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小桐跑得飞快,她来M国留学已有两年,对这里的一切都熟得很,七拐八弯之后,蹿进一条小巷子里,精疲力尽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包包里除了一管口红和一只手机外,还有一个红色钱包。
她两眼放光地抽出钞票,把包扔在了垃圾箱里,大摇大摆地起身离去。
一家中餐馆里,她豪气地叫了一碗牛肉面,专注地把脸埋进大碗里,哧溜哧溜地吸着面条。
直到,一股凉飕飕的感觉从背后袭来——
她有些纳闷地抬起头,瞥见不知何时跟上来的男人,吓得筷子一抖,一块牛肉砸进汤汁里,发出“噗”的一声响。
男人平静地走到她跟前,缓缓抬手,撑在桌子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把包还给我。”
“你……你凭什么说我拿了你的包?有证据吗?”薄小桐色厉内荏地站起来,双手叉腰,眸子瞪大,一脸不服输的表情。
男人冷笑一声,“把你的口袋翻出来。”他就不信被偷走的钱不在她的口袋里!
他越是咄咄逼人,她越是理直气壮,“先生,你要是再这么纠缠我,我就报警了!”
男人懒得跟她胡搅蛮缠,也不知道他怎么出的手,薄小桐惊呼一声,只觉得自己轻巧地转了一个圈,晕头转向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他的身上有种淡淡的清香,好闻得很,令她有刹那间的恍惚。
只是一瞬间的功夫,他的手已经伸进了她的口袋里,捏住了那叠钞票。
眼看就要抽出来东窗事发,薄小桐急了,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住男人的手臂,“嗷呜”一口用力咬了上去。
男人闷哼一声,双眸冒火,“松口!”
“唔……”她的牙坚定地咬着他的胳膊,拼命摇头。
他大怒,索性抬手把她扛在肩膀上,转身走出了中餐馆。
“变态!色狼!神经病!救命啊!”她终于被迫松了口,大呼小叫,吵得他几欲疯掉。
他随手一丢,薄小桐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得她惨叫了一声。
可是下一秒,她立刻把兜里的钱抓了出来,一股脑地塞进了衣服里面,一脸挑衅地瞪着男人,“你不是要钱吗?来啊,来拿啊!”
看这男人气质不错,想来也是个要脸面的人,绝不会随意轻薄女人。
她就赌上这辈子的幸福,赌他不敢真这么做!
男人眯着眼睛,眸光变得危险至极,薄小桐只觉得腰后一疼,已经被他勒进了怀里,他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唇角弯出一抹嘲讽的弧度,“你以为我不敢?”
“你敢我就报警!你……”她蓦然瞪大眼睛,浑身变得僵硬。
胸口凉飕飕的,似乎有什么东西伸进去了。
她慢慢地低下头,看见了一只伸进衣服里的手,此时,那只手正在她的衣服里,甚至不小心碰到了她的前面!
他原本只想吓唬吓唬他,顺便拿出她偷窃的证据,谁知道这女人实在是比他预想的要发育得好,衣服的内部空间太拥挤,导致他无论如何小心,也还是避免不了触碰她的身体。
他也有些愣住了,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空气仿佛凝结了,他保持着抓住她的姿势,一动不动。
一股冷风从两人中间呼啸而过,几缕雪花慢悠悠地飘落下来。
下雪了。
薄小桐冷静地看着他,“松手。”
他抿了抿薄唇,默默缩回了手,指尖还带着她内衣的温度。
“你刚刚——抓到了?”她握紧拳头,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他清咳了一声,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变态!流氓!我还没交过男朋友呢!你占我便宜!呜呜呜……”她悲从中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生活的压力和心酸排山倒海般袭来,而今晚发生的事情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薄小桐几乎快要崩溃。
男人皱着眉头看着她冻得通红的鼻头,他还从没见过哭得这么丑的女人。
如果秦风在就好了,他最会安慰女孩子了。
一般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一定掉头就走。
可此刻,看着宽大的**帽耷拉下来,将她整个脑袋套得严严实实,羽绒服上落满了雪花,她像个躲在盔甲里的小兔子,狼狈而又惊恐,他心中一动,忽然生出了一种保护欲。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他蹲下来,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薄小桐抽噎着说出了一个地址,那是这座城市的另一边,驱车赶过去足足要两个小时,加上今晚下雪,交通拥堵,说不定花费的时间更多。
他略一沉吟便做了决定,薄小桐泪眼朦胧中,只觉得身体一轻,再一抬头,已经在他的怀里了。
“喂,小可怜,别哭了。今晚,我收留你。”
她愣了愣,吸了一下鼻子,“那个,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薄唇一弯,露出一抹邪魅的微笑,“霍显扬。”
轻描淡写的三个字,仿佛一块石子般投中了她平静的心湖里,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霍显扬?真是一个肆意张扬的名字呢,她暗暗地想。
从小妈妈就教育过薄小桐,千万不要跟着陌生男人回家,否则容易被当做送上门的快餐处理掉。
那时候薄小桐好奇地追问,什么叫做处理?
妈妈瞅了一眼正在厨房里忙碌的爸爸,抬手指了指电视屏幕上正在接吻的一对男女,附耳小声解释,“就是男人和女人上床。”
“云佩,你又在教咱们女儿什么?”端着饭菜走出来的爸爸一边解着围裙,一边无可奈何地看着妈妈。
妈妈哼了一声,“咱们女儿这么漂亮,等长大以后,觊觎她的男人不知道有多少呢。我这是教她别中了男人的陷阱!”
薄小桐调皮地揽住妈妈的脖子,“那妈妈,要是以后碰到喜欢的人呢?是不是就可以被他处理了?”
“呸呸呸,小丫头片子,你还小着呢,不许想这么多!”妈妈抱住她,轻笑着摸摸她的脑袋。
模糊的往事如潮水般退散,“叮”的一声,电梯开了。
霍显扬打开门,淡淡地看着她,“到了,进去吧。”
她默默地看着亮起雪白灯光的大厅,带着不安的心情,缓缓踏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