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官一任,惠民一方,这是为官者职责所在。凤翔位于今陕西省中部偏北,渭河北岸,当时与西夏邻接,是北宋西北的军事要地,战略位置十分重要。宋朝从建立的那天起,在北方就面临着辽和西夏的严重威胁,边境一直狼烟不断。苏轼来到凤翔后,更深刻地体味到了边境的战乱,体会到人民在此生活的艰难。这使他感到,对于辽和西夏的侵扰,中央必须奉行坚决抵抗之政策。否则,边境人民就无法生活。
在凤翔,苏轼非常关心百姓疾苦冷暖。他常常在公务之余,走到百姓生活中,进行调查研究,帮助人民解决困难。
有一年夏季,渭河水暴涨,苏东坡带着几个人,沿着渭河察看水势,远远就听到了非常悲哀的哭泣声。他赶忙走过去,原来是几个身披重孝的妇女,带着几个孩子跪在河边痛哭。苏东坡问起缘由,原来这些女人的丈夫都是给官府砍伐、运送竹木的。每年在终南山上砍下竹子、木材,再将这些竹木编成竹筏、木排,由渭河、黄河通过水运送到京城。官府硬性规定,要百姓们在洪水暴涨的季节来运送竹木,又要经过黄河三门峡这样的险地,所以不知多少人葬身鱼腹之中了,这几个妇女的男人一个月前充差役运木排,就再也没回来。
苏东坡听后深感自责,望着这几个凄惨悲凉的孤儿寡母,苏东坡心如刀绞。他眼含热泪,命差人给几个妇人家送去一些粮米救济,就急急地回到府衙,向太守反映这个情况。宋太守说,他也曾向朝廷上过书,陈述这件事,可是朝廷不准,说必须以国事为重,最后不了了之。苏东坡没有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心里更是对百姓的命运放心不下,决心自己想办法帮助这些运送木材的百姓。
苏东坡仔细察看水情,发现在这个多雨季节运送竹木,因水势大,行走得快,且运量大。百姓在河水暴涨时运送竹木冒着很大的危险,每天有很多人为此而丧命。苏东坡认为完全可以在水势小些的时候运送,耽误些时间,也总比让百姓家破人亡要好。
苏东坡立即给当朝宰相韩琦上书,详细陈述了情况。他指出,主管官吏既不做调查,又不体恤民情,只是关在屋子里想着洪水暴涨时运送竹木最为方便,其实恰恰事与愿违。因为洪水,事故频频发生,这样不仅损失了不少竹木,而且又对百姓危害深重,真是害民伤财,于官于民都没有好处。苏东坡提出,应该让当差役的百姓自己选择运送时间,以避免事故的发生。韩琦接到苏东坡的奏折后,认为言之有理,当即奏明皇帝,修改有关法令,让百姓自主选择运送竹木的时间,加强安全保护措施。法令一颁布,百姓奔走相告,欢呼雀跃。
苏东坡情系民众,关心人民生活。凤翔一带的自然条件较差,庄稼经常收成不好,百姓生活很艰难。一遇灾荒,很多人卖儿卖女,吃树皮草根度日。苏东坡看到这些,心里非常焦急。
嘉祐七年(1062年)春天,从二月开始,竟有一个多月连一滴雨都没下。正是小麦苗生长的时节,却遇上这么严重的春旱,今年很可能就颗粒无收了。苏东坡一连几天都在麦田巡察,同百姓一起抗旱保苗。歇息的时候,他和几个农民围坐在地头,商量对策。一位老人告诉苏东坡:听人说,在唐朝的时候,太白山神曾经被封为神应公。而到宋朝以后,不知什么原因却被改封为济民侯了(古代的爵位分公、侯、伯、子、男五等)。这样一来,这位太白山神便被无缘无故地降了一等。大概太白山神生气了,所以惩罚我们吧!
苏东坡听了之后,马上找来有关的典籍和地方志查看,果然是这样,和老人说的一点不差。于是,他立即代知府向仁宗皇帝写了一篇奏折,请求恢复太白山原来的封爵,同时又派了一名特使去通知太白山神。那位特使临去时,苏东坡还特意交待,回来时一定要带一盆太白山顶池塘里的龙水。
三月十九日,苏东坡和凤翔知府等人斋戒沐浴,一起去城外迎接龙水。消息传开后,老百姓都从四面八方赶来,如同赶闹市一般。说来真是凑巧,这一天下午真的风云突变,下了一场大雨。两天以后,又接着下了一场大雨。这场雨竟一连下了三天,使干裂的土地喝了个饱,枯萎的麦苗又焕发了生机。
这一下可热闹了,大家见面,一开口就谈论这件事,对苏东坡更是赞不绝口。
苏东坡心中自然也非常高兴。这段时间,他正着手修缮破旧的官舍,并顺便在官舍北边建了一座小亭子。大雨下得正是时候,亭子也刚好建成,苏东坡便将这座亭子命名为喜雨亭,并专门为此写了一篇著名的散文《喜雨亭记》:
亭以雨名,志喜也。古者有喜则以名物,示不忘也。周公得禾,以名其书;汉武得鼎,以名其年;叔孙胜狄,以名其子。其喜之大小不齐,其示不忘一也。余至扶风之明年,始治官舍,为亭于堂之北,而凿池其南,引流种木,以为休息之所。是岁之春,雨麦于岐山之阳,其占为有年。既而弥月不雨,民方以为忧。越三月乙卯乃雨,甲子又雨,民以为未足;丁卯大雨,三日乃止。官吏相与庆于庭,商贾相与歌于市,农夫相与忭于野,忧者以乐,病者以愈,而吾亭适成。
这篇文章文笔简练,很能代表苏文的特性,也足以代表他与民同乐、为民造福的精神。
情系民众是苏东坡初入仕途就得到民众拥护的重要原因,也是后来朝廷重用他的一个缘由。由于深入到民间,并且亲身体验了这种痛苦,使他对人民的痛苦有了更加深刻而直接的感受。同时,也使他的心灵里充满了更加深刻的对人民的仁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