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连我自己也搞不懂为什么还要来这里,来了又能怎么样,他是皇帝,我是平民根本就见不到,只是心中那股想急切见到他的心就要破出胸膛一般,进了城我四周看,明知道他不可能出现在人群中,我还是不死心的从每个人的脸上扫过,那种几率大概就跟流星砸到我头上一样的,是不可能。
天色阴郁,已近黄昏,夜里一场雨是肯定的,一场雨一场秋凉。
我搂着包裹,踟蹰在街头,衣服穿得单,经风一吹不自觉微微发瑟。
心里盘算了一下身上的银两,只要自己不大手大脚,可以撑到把孩子生下来,要是尹吹楚知道我回了京师不知道怎么想,她肯定会觉得我很傻,还有点……贱,明明已经不要我了,还来干什么?!可是我控制不住自己,手抚着隆起的小腹,浓重的孤独感将我包围,微闭着眼,往事一幕幕回映在脑海里,扬起嘴角,为什么现在才会觉得那就是幸福,那就是甜蜜,当时的我为什么感觉不到他的心,他的好,等到失去才知道是多么可贵,如果一开始,我不在他面前逃避父母的话题,不在他提起我父母的时候打断他,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子,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只想好好爱你……
就近找了家小饭馆,要了热汤,双手捧着大瓷碗,浅浅撮了一口,热流顺着喉管流进胃里,全身漾起暖意,我满足轻叹,举起筷子夹起桌上的炒菜吃了起来,最近胃口奇大,以往一顿小半碗米饭就好,现在一顿要满满两公碗才吃的饱,身子也丰腴很多,脸很明显的大了一圈,胳膊腿的也粗壮了很多,哪里还有一点花魁轻烟往日的风姿。
吃完一碗,又添了些,将盘子里剩下的几块肥肉都吃了进去,以前最怕吃的东西,现在觉得特别香!肥滋滋的真好吃!!
晚上要吃的很饱,不然夜里肚子会饿,饿的胃里像砂纸在磨,剌剌的难受。
吃完一抹嘴,伸手将酒保喊了过来:“小哥,过来下,跟你打听件事,这附近有什么空房要出租的没?”
酒保上下看看我:“夫人要租房?一个人住?”
我点点头。
酒保笑道:“夫人拿我开心呢,哪有怀身子的人租房子一个人住的,你家相公呢?”
我睇了他一眼:“小哥话真多,我只问你附近有房子租没,你啰嗦这些做什么,只要告诉我有没有就是了。”
酒保笑笑道:“瞧我碎嘴惯了,惹夫人不高兴了,这里就有现成的空房,不知道夫人愿不愿意租在这?”
“你这有?”
“是啊,我去喊我家掌柜的过来跟夫人谈谈。”
不多时,留着两撇小胡子的掌柜过来了,见到我笑道:“夫人是想租房?正好有间空房,夫人若不嫌弃便可住下。”
我站起身道:“还请掌柜带我去看看。”
掌柜看看我的肚子,却不领我去看,半响犹豫道:“夫人是有身孕的人啊,那个房间原本是我家小儿的房间,他去了书院读书,所以就闲置下来了,房间有点小,夫人住着可能不太合适……”
我轻笑道:“房间小我不在意,这样吧。”我看看四周,吃饭的人很多,酒保忙的四脚朝天,恨不得再长两只手两只脚出来,打定主意:“我帮掌柜的干活,也不要工钱,掌柜的也不要我房租。可行?”
掌柜的还在犹豫不决,我继续道:“我在这住不了多久,肚子大了就走,掌柜您的房间空着也是空着,而且您也说房间不大,想租出去也不容易的吧。我这样帮您干活,你不就省去请伙计的钱了吗。”
掌柜想想也是,点点头:“好吧,跟我来。”
我跟着他走到了后院内,进了房间,确实不是很大,但也不算小,我很满意,这样不但省下了银子,连吃饭的问题都解决了,只是要住多久我却不知道,我想看看李瑜,等有机会能够看到他,我就走。
“我姓张,这里的伙计都喊我张叔,那个,”张叔指指厨房内炒菜的妇人:“那是我老妻,你叫她张妈就好了,这里的房子是我自己的,也没请厨师,就我们夫妻加上阿全在忙。”
我点点头观看着四周,早过了晚饭时辰,客人已经一个都没有了。阿全将桌椅倒扣在桌子上,收拾收拾准备打烊,我走过去就要帮忙,却被他挡住,笑笑道:“这是重活,还是我来吧。”
阿全十四岁,是张叔的远方亲戚家的孩子,老家发了大水,冲毁了村子,成了孤儿,便来京师投靠了张叔,在这帮忙已经快两年了,是个手脚麻利,很有眼力见识的孩子,皮肤微黑,个子倒是不像他这个年纪的应有的,跟我差不多高了都,鼻子两边散着几只小小的雀斑,笑起来的时候那些个雀斑也跟着跳了起来。
张妈是个胖胖的妇人,张叔确实精瘦精瘦的,跟没吃饭一样。
也许是每天都要厨房内忙的四脚朝天,累的半死,所以脾气不太好,尤其是对张叔,经常被他妻子骂的头都抬不起来,对我还好,毕竟我还是刚来的,阿全也经常被她骂,只要手脚慢点就会挨骂,不过听阿全说张妈还是挺大方的,骂归骂,该付的工钱一分不少,每月日子一到就发。我是不想他工钱的,在只住在这里能够一分钱不发出去!!
饭馆还管早饭,所以每天天不亮张叔张妈就起床揉面磨豆浆准备早点,我第一次起这么早。坐在厨房内,捏着面团在昏黄的烛光下包包子,包的几乎要睡过去,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张妈凑到我脸上看看:“阿花你回去睡觉吧,有身子的人容易累。”我心中感激不尽,站起身就回了房间,没走几步只听身后张妈怒吼道:“张金贵!你要死啊!!一个包子包这么多馅,想赔死啊你!!”
“你鬼叫什么!我难道自己没数,要你啰嗦!!”
伸手捂住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你们吵不吵我不管了,我要睡了。
也不敢睡太久,毕竟说好是来给人家干活的,天一亮我就赶紧起来了,阿全将几笼包子搬到外面的炉子上,热气腾腾,不时有经过的人过来买包子。
我拢拢头发,用块花布将头发包起,身上穿的是件青色碎花厚衣,上前帮忙,阿全见我走了过来,让我将几个空笼拎进去,我提着笼上的绳扣提留了进去,厨房内张叔站在锅前,双手握着大勺搅着锅里,我伸头一看,是豆浆,用木材小火熬着,豆香四溢,吸吸鼻子,喉咙发痒,好想喝浓浓的豆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