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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再见了阿稳

那一年从没姥姥相伴的日子开始,我时时刻刻都不敢松懈自己的脚步,我知道她在看着我,看着我有没有耗费太多时间去缅怀过去,我当然会像她要求的那样,更加完美的搭建未来,我仍然想做那个所有事情都最用心的孩子。

我也不再闲着混日子,我跟着家里做起的水泥生意准备再扩展一下,以前一直是做山东水泥的,我又到淮南又找到一个水泥厂,跟他们谈好代理合作关系,就开始联系货车推销寻找门市部,也开始了每天早上三点左右起床跟着货车一起下乡,其实不用天天跟车的,但是那时候刚起步,我想努力做到最好。

有自己可以拼搏的事业了,有自己可以付出的能力了,就有说话权了.就会被人看重,被格外体谅被各种友好对待,增益光环开笼罩我,这让我感觉很幸福,但也让我很膨胀,我开始计算我跟每一个人的距离,我想瞬间超越每一个人,想更有钱更有权..也开始吹嘘来膨胀我的能力...我每天依然想着更加努力的完善自己,每天都警示自己不要走错一丁点...。

那段时间经常感觉累,不过好好睡一觉就能满状态了,不过我老哥却天天宅屋里抽烟玩游戏,脸色跟身体都很差,每次我路过他店里,都进去看他在干什么,我坐在他旁边,他夹着烟也不妨碍两只手疯狂的操作键盘和鼠标,我跟他说着有意思的事情,他盯着屏幕有一字没一句的应着我,最后我什么时候走的他可能都不知道,这让我很心疼,我的哥哥应该是个阳光快乐的人,应该还像小时候,对生活充满热情自由又不放纵的人,从小到大,他做什么事情我都陪着他,任何别人不敢陪他的疯狂事情,只要他不畏惧我就陪他,若他退缩我还会给他打气,是啊,从小到大,做什么我们都在一起,只要想把所有疯狂的事都做一遍。

我开始时不时的刺激刺激他怂恿他激将他,为了和他一起健身,我把我的哑铃天天放在摩托车底座里,一有空路过他店里就炫耀,身为哥哥哪有甘心被弟弟超越的,我就知道他的导火索在哪里,一点点热情的花火都让他爆炸开来,果然没多久,他网购了一大堆健身器材,更专业的配备了蛋白粉之类的,开始与我一起制定完善的健身计划.

之后每次再路过他店,看见他满头大汗,累的脖子都直不起来手还抽筋般的瘫在那里玩游戏,我就知道他不会食言,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一偷懒被我超越了哦。每天休息都休息不过来了,再加上陪我哥锻炼身体,确实觉得很疲惫,每次身体想偷偷懒可脑袋又不愿意,那时候最想得到的是一场超过十个小时的睡眠。

时间慢慢流逝,我慢慢适应了这种生活模式,我感觉更有能力为别人做些什么,我每天都计划着以后赚了更多的钱,我要圆满我所有想做到的事情,我想做的都是为了别人的,我想看见别人快乐,因为生活时间的紧凑,我珍视每次跟朋友欢聚的机会,如果他们都在我可以抽调任何时间来陪他们,吃吃饭喝喝酒互相无忌讳的调侃,每次散场最不情愿的就是我,跟他们在一起,我感觉自己像在吸收能力一般,这让我不会感觉到自己白天的疲惫,不会逃避以后每一天繁重的工作,如果不能与他们相聚一起欢乐,再努力赚钱只能满足生存需要,填补不了我内心巨大的深渊,而我最贫瘠的就是内心。

这一切都走上了正轨了,所有事情都处理的很妥善,我开始想加快这一切,我等不及要拥有这面前所有的美餐了。我跟她还是会经常争执,一场场思维互相碰撞的风暴,我极力克制不让争执掺有情绪,我只强调我的想法,只想互相懂对方,体谅得到一个共存的共识....是我要求的太多太严格太认真吧我想。我只想得到一个美好的结局而已,我无比渴望为自己填充美好的事物,比大多数人都需要得到这个能量。

但一段时间后,我妈妈病了,也可能已经病了太多年只是如今发作了,独自操劳支撑了那么久,再加上姥姥的离开给她的打击,一天早上她在家里忽然晕倒了,我爸爸搂着她将她唤醒后,带着她到医院做检查,确诊为脑血管瘤必须要尽快做手术.

时值仲夏,酷热的天气残酷的现实,耀眼的太阳把这一切照耀像一场梦境,我也想把这一切当成梦,但我发现怎么催眠自己都没有用,因为这件事无论出现在现实或者梦境都让我无法承受。我跑到医院去看她,她躺在病床上完全没有了气色,干巴巴的只能说出简单的话语,她心里一定无比伤心,奋斗了一辈子,顽强了一辈子,经历一场场拼尽所有的斗争,从白手起家到集尽光辉,盖了城北第一家楼房,忍受着自己男人从温柔体贴到愚昧无知,我母亲做尽了所有的伟大,而她毕竟是个女人,何尝不想被人疼爱照顾,本想着想着再几年就可以享受安逸的时光了...生活为何要如此对你,为何不能挑选我,我看着母亲发根的雪白,如果不是经常去染发她也是跟我姥姥一样,已经满头银发了。

我母亲跟我交代完家里的事情,把她的生意托付给我,那是她一辈子的心血,我只能极力的在她面前演绎镇定,我只陪了她两天就自己回家打理一切,我推开家门,原本热闹的景色已不再,所有人都在那里陪她,只有我不能,我不能离开半步,我要在风暴前为她守好她的城堡.

我脑子里全是各种事情变幻的结果,所有结果都刺进我的心,我没一点勇气去想却停止不下了,我还要一步步计划所有事情,突然接管母亲的生意根本是件不单的事情,她那么多的客户我都不认识,她那么多货车车主我都不熟悉,她的下家我更不懂他们的游戏规则,更比不过她众多竞争对手的老奸巨猾,提防他们趁机联合起来断了她的所有道路不是一间易事。

但我不能退缩,我无论如何都要坚守下来,打点好人情事理处理好每件事,因为事情发生的很突然,家里没有给我留资金,而能流动的钱都备用起来为我母亲治病,虽然绝大数都在下面欠着,但那些人都知道母亲病了,厂方不敢让我拖欠一点点货款,我自己代理的产品再也无力运作我东求西讨,每天两三点就醒来等货车,一天吃一顿饭睡四个小时,每天反复接打近百次电话,我的心全在母亲那里,我每次给她打电话,都不敢问她的病情,我跟她说没事的,我小时候病那么厉害,我就没当回事,一眨眼不就好了吗。。。。

我想象不出当时的心情了,能支撑我的只有对母亲的爱,我紧绷着的神经不敢错一件事,不能错...我要把所有事情做完美,做完美,只要这样的目的支持着我崩溃的情绪,我是多么的担心,痛的让我呼吸不过来,我接受不了母亲有任何差池的结果,我做的一切都只是想照顾好他们,这是我小时就许下的愿望,压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无法接受在此时失去她,我的心会就此结束,我有多爱她,我一直保护着她为了她不曾退缩半步,从小到大,我心疼母亲的所有,我策划的蓝图里必须有她,我接受不了这分离,我愿承接她的病痛,只要她无恙,若这天地真的视万物为刍狗,我一定要毁了它。

日渐虚弱的肉体,心神像火焰抵抗着水,而梦魇肆虐着我的每个昼夜宣布着它回来了,每次我疲倦躺下,只消片刻我就会被梦魇扼住了喉咙,像往常一样痛苦的窒息感,不同的是我深深感觉到深不可测的力量在剥夺我的意识,每一次都感觉到自己无力反抗了,深深的恐惧感,我的意识越来越薄弱,不断的坠落感伴随着窒息,我只能极力睁着我的眼睛,我不能闭上,我是这么想的,在那一毫厘间挣扎是多么的痛苦,加上那年出奇的高温天气,让我的意志被加速燃烧,我虚脱的只能感觉到眼睛的神经受我控制,我突然想哭,因为我恐惧了..第一次如此恐惧.我有想放弃,短短的人生里天天与这种梦魇对抗,是常人无法想象的痛苦,不仅仅需要坚定的意识就能对抗的...每次历经这强烈的痛苦,挣脱醒来后,都感觉被抽光的血液,自己的精神像水蒸气一样挥发在空气中。

我记得有天上午我忙完的早,我来到她店里想躺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在如此多人的注意下我想可以很放心的休息一次,不再怕被梦魇折磨,但我错了,深深的疲惫让我刚躺下入眠时,熟悉的力量又一次禁锢了我,我无法醒来,无法喘息无法保持意识....我极力哼出声音,极力抖动身体,希望别人看见把我唤醒在我用尽力气哼出一点声息后,她才把我喊醒,然后说了句什么就转身回了柜台,也许是见惯了我这样,而我来不及调整呼吸,起身直接掏出手机向门外走去,我居然第一时间想起的是忘记让货车卸完货一定把之前的货款带回来了,在如此精神状态下人最需要的是沟通与关心,我不敢把自己留在家里,我在所有我认识的人面前流窜,我到朋友那,只是很自然的坐在那,闲聊聊很普通的事情,无论内心如何酝酿,我都说不出我想得到关心这句话。

一个月了,母亲那边才有要进入手术阶段的消息,我又赶去看她,我既高兴又忧心,我坐在她身边说笑着,她一说自己感觉哪里都不舒服,感觉自己很多地方都不对劲怀疑自己有许多病症时,我就打断她,我想用尽语言给她勇气,我不想她害怕...我知道人在被恐惧压制住后产生的幻想是毁灭人最快的途径,医生把我们都喊出病房给我们一遍遍讲解做手术的所有风险,我不敢多问问题,我不想听客观存在的成功率,我只能接受一种结果,经过很久的谈话最后让我爸签手术协议书。医生表示不保证一定会成功,他们不能替承担失败的责任,确实只有作为家人的我们承担所有未知的后果,我爸一次次的放下笔,他孩子一样不知所措的一遍遍走出门外询问我们的意见,他一样不能接受..。最后在他一番自言自语后,他走进屋签了字.....。

我一直克制自己不哭,因为一定不要有哭泣,毕竟是肯定会成功的事情为什么要哭泣,但将母亲推进手术室时.我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做好准备,我不知她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千万不要害怕..。我蹲在角落千言万语不让自己哭,可我能怎么样,我若大声的呼喊我是最重感情的人没人敢质问我,因为别人肯定也懒得跟我这种人争执,我就是只为感情而活的那种人,我被滚汤的泪水刺疼着脸颊,那是我生命里最漫长的几十分钟,却等来医生来让我们再去一次手术室,我们进了手术室后,母亲就躺在手术台上,仪器已经摆架好了她就昏睡在那里,毫无生气的脸庞让我心痛,我们问医生出了什么事,医生解释说导管进入血管后才探测到这颗血管瘤的弯度很不好处理,手术的难度被加大了,询问我们要不要继续手术,如果继续手术还是有成功的机会,但不成功的风险也加大了.如果一旦失败病人可能直接下不了手术台了。我们的脑海只有混沌.不要在这做手术了..这令人...。

我们把母亲推回病房,过了好久她才微微睁开了下眼睛,但麻醉没有过还说不出话就又昏睡过去了,过了一下午才醒过来,她开口就说“好了吗?”我们几个支支吾吾的说“不是..我们不在这做了,我们去北京吧,就当再去玩了,去北京一样的,在那条件更好,你就不要担心了。”我母亲闭上眼睛呼出一口气“不要再骗我了,我知道的”泪水已侵占她的眼眶...我没有任何词句去安慰她,我多想冲上去抱着她,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因为是她的孩子,所以本能里无论在何种痛苦下总想把这所有恐惧的心情全在她怀抱里哭出来,但是这肯定不行,不是因为我长大了,只因为我现在是母亲的依靠,我只准许她向我倾述,我愿倾尽所有认知来换她能平静不再害怕。

在那里过了一夜,我又坐火车赶回去处理事情,短短几个小时的路程,我实在熬不住疲惫的身体睡着了,若不是忽然被身体失重感惊醒可能直接睡到终点站了,最可笑的是在如此紧张的状况下,我的手机被偷了,我站在车站前发呆,我想咆哮,狠狠的暴走一下,所有生意上的联系号码,还有随手记的碎帐和备忘录...已经夜里11点了再过4个小时我的手机就会响起,那么多事要一件件安排..现在..现在。。。“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站在广场中突然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回到家我直接倒在床上,想睡着想睡着想睡着..我一遍遍跟自己说快睡着吧不然就就会崩坏的。

结果第二天我又得知我姐的孩子染上了手足口病已经住院一个礼拜没有好转,先前她根本没跟我讲过这事,我极速处理所有事情后,就赶去看望,我站在那里为自己什么都无能为力而痛苦.也不知道如何替姐姐在这种情况下分担些。

炽热高温的天气还在继续升着温,我起的更早了,因为这样的天气使得卸货的工人越来越少,每天每天为了抢到卸货的工人,我一两点就在各个卸货工人的聚集点等着拉人,我求他们帮助我,我听的进所有带着情绪的话语,其实若是平时的时候,车上找不到卸货工人的大不了就耽误一天再去卸货,但现在情况不一样,我必须必须比必其他人做的更极致,不出任何差错,不留任何空隙被人进攻,这次如果真的错一次整个家庭就会收到巨大损失,我就像给电脑删除不是核心的进程,来给最重要的程序让出运行空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母亲,过往的一切,现在的一切,未来的所有蓝图...这让我对她的思念越来越重。

每次深夜回来推开房门都像揭开伤口一样,我的内心深处,一些东西正在蠢蠢欲动,我能感觉到...。白天我很想找个人好好聊聊天陪陪我,我像热锅里的蚂蚁不停的跑动着求生,我去找所有人聊天,只闲聊,但为此我抽出可以用来休息的每一分一秒..我也不敢入眠,不敢让自己独处,我安静的坐在他们旁边,我的心都快跳出来替我说话了,我还在掩饰自己,只闲聊闲聊,我总表达不出自己想被安慰关怀的话语。我躲避个人生活中任何多余的伤害,却还避不开与最近的人争执...每次争吵到要拿所有情绪出来做武器互相伤害的时候,我的内心嘲笑着我...我现在怎么还能有精力与别人争吵然后我就想赶紧认个错结束这一切,可我的内心总有不甘。

有天晚上王飞把家里钥匙锁屋里了,他老婆还回了老家,我就让他去我家睡,终于那么久了那么大的房子不再是我自己了,因为我屋里没有装空调,我们睡在我老爸的房间里,我睡在床上让王飞睡在地上,地上有我老爸自己整理出来的地铺,他天一热就这样睡空调下面,这里是个贫困县城.天一热就老断电,电压也不稳定空调刚开一会就会欠压,闷热的空气烘干身体里每一滴水,其实我不在乎因为我疲倦已经怎么样都能睡着了,但我看王飞热的受不了,就开着车带他出去兜了一圈,一路上也没有说什么话,只有我不停切着歌,想找一首歌跟我此刻的心情对应。

大概过十一点我们回到家,因为每天都这个时间睡,一到一个点我已经习惯性疲倦了,我倒头就睡...,并非偶然的我又被那梦魇笼罩,可这次来的太过凶猛,一瞬间我就感觉自己招架不住,那跟以往的完全不同,有可能自己疲惫的无力抵抗,我不仅喘息不出来,还提不出一丁点精神力量去与其对抗,我只有任由石化的感觉由指尖脚底向头部蔓延,任窒息感传达大脑无限恐惧,求生欲望替大脑做着一切抵抗,我不知道当时是不是睁开眼睛的,但我看见了月光透过窗户渗透进屋里,我看见王飞睡着地上,虽然按道理我躺着的角度是看不见他的,我只有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被他唤醒了,我想起还有那么多比我生命还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的,我试图唤出呻咛声来吵醒王飞,可那如蚊蝇般的声音怎么可能传达的到,身体与精神都已经崩坏到最后一点一丝了,我不甘心...不是不甘心可能就如此结束,我只是不甘心我的承若,我必须做的事情还没有做我答应的事还没有实现..我早就知道我独自抵抗终会有一天被这梦魇打败...可不甘心是现在。

“快喊我起来...快喊我起来...“那不是用气力唤出的声音了,那是喉咙独自发出的声音,所以是非常诡异的语调,喊了两三次我看见王飞忽然坐起来四顾看了下,我又唤了他一下他才看我,可能他不知道什么情况就呆坐着不动,可能他还在想这是不是做梦,他没见过居然有人睡着让另一个人来唤醒他,我已经感觉到倒计时的靠近。

但王飞还是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站起来看着我,很迟疑..然后走到桌子旁喝了口水,难道是被吓到了吗,他又回来看着我...“快喊我..“我没机会再呼唤了...我感觉有泪落下,是我自己的,就这样了吗...这就是我的结局了吗,如我预料般同砂砾一样价值的被黑暗侵蚀了吗,呵呵...可笑可笑了,哈哈哈...我这短暂的一生,所有认知都是我独自在痛苦中领悟的,我独自一人对抗,我分享我的所有,不求有所回报,只求一定要懂我,可笑了...现在何人懂我了,何人踏足进过我最黑暗的一面,算了..算了,我回答不上内心这阴暗的质问了,我动摇了自己,我将被吞噬只因我失去了我的信仰..。

“别怪我能吃嘛,我吃胖了才能保护你啊,看我强壮的臂膀...你又说你不要我了,我很难过,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了,可最多的还是在想,没人看着你了,你又不吃饭,你又独自难受,你老折磨自己....哈哈,今天你又理我了,我好开心啊,跟我说几个字就代表你又理会我了,哎,什么时候能看见你的笑容啊..哎呀我太贪心了.......你别这样啊,别再伤害自己了,你打我,打我吧,别伤害你的双手了,你到底怎么了,是什么让你如此痛苦..呜..你打我吧,都怪我太笨对不对,我不走,我不走你别在这个时候赶我走,呜...跟我回家啊,到底怎么了,快跟我回家啊,我答应你天一亮我就走,我再也不找你,是不是因为我太笨伤害你了..别在你痛苦的时候赶我走,我不能走.我要陪着你..“

嚇呼呼呼呼...我幡然醒来,我坐起来不敢再贴近床面,月光进屋内的光辉跟我“梦”里的景色很像,王飞站在我面前停顿了几秒后揉着额头说“哈,吓死我了,我想咋还有让别人喊他起来的,我就知道你又吓我...““我没有吓你的...”本来我想把他骂千百遍,可我看他失魂的表情又不舍得骂他了,然后他就开始问我怎么怎么了,我就把事情都告诉他,我还把他做的所有动作都说了一遍,这下好,真把他吓到了。看他害怕的样子我又说了很多恐怖的经历告诉他,骂他我是不舍得骂他了,但是让他更加害怕我倒是很愿意。王飞被我讲的事情彻底吓呆了,他躺在地上硬邦邦的,不停说不是吧,别说啦,吓死我了...看着他不停打冷颤,我就放心了,他今天晚上不会再感觉热了,而且他以后的几个晚上都会把他老婆抱的很紧的....哎,莫名其妙的我又做了件促进家庭和谐的事情。

因为受导管手术麻醉的影响,老妈要在合肥修养一段时间才能转院,我因为资金断裂彻底失去了自己代理的产品。由于一场场我与她叠加起来的争吵每次都没有结果,一点点小事就非要引发一场能进化到探讨感情本质的地步,我渐渐的渐渐的感觉到我了的愤怒,我质问,我开始一旦有争吵就非要得到一个答案,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非在这个情况下跟我不停争吵争吵那只能引出我所有的负能量,在她给不出合理的答案前我平息不了自己,每次都要吵到我去拿出自己的可怜需要体谅,才能化解下当前的状况,我真的要崩溃了,如此大的压力与疲惫下我走不动了跑不动了。

那些我这几年脑海一直假装听不见的声音又开始侵扰着我,我虚弱的走不好直线,我看东西无法聚焦,眼睛的所有景象随着心跳一颤一颤...我记不住东西了,我连自己的手机号码都要想好久,我开始控制不了双手的颤抖,每次我都只能让两只手互相握着不让别人发现...我突然的转身都会一阵晕眩,偶尔眼前会忽明忽暗..只有我的眼神虽然还是以往透露着坚定,但掩饰不了深深的疲惫了,我很累很饿很困,但这一切还无法跟内心的痛苦对比,我多么深信我已经重生了,我不再被多余的精神控制,不再需要那个其实并不是天使的“医生”纵容我..我不想再被那许许多多的灵魂纠缠在我的脑海,一点松懈就会被侵占的感觉,何人能真切的懂,你的痛跟我..相等吗。

又是天地换色的景象..我的视野又满是恐怖景色,我的幻听已经逼疯我,我走路的时候,那声音如同真实的从身边每个人口中发出一样,说着可怕的话,刺耳的嘲讽怂恿...我不敢骑摩托车,因为忽然闯进的幻想让我一次次险些失控,我没人述说了...谁来救救我,谁来抚慰我,只需点点真挚便可够我度过一场风暴,谁..都那么能忍着自己的情感不外泄吗,都那么信任我独自能承受了吗,还是因为怪我自己总把负能量烙在自己心里,不愿也害怕自己这无法解释的黑暗若爆发了会伤害别人,我就一直独自忍着忍到消亡。

母亲被送到北京后,还要在等很久才能动手术,虽然父亲动用了一切关系打点,但等待还是必须的,只要多一点希望,做什么都有意义。

朋友们安排一场饭局,希望化解下我与她不停莫名其妙争吵带来的伤害,真的我真的有些生气,我气我到底哪点做错了要在这种时候受这种待遇,我的愤怒让我对别人感到很陌生,我所做的一切到现在这个样子,我觉得很讽刺。一次次先放下情绪的武器用真心化解争吵的我已经厌倦了,我保持体谅的心但我不再会主动做出认错的动作了,我把想说的都说了,我不想证明什么,不想有什么没意义辩论上的胜利,我只想让别人懂得用一个正确的方式心态去处理事情,不要用情绪去处理。

我只知道那场饭局是在我失控抽了桌子后结束的,我彻底失控了当着我所有最爱的人,我太多时间一直处于失控状态,就因为他们我能一直克制到如今,可现在我彻彻底底的控制不了了,又是因为无法被理解我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

不管了,我没有空余处于额外的任何事情了,母亲的事已经需要我用所有去对抗了,其他事情就算都到了必须必须去解决的地步我也只有搁置了,连我已经察觉内心在这最虚弱的时候被腐化了的这个事实后,我也不能去处理,我对我身体里所有嘈杂的声音承若,待我处理完这些事情后想怎么样,我都不再反抗了,不是我选择了堕落,无力反抗的我只有通过谈判来换取短暂的和平,那时候刘守豪放假回来,我也让他在我家住不让他回老家,晚上还是在大屋里睡,我陪他看电影,我把我所有看过的好电影打开给他看,虽然我很累,也是我看过的电影,但有美好的东西我总是分享,我撑着眼眶陪他看,每到电影主题思想体现处,我只指指点点说着自己的见解,这个画面在我看电影的时候就想好如何表达了,他在的那几天,去掉一场电影的时间..我已经没得休息了,只能在卸货的时候蹲在树荫下迷一会眼睛。

那之后的日子里我没有再跟她争吵过,是因为我不反抗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不停的问我为什么不说话了,问我现在到底是怎么想,但我不知道。母亲准备进手术室的头一天,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关掉了手机,我坐着那里假装母亲就在身旁,我揉捏着自己的手指慢慢的说“以后可不准你再热剩菜吃了啊,陪你吃那么多年又咸又是翻炒多次的饭菜早就受不了,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对待自己。”我脑子不停的有一种想法,我想将母亲回来前自己打理好这个家的时间作为生命的长度,我已经被这别人看不见的痛苦折磨够了,我也已经再无法忍受自己的愚蠢。

回到家后,桌子上多了张字条我打开看是她留给我的上面写着“还是谢谢你陪我走了那么久”。是嘛,谢谢我吗,哈哈哈哈我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这一切都如我预想的一样进行着,我的脑子已经不需要思考了,命运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我甚至能感觉到它在我身边一笔一字的记下人在各种情况下出现的反应,我们都是它的试验品在各种剧情之中满足着它。

我丢掉那张字条倒头就睡了,我对自己说赶紧休息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很忙很忙的..睡到了凌晨三点我醒来,我开车赶到乡镇去给一个外地调来的货车带路,再向货主讨要拖欠的货款,那天蛮顺利的,早上九点就把事情结束了,结束事情后我的大脑在松弛的一瞬间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我昨天上午答应过刘琛王飞带他们一起钓鱼,其实我心里明白是他们想陪陪我,我突然想起来这件事情来,我赶忙打通了王飞的电话问他们都在哪,我让他们在店里等我我现在就去接他们,可电话那边支支吾吾的给不出一个确定的回答,我又给刘琛打电话也是模棱两可的回答...但我已经决定撇掉中午需要参加的一次宴席去履行自己答应他们的事情,我让他们在王飞店里等着,我驾车飞速往那赶,我这一辈子都极尽可能的完成所有的承诺,但因为没有成熟的心智总是盲目的去履行。

我到了王飞店里,我站着门口笑着问他们渔具准备了吗,得到还是支支吾吾的回答,刘琛跟我借钱要赶去处理急事,王飞自己也不想陪我去他总是这种性格,我在门口站着不知道该做什么,最后我只能说“好吧”,然后就上车直接启动离开,我游荡在道路上思考着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去处理,我想赶紧让自己忙碌起来,我不停的对自己说很忙的很忙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有很多问题要处理的,只有这样才能支撑我避开多余的情绪。

后来他们给我打了很多电话我都不敢接,因为我还没平缓好情绪,我真的大声的责怪他们知不知道我最近都是经历了什么,知不知道我明天又要面对什么...为什么这样对我。就仗着我对你们的爱,就仗着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让我们的感情受影响,但请别这样,最起码不要在现在这样对我好吗,因为在这种状态下的我事后得到的不想是抱歉,我不需要也不接受,我真的没在意过你们需要刻意为我做什么,我现在只是需要一段平坦的路..自己真的,好想因为可怜而被怜悯。

第二天的下午我接到了我姐姐的电话,她用一种掩饰不了疲惫的欢喜声告诉我母亲的手术很成功,挂掉电话后我不受控制的笑了起来,终于哭了出来,我哭着伸开双臂对自己说“来吧,吞噬我吧..我自愿的”。

只要还活着,人痛苦就是没有终点的,我提前借完了我所有库存的力量,现在我的心愿已了,这世界已经没有什么我需要继续进行下去的事情,从我内心扭曲分裂出的所有怪物,在我灵魂滋长已经十多年的无名物攻破了城墙开始找寻战利品,我已丢下盾牌,我的剑已经被我亲手刺入我的胸膛,它有多锋利我想只有作为对手的它们才深刻有体会,现在我也体会了一次,所有的美好已经没有价值,所有痛苦肆虐成长于心中,这感觉太美妙了,我不再有负罪感,我不再为别人思考那感觉好轻松,我的心已满是蠢蠢欲动的的毁灭火焰,我有种莫名飞翔起来的感觉,这种美妙的感觉就是放纵吗,黑暗里滋生的欲望确实都很美妙,每一件都让你想一想都窃喜,怪不得世间绝多数人都沉迷其中,它有着很完善的一套体系让人赞同它,我表现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的演技得到了升华,从外表再也看不出我内心的一丝一毫,我一心只剩下无法拯救的自我灭亡,就这样我开始在幻想出的种种自己最后的画面中挑选出最适合自己的,我早知道自己会落败的,我已经为所有结局做好准备了。

有天晚上,王飞打电话说一定要补偿我,我只是笑笑。我从乡镇回来后天色以黑,被暴雨洗礼过的天空和街道宁静美丽,我跟王飞约好一起吃饭,但我把一个女孩也喊上了她是我的一个好朋友,他俩之间曾经有一段在平坦的道路上莫名背道而驰的感情。

满满的菜肴陪着一瓶瓶的酒,一个女孩和一个胆小鬼怎么喝的过万念俱灰之人,经常做逃兵的王飞已经选择提前散席,积着雨水的街道倒影着我们三人的身影,简单的言语中他先到了家,后面的路我开始跟女孩聊天,姑娘喝醉了固执的不坐车,她跟我聊起跟王飞的事情,她用散漫的脚步平静的语调来掩饰自己不在乎了,她跟我解释自己最后是怎么想开的,我没有从她的解释中听到可以让人信服的话,人无论掌握多么好的语言技巧就违背不了它是从心发出来的原理,虽然她组织着很有道理与释怀的话语,但最终还是绕过不内心的疼痛。

她蹲在地上不停的骂,骂自己,骂别人,她的情绪一落千丈,所有情绪都被她用眼泪发泄着,她自言自语着自己已经很努力的想通了这世间很多的道理,所以不会再被之前的事情禁锢了..这世间的道理有时还真不算是个什么玩意,此时他能为你做什么,你想要的他能给吗,我看她可能只是憋的太久了一直在哭,作为朋友她可能真的很信任我,谁也不希望自己在朋友面前崩溃的表述自己,我与她说了很久很多的话,她哭够了就开始跟我道歉了,她说本来今天是打算安慰我的,我自己回去的路上又莫名其妙的笑了起来,我真是个奇怪的人,我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都这幅模样了还是关切着别人的痛苦..我现在的模样到底是什么样的。

母亲他们终于回来了,这近半年我等的太痛苦了,她回到家就想检阅下最近的账目,我也希望如此我想尽快结束这些事情,我把账本拿给她翻阅,可因为我跟她记账方式不同,她直呼看不懂,我开始一遍遍的解释给她听,她却在我的述说中把本子往桌子上一丢然后扶着额头说“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你看你..哎,我不讲你了,等我再休息休息我自己弄吧,哎.什么都做不好..。“

回来的所有人都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轨道里,让我触不可及,母亲每天都问她不在的时候生意怎么处理的,我说没有失去一个门市部,没有耽误一车货,销量很好...可我述说的一切她就如同听不懂一样,她因为一丁点事就对我大发脾气,然后扶着头很痛苦的样子说“什么都不说了,只能讲你蠢,肯定被人骗了,我的钱怎么会只剩这些了”我解释着“都在账目里记着只是你没看到汇总的..”母亲突然打断我“我不看我看不懂你写的,哎..我头又开始疼了,算了算了,哎...“,我永远达不到别人的要求对吧,每次母亲这个表情对我,她不知道知道对我来说是什么感觉,我爸也跟着吵我,他质问我谁谁谁办事我怎么没去,谁谁谁结婚我怎么下了钱就走,衣服怎么没人洗,太多太多琐事都可以作为缘由来责备我,这些琐事每次在后面都会加缀上“废物吗,没眼要头干啥,没脑子要眼干啥,我也不说了,没一个争气的....”。可能经历这样的事确实让人压力很大,所以才会让他们本能的到处借机宣泄,如果真是我犯了什么大错,别人不说时我已经把自己审判的体无完肤,但只因这些琐事真的可以有必要把我骂的什么都不是吗...我当然知道我在家里是最受疼爱的,但被爱又被如此对待是多么让人痛苦。我更需要人陪陪我了,我更加频繁的穿梭在朋友之间,一天一个朋友对我说”我发现你最近不正常啊...不要因为感觉寂寞而这么做...”我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我只是别让我自己一个待着,我不需要你们做些什么,只要我出现你们不逃避就行,我像往常一样经常到王飞店里表现平静自然,我让他陪我打游戏,可他没发现我止不住颤抖的双手,我的大脑其实已经无法处理信息,玩游戏时我的大脑像忽然卡住了一样处理不出一个信号,然后我整个头部和眼睛都无法停止颤抖了...我想站起身来都不知道应该哪里用力说话都拿捏不准音调了,我觉得自己要等的日子即将到来。

在我人生中有很长时间我都一直很害怕夜晚的到来,无法探知的黑暗让分裂的我无限恐惧,一到夜晚我就无法控制内心暴走的阴影,如今一到深夜我会频繁的惊醒,每次都是一如往常的痛苦感,我开始出现严重的幻觉我不敢再开车或者骑摩托,真假难辨的幻听折磨着我的神经,我经常在睡梦中被母亲的呼喊惊醒,每一次我的信以为真的跑出门去查看,我的脑子开始不能想事情,总有些奇奇怪怪的声音把他们全部朗读出来,时常会有像播音员一样的声音将我每时每刻的思维朗读出来,那严肃嗓音像在我的耳朵边一样不停播报着我脑海里的东西,每一个在记忆里保存的相识之人的声音电视的声音影片角色的声音都大合唱的在我脑海里以各种语调读着我的思维。

我走在街道上每一个人我都感觉熟悉,我好像跟他们每个人都认识却陌生的想不起一点点印象,我一遍遍问着没有下定决心的自己..我还需要再挣扎下吗,我还想要被拯救吗,除了立刻被毁灭我还能做什么能别让我如此痛苦。后来有一天晚上,父母从亲友们安排的宴会里回到家,他们两个坐在客厅沙发上一言不发,母亲扶着额头躺在那里显得很疲倦烦恼。

父亲看到我从楼上下来就叫住我,他跟我炫耀着他通过关系将母亲安排在最好的医院让最优秀的医生亲自做手术,我只微微笑着没有回应他,不知道是不是我这样的行为激怒了他想要在炫耀时得到别人附和的心理,他转过话题开始谩骂我的不争气,讲诉整个家庭为了我复出了多少,我只能像往常一样惭愧的站在一边希望他快些把话都讲完。

但突然他指着我大声说“都怪你!全都是怪你,以前我们家哪有那么多的事情,我从多少年就让你把你那胡子刮掉,你爹我你老家几个叔都没一个留胡子的你留着干啥!年长的不留胡子你留胡子你不是想克我们吗,你姥就是你克死的!”我猛的抬起头去看他,我惊恐的想要确定自己是不是有产生幻听了,我父亲醉醺醺的踱着大步摆着手腕来加强自己的语调,而我好像在九霄云外一样难以回过神来,父亲指着母亲说若不是自己全力以赴争取母亲的病就治不好了,最后他用那张酒精熏染的已经看清面庞的脸对我说“你妈身体那么好突然能生这病你还不知道为啥吗,我说到这你还不明白吗儿子?”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言语疯狂的砍翻在地无处可逃,我转过身望着我母亲我希望她能为我否定掉这样,但是我母亲扶着额头微闭着眼睛叹着气说“是啊,早就让你把胡子刮了你就是不听,连头上的白头发也不去染染,你可知道这都是克长辈克父母啊..”我低下头不受控制的低声笑起来,我转身进入卫生间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还没有止住笑容,那笑容有着魔性一样让我越看就停不住的要笑出来,我仔细清理的面庞,然后拿着父亲的剃须刀仔仔细细的将胡须剔除,我望着镜子里异常干净的陌生面孔感觉自己像个猴子,我又拿出母亲常备的染发剂.....。等我将这一切都做完后我还能听见他们在客厅传来的交谈声,呵呵父亲还真是一喝酒就话多啊,我掩饰不住内心的情绪我打开门就往他们那里走去,我迫不及待的想看他们的表情。

确实他们惊了一下,毕竟连这面庞仿佛换了个人,我还是止不住的在笑,然后极尽温柔的说了一句“现在你们满意了吗?”。那天夜里我一直在床上靠着墙坐着,捂着自己的脸把头埋低不停晃动着,我想着自己明天一定要让所有认识自己的人看看我现在的模样,我好好奇他们的反应,一想到这我就止不住的笑,笑的自己睡不着。

天亮后我就出了门,我走在每条我经常踏足的街道,我好奇的四处观察有没有什么东西因为我现在的面孔发生改变,突然迎面驶来一个电瓶车,骑车的人是我朝夕相处的朋友,我笑着向他打招呼,他迷茫的看着我一直骑过我身边都没有停下来,我望着他远离的身影笑了笑,几乎所有朋友在那天见到我时都是类似的反应,他们一直夸赞着我现在的形象特别帅比起以前简直判诺两人,是嘛,我本想着会有人关心下这种改变的原因,会有人替以前的我报以惋惜呢。

那么,居然会在别人的赞扬中与你道别,再见了阿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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