，这次让你去拿‘撒旦之手’，好像是太为难你了，毕竟，新生体是永远无法与本体相比的，还害得你受了伤，很是抱歉。”
“不，该道歉的是在下。”伊安低着头，让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既然这个任务你完成不了，那么，就把‘血裔末日’还给我吧。”阿格赖斯定定地看着他，伸出他那完美无瑕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