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镇恶坐在门卫室，喝了口茶，指着老王说道：“把门关上！”
老王小步关上门，隔着玻璃窗四外张望了下，然后颠着脚尖儿过来。
柯镇恶递给老王一根烟，啪一声点上，微笑着：“老王哥哥，最近挺神秘滴啊！”
老王枣胡儿脑袋，三道皱纹深陷，面庞黑瘦，颧骨突出，两撇小胡子，双肩耷拉着，浑黄的眼珠转转，“柯兄弟，今天看你不正常啊？”
柯镇恶忽然脸色阴沉，“白院生气了，要我赶你走！”
老王眼瞪得溜圆，嘴张开也忘记关上了：“这是哪儿跟哪儿的啊？！”
柯镇恶猛一抬手，恶狠狠地，“你特么怎么敢偷他闺女的裤衩儿呢？！”然后手轻轻落在老王的脸上，活动了活动老王的下巴，给他关上。
老王咂摸咂摸嘴儿，小黄眼珠急速地转着，不停地在屋里转圈儿，嘴里叨念着：“其实我是去修门儿的，结果挂在我后背上，——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柯镇恶扑哧儿一声笑了：“特么就怂包一个！”
老王听见柯镇恶的话，停住，像是被点了穴一样，然后缓缓转过身，惊吓而僵滞的脸渐渐转成笑颜开的模样，颠着脚尖儿小步划过去，给柯镇恶揉肩捏腿。
“这件事，我是压下了，下不为例！”柯镇恶一拍桌子。
“睡不着么不是，也就是当安眠药，”老王咳了声。
“要不我把东邪他妈给你介绍介绍，你看行不？”柯镇恶正色认真地说道。
“算了，拿我打趣儿啊，门不当户不对的！”老王拍了下大腿儿，“我年轻时也喜欢过他妈滴！——给我一杯忘情水，让我一夜不颓废～”
忽然门开了，“我看你们俩是不想在这里呆着了！”成昆进门，一捋须髯，坐在床上。
两人赶紧过去，一个递烟，一个点火儿，“成大人，我俩也是闲着没事儿斗嘴儿，这不是没意思么？！”
“情操能不能提高些，低俗，庸俗，粗俗，这事儿我先压下了，”成昆吸了口烟，吐了个眼圈儿，眼珠转转，一拍桌子，“话说这位沈大夫，……”
几个人凑成一堆儿。
“卜大夫，过来，”欧阳锋端着一副慈祥的面孔说道。
卜贰君坐在一边，堆了一脸的笑，跟刚摘的红富士似的，“欧阳院长。”
“什么院长不院长的，跟你说坐在一起，就没外人儿，——这个尹兄弟，最近很上进啊，也快回来了，我跟他说了，多带带小兄弟，——有人说林大夫对同事不够团结，某些人就整天嘀嘀咕咕的我不喜欢，我给压下了！”
“还是欧阳院长，话说得透彻，爽快人！”卜贰君说道。
欧阳锋笑得跟咧嘴的石榴，拍了拍卜贰君的肩膀，起身离开了。
卜贰君到化验室取自己病人的化验单，唐嫣坐在那里管分发。
“给你，”卜贰君刚到窗口，唐嫣把一叠化验单递过来，一手托着下巴，一手摸捂着额头，额头上的手摆了摆。
“那就不打扰了，休息，休息！”卜贰君转身往回走。
刚走到楼口，忽然遇到石中玉。
“卜大夫，咱们也算是一面之缘吧？！”石中玉说道，眼神中还真有种飘飘飘的感觉。
卜贰君仔细瞅了瞅：“不认识吧？！”
“唉，唐嫣最近怎么样？”石中玉有些关心的问。
“你和她什么关系？再说你确定认识我？”卜贰君满脸写着疑问
“我只想打听下，恕我冒昧！”石中玉头无力的摇了摇，似乎发晕的样子。
“我恕了，你可以安心地走了！”卜贰君站在那里不动。
石中玉掏出香烟，向上一晃，两只呈阶梯状递给卜贰君。
卜贰君盯着他，把烟含在嘴里。
石中玉想点火，左看右看，不知道该怎么点，“哥抽烟真个性！”
卜贰君把烟倒过来，石中玉点了半天没点着。
“哥，兄弟给你换颗，”石中玉说着又要取烟。
卜贰君按住他的手，说道：“你这两头的烟，叫我怎么抽？”然后把烟摔在地上，又捻了一脚。
“一言难尽，这样哥哥，一会儿下班后我门口等你！”说完石中玉甩了甩头离开。
为什么要甩头呢？不明白，你喜欢甩头么？！
唐嫣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卜贰君身后，“不想被偷袭，就转过身来！”
“年轻人，不要把关系搞得那么复杂嘛！”卜贰君说道。
“一边儿家人团聚，一边儿让你撵走了，这会儿简单了，”唐嫣挤了个微笑，甩了甩头，转身回去。
快下班的时候，卜贰君到急诊去，今天张阿生值班。
刚到急诊，“兮骝”一声长鸣，救护车停在院子里。
张阿生走在前边，“接到一个没带钱的！”
后边护士搀扶着一哥女孩进来，头发散下来，双臂几处擦伤，后面背着背包。
“先到急诊室吧，”张阿生说着走进去。
卜贰君跟着进去，拉把椅子坐下。
张阿生给那个女孩简单处理了下，好像没什么事儿的样子。
女孩出来坐在对面的长椅上，轻轻甩了甩头，脸上的头发斜向一边儿，露出半张秀气的脸。
卜贰君不觉低下头，一手捂着额头。
张阿生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转身对女孩说：“带手机了么，跟家里人联系下？”
“手机没电了，我就是本地的，”女孩声音有些颤。
“你记得家人的号码么？”张阿生继续问道。
“其实，我是投奔亲戚的，存的号码，记不很清楚，——您让我在这里休息会儿就行！”女孩说。
“这里一会儿要关门的，——再说这车费，”张阿生说道。
卜贰君说道：“张哥，让她回去吧，”然后转身离开。
“诶，你是谁啊，你打钱啊！”张阿生冲卜贰君喊道。
女孩儿抬起头，看着卜贰君的背影。
“把破伤风也打上！”卜贰君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阿生回头看了看女孩：“你认识他么？”
女孩摇了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