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宁逃出房间,那只老气横生的小孩还没走,拦在走廊上,似乎是候着他。
“什么事?”
“你们暂时走不了了。圣宴见红是百年难遇的凶兆,虽然那只是个……意外。咳咳。”夏初小仙摸摸鼻头,量眼前那冰山男人还不知道那女孩到底怎么了,他也不便直说。
“这……该怎么办?你们主人怎么说?”徐怀宁心想,既然见着高小糕了,他也不着急。天塌下来都无所谓了。只是等天一亮,那个疯狂的四王爷不也就醒了,到时候不知回搞出什么事来。
“主人正在努力补救,染了血的水晶桌会消耗很多圣果来修复,虽然平时都不怎么用那些个东西,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不然月神会发怒的。”
“事是由我们引起的,我们会尽力配合山主人。只是……我们与那另一个人的瓜葛,可能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徐怀宁微微敛了敛眉头。
夏初小仙奇怪地望向外面宴会厅的另一张水晶桌,右手握住左手的食指,举在额前,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紧闭,嘴里念念有词。
当他再次挣开眼的时候,表情由奇怪转向吃惊。万分吃惊!
“您是,三王子殿下!”喊着就作势要跪,徐怀宁被这一声陌生的称呼惊到,忙去扶他。
“你怎么……山主人不是说,不准你随便探视客人的心思吗?”
“没想到您是殿下!原谅夏初的莽撞,夏初天亮之后必会自己悔过受罚。只是……殿下和叛臣的事,夏初必须告诉山主人。”说罢,化作一缕青烟,不见了。
徐怀宁按了按眉心,他们知道也好,就算有什么意外,这也是他们的地盘,徐善亲动不了大手脚。
金水都城,皇宫内后花园。
弱水扶着廊边的栏杆,望着圆月叹气。他还是走了那条路,那条本该自己走的路。虽然失败了,毁灭了。可再一次牵扯到了无辜的人,弱水此生的债,什么时候还得清呐?
肩头突然微微一沉,一件披风将她围了起来。
“公主殿下,半夜对着月亮叹气,会迷倒月神,被带走哦。”
“二王爷……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还有那淡淡的气味。
“你呀你呀,这几天魂都走了吧。皇上不是允许我们这些王爷暂住宫中,守着皇家的女眷们吗?”二王爷绕到弱水面前,替她系上披风的带子。系罢端详一会儿,微笑道,
“真好看,不亏是公主。”
弱水也回以微笑,只是一瞬的放松,又抬头看着圆月。二王爷也不再多说,陪着她看圆月。
今夜,气氛不佳。即便是两个人的背影,依旧充斥着寂寞。二王爷知道,他打破不了这个背景,她想着谁,叹着什么,他都知道。
“二哥,你什么都知道吧。”弱水突然这么说,从她五岁之后,就再也没叫过他二哥了。
二王爷有些受宠若惊,徐弘卓啊徐弘卓,她还认你这个哥哥。想着,朝弱水的侧脸傻笑。
弱水见他久不做声,转头看他,正好撞上了他一脸呆相,她神色复杂,转而又恢复平静,继续望月。
“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他们。看着他一错再错,有意思么?”
二王爷恢复了英姿,清了清嗓子。“难道告知天下,让他就地正法?还是连带着你一起,以欺君之罪游街,然后秋后问斩?”
“是啊,他深陷其中,已然是回不了头了。二哥,我不是怪你,真的。相反,谢谢你这么些年来的照顾。”弱水扯开了披风,向徐弘卓欠了欠身,还给了他,转身。
“你去哪儿?”那句感谢,像是为了离别,二王爷突然很心慌,他抓住要走的弱水。
“做我该做的事,不必担心。”推开二哥的手,弱水不再回头。
月光圣地,未散席的宴会。
“三王子殿下,老身教导无方,徒儿们有失礼的地方,还请原谅。”一袭银白长裙拖地,山主人的气质无可比拟。此时,她正拉着夏初小仙,退到宴会一角,跟徐怀宁道歉。
“山主人,徐某早就脱离了皇室,三王子不敢当,而且我金水国有国法,只有太子,没有其他王子之称。方才小仙说了圣宴见红是凶兆,徐某实在惭愧自责,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山主人尽管说。”
“那……老身也就不矫情了。说凶兆是过了些,不太吉利罢了。这几天锦儿会很不舒服,你们赶路也不是很好,就在我这里住吧。至于,那另一位徐公子……”山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口来,“由老身,和山间众人,来净化那位公子吧。”
徐怀宁愣了愣,他能被净化得了吗?那真是天大的好事,也是天大的奇迹吧。
“山主人可否知晓他到底……”
“我家主人无所不知,只是不越距扰乱尘世罢了。”夏初小仙在一旁插嘴,山主人转眸一瞥,小家伙立即噤声,转过身去面壁。
“那有劳了,若有任何不便,随时可以将他送回金水国,或者……放他走吧。”
“没事没事,徐公子,还是去看看锦儿吧。对了,方才匆忙,衣物没有准备。夏初,陪公子取衣服给锦儿换上。”
正在面壁数蚂蚁的夏初啊了一声,马上又乖乖照做了。
山上这么多丫头小女的,为什么让自己给个女人拿衣服!心里有意见,表面不能说,今夜他犯规太多次,主人折腾他也算轻的。
徐怀宁想起刚才逃离房间的那情景,冰山脸有些变色。可惜他走在夏初后头,没让那老小孩看见。
高小糕百无聊赖滴窝在浴桶里,自己的大姨妈早不来,晚不来,师父来了她也来。真是……丢人丢到家了。本想起来的她,到处都看不到衣服,总不见得光溜溜起来吧,等会儿再谁进来,还不吓死。
幸好这桶里也挺舒服的,水一直不会变冷的样子,很奇妙。高小糕探着爪子摸了木桶一圈,也没摸到什么特殊装置保持水温。费脑子,不想了。
舒舒服服靠在木桶边,哎呀,又来了。低头一看,却没见红,以为虚惊一场,她不知,这木桶有自动净化功能。
正欢腾地泡着玩水,门打开了。
“小……锦儿,给你送衣服来了。穿好了出来,随我去向山主人道谢。”徐怀宁站在屏风后头,夏初背靠着门。
“什么……?是是是,师父。”还没习惯师父叫自己锦儿,高小糕有点小短路。
“衣服我放这儿了,你够得到吧?”大概还在纠结那渡水之吻,徐怀宁不敢瞧高小糕,从屏风后头伸过手,把衣服连带托盘摆在地上,估摸着高小糕水桶的距离。
“行行行,你先出去,出去。”高小糕看着一只手推来一盘衣服,伸手过去接。
徐怀宁出来,带上了门。夏初憋着笑,抬头看他。
“你不是说她是你未过门的妻子?”
“嗯……”
“你不是说她是你一直带着的徒弟?”
“……嗯”
“你们这闹得怎么像偷情被捉的尴尬情人?”
“……嗯?!”徐怀宁怒瞪小人一眼。
“我说错什么了吗?啊啊啊啊疼疼!”实在受不了老小孩好奇外加质问的眼神,徐怀宁很没风度的上演了一出“以大欺小”戏码,把夏初小仙的脸蛋揉得像红粉虾饺一般。看上去起色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