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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求不得

《百叶经》第三十八卷记载着佛陀在清凉山上与弟子的一段谈话,在这段谈话中佛陀说道:人生三大苦:曰求不得,曰怨憎会,曰爱别离。

何谓求不得?《百叶经》有云:心有所喜,不论人物,终日怀想而不得,于是痛不可当以至心生怨恨,堕入魔障。

原来早在两年前,从藏书楼里一本百年前先人典籍夹层里的一块兽皮上何无忌发现在燕国竟似有着传说中的长生之道的存在!据书中记载长生之途可以走武道,打通七经八脉,淬肉身,入化境,然后武破虚空,成大道,得永生!按书中所言,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着另外一个群体的存在,这个群体里面的人以武为道,吸天地灵气,纳日月精华,收万物为已用,外练筋骨皮,内修丹元气,成金钢不坏之身,得山岳不夭之寿,最终入化境成神人,得证长生。但是他讨教了镇上的许多人之后才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知道世上还有这种人群以及这种功法的存在,就连镇里学问最高的舒长老还有武功第一的杨长老都是一脸茫然,于是这种子虚乌有的东西让镇上所有人都觉得何无忌是在痴人说梦,一个连一条经脉都还没有打通的人竟然妄图入武道求长生,不说世上本没有这种功法,就算有的话也不可能是这镇上的小小囚徒可以修习的,更何况他还是一个连最基本的修行都做不到的废物,凭他的资质能够修练得成吗。瞬时所以人看着何无忌的眼神就如同再看一个怪物,一时之间何无忌成了镇上所有人的笑柄,而且再一次成功的扩大了他那个废物名头的影响。

何无忌却一直坚信这是一种现实中的存在,只是因为太过高大上而不能让眼前这些与自己一样的草根们所理解,若不然,镇外铜柱上所记述的三百年前大战蛮王的欧冶子他的身上所具有的旷世武功又做何解呢?何无忌没有人与这些人争辨,他只是把藏书楼中所有的书再次翻了个遍,但遗憾的是却再也没有找到一丝关于这出神入化的武道的记载。

何无忌很苦恼,求而不得,曲高和寡,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一种折磨。何无忌是一个很有追求的人,但很显然他的这个目标实在是太高了,而且高出了盘龙镇上所有人所能够接受的程度,一个太高而又没法达到的理想总是会让人有些痛苦,求而不得,于是小小年纪的何无忌第一次感到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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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大苦曰怨憎会,《百叶经》云:世人薄俗,共居爱欲之中,共诤不急之事,遂成大怨,各自相避,隐藏无地,各磨刀错箭挟弓持杖,恐畏相见,会遇迮道相逢,各自张弓澍箭,两刀相向,不知胜负是谁,当尔之时,怖畏无量。

在这演武场上何无忌虽不至于与人刀杖相向却也实在有一些不愿见到之人。

有人说过,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会有争斗,江湖在哪?江湖其实就在每一个人的心中。

每个人心中的江湖又是什么呢?相信每一个老眼昏花两鬓斑白在江湖中老去的人都会告诉你——江湖是公平,江湖是人心!江湖是每一个人心中的欲望!

江湖实在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它不但分阶层而且还分地域,所以每一个地方都会有一个不同的江湖,哪怕是同一个人都会因为地方的不同而有不同的江湖境遇。就如同一条鱼在陆上与水里的区别一样大。

比如何无忌,如果藏书楼的课堂算得上是他的第一个江湖,那么在这个江湖里他可以呼风唤雨、慷慨激昂,喜笑怒骂,因为在这里他就是执掌江湖、左右江湖的人,因为公平就在他手。

如果善堂算是他的第二个江湖的话,在那里他亦可以挑三拣四、仗义执言,在这个江湖中进退自如,因为他不需要尊守善堂的规矩,因为他不需要做一个软软贴贴服从善堂管理的一个体制内的人,因为他已经有了自食其力的能力,所以在这个江湖里他超脱了这些束缚,他成了一个监督公平调侃公平的人。

但在演武场上何无忌的这第三个江湖中,对于他来说却实在是没有一点公平可言。拥有着废物般没法修习武道的体质的人却偏偏提出来了那么一个高到了极致的理想,让演武场上的所有人对他都恨得牙直痒痒。因为没有人可以接受一个废物的理想竟是那么的高大上,因此而瞬间让自己那些奔着平凡庸俗而去的理想无地自容。

何无忌虽然读遍了藏书楼中所有的书,但他的年纪却还小,他不知道这是人性,一种含夹着羡慕嫉妒恨的劣质的本性,这些人心里这些隐晦的东西在往圣先贤的道学文章里不会提,在言为世则行为士范的舒老夫子口里不会传,所以何无忌不知道,他不知道因为自己的那个太过的武道遥远的理想已经几乎得罪了这演武场上所有的人。

为什么在这里要说几乎,因为这里还有一个人,那就是何无忌的发小苏幕清。苏幕清是与何无忌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何无忌不知道自己是哪一年认识的苏幕清,只仿佛自己一睁开眼睛的时候就与他在了一起。十多年来走过来两人也已经成了那种可以推食换衣的朋友。

生存是人生的第一法则,而弱肉强食无疑便是活下去的不二法门。杨长老的孙子杨震无疑便是这演武场上的强者,杨震已经十七岁了,长得五大三粗的身材一脸横肉,两只胳膊硬得如铁石一般,早在一年前就修通了三条经脉,举起过演武场上那条六百斤重的石锁,一套昆山拳也打得虎虎生风早就达到了入营当兵的标准,而且据说他的爷爷还让他单独修习了另外一种家传的拳法,整个镇上除了那个神秘的天才般的人物郑文星之外只怕已经没有其他人是他的对手了。不过郑文星已经很多年没有来演武场上与大家一起修习了,以他的身份和那份天才般的资质他自然是不屑于与这些庸人们一起练习了,更何况在这演武上还着如何无忌这样的废物存在。于是在这演武场上杨震就成了王者般的存在了。

绿叶是红花的衬托,自然在废物面前方能更好体现强者的强大,所以每天都会上演关于废物与强者的游戏,白眼、辱骂还有美其名曰的切磋让何无忌的身心每天都是伤痕累累。而在这些所有人中,杨震便是最积极的组织者和领导者,也是对何无忌出手最重的人,每次看着何无忌一身是伤让苏幕清从演武场上搀着离开的时候,他都会在何无忌的身后发出一阵阵阴冷的笑。一个连基本的武功都不能修习的废物竟然提出那么一个远大的理想,这不是成心让自己难堪吗?镇上有着那个事事压自己一头的郑文星就已经让自己心烦了,偏还跳出来个志存高远的废物何无忌,不整你还能整谁呢?“诤不急之事,遂成大怨”,于是,不论在何无忌或是杨震的心里,每天一次演武场上的相遇成了双方无处可避的怨憎会。

多年的求不得,如今却意外地得到了太平教的修为传承,顿时又让何无忌再次看到了希望.所以自从地下宫殿回到了藏书楼后,每晚夜深人静的时候,何无忌便都在静坐冥思,一丝丝一缕缕的梳理着脑海里的太平教心法。因为何无忌知道,而今自己的身体就如一个宝库里面储满了各种宝贝,而要如何把这些宝贝从仓库里拿出来并化为已用,这就需要自己熟练的掌握各种心法了.两三天下来,何无忌已经粗浅地学会了如何使用身上的意念之力.他暗暗地在心底里发誓,再也不能让以前怨憎会的场景重演,再也不会有求不得的痛苦,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让人重新审视自己的机会.一个走出牢笼飞向理想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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