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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做贼的滋味

李瑜自进宫那次见到一次之后,白天几乎不在府里,不知道死到哪去了!只有晚上会来过夜,我跟他免不了又是一场恶斗,他力气极大,每每压制住我动弹不得,只有诚服于他。

还好白天见不到他,我也乐的清净,白天哪里也不去,就呆在府里,最多在我住的偏香阁前的院子里转转,养精蓄锐。

天气渐渐转冷,我坐在门口晒太阳,深秋的阳光晒的我昏昏欲睡,一道阴影遮住身上的暖意,我困难的睁开眼看去。

是月儿。

“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来拜访我这个正妃吗?”我又闭上眼,懒懒说道。

“你不要仗着王爷在你这过夜,就这么嚣张!王爷不过是看上花家家产,才娶你的!他真正喜欢的人是我,你得意不了几天。”尖细的女声音尖锐的刺耳,我皱着眉掏掏耳朵,觉得聒噪的很:“我巴不得他不认识我,他喜欢谁我管不着,反正我不喜欢他,你若是能够让他晚上不宿在我这,那是你的本事,再好不过了,我求之不得。”

“真…你真的不喜欢王爷吗?”

“嗯。”

我恨他,恨他骗我。

“我十岁就跟着他了,我是被贩到藩国的孤儿,王爷他在奴隶市场将我买下,教我习字学画,我这一辈子只想跟着他,王妃,我…”

“你跟他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我要睡觉了。”胸口闷闷的,不太舒服。

月儿果然有能耐,李瑜今晚没来烦我,这样很好,最好从此以后都不来偏香阁,我才有机会逃走,只要他连续三天不来,我就有机会准备逃跑要用的东西,白天英子和碧桃将我看的紧紧的走到哪都跟着,上个茅房都守在门口等着,想出府门就被拦住,什么王妃不能随便抛头露面,王爷会生气,她们要被责罚,我再坚持,两个丫头就眼泪汪汪的,我无力看天,只得收回跨出石阶的脚,乖乖回到房中。

晚上,李瑜又要过来,想收拾什么的更没机会,家是决计不能回的,回去了反而会给爹娘带来麻烦,只能走到哪算到哪了。

陪嫁的首饰业被李瑜锁进的府里的库房,我身上只有几个碎银子,太后赐的如意,我可不敢动,只有从王府里想办法,今晚等英子碧桃睡下,摸黑跑进李瑜的书房,将书房里的几只古董瓶子顺手牵了过来,其实我是想找他篡位的证据,这些东西找到手,我就不用受制于他,有跟他抗衡的本钱。

什么也没翻到,拿了几个瓶子就回来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如果是赝品我就白拿了,那玩意不值钱。

只要月儿再拖住他两晚,我逃离这个牢笼的希望就越大!我还要感谢她,女人嫉妒起来是很可怕的,李瑜说不定也很享受月儿的温柔,臭男人,死德性。

我将东西塞进包袱,嘴里絮絮叨叨骂个不停,趴在地上,将包袱藏进床底深处。

‘砰’‘砰’!

“谁”!我一下子弹跳起来,

“我!”

李瑜!这么晚了来干什么!还好我将门闩上了,不然他肯定是不敲门直接就进来。

“我睡觉了,有事明天再说。”

敲门声消失了,等了会听门外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按住胸口,心跳的好快,吓了我一身的冷汗!王八蛋!这么晚了也不让人安生!

白天的我懒懒散散,无精打采,哪里也不去,安分的怀疑都不是我自己,天一黑我就上床,将门闩的紧紧的,任李瑜将门拍的轰轰作响,兀自蒙头大睡,一觉睡醒,正是半夜。

月黑风高好办事!鎏金古董呼唤我!我悄悄出了房间,蹑手捏脚摸进了书房,抖开手中的布袋,将一件件古董字画小心装了进去,做贼的滋味真是不舒服,心跳的太快,难受!

装的太多,拎不起来,我用力提了几下还是提不起来,装太多了。

“呦!爱妃这是干什么呢,梦游呢!”身后书桌上的烛火被点起,风儿吹动烛火,我映在墙壁上的影子跟着东倒西歪一阵乱飘,我的心跟着左飘右荡,慌乱不已。

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滑下,我僵着身子转了过去,向门口蹭去,闭着眼呢喃道:“我在梦游,我在梦游。”

出师不利!出师不利!

“梦游的人还知道自己在梦游,花无忧你当我是傻瓜吗?”李瑜踢踢我脚边的布袋,“这是什么?你在做贼吗?”

我睁开眼,摸着下巴,故作深沉:“我一直对古玩什么的颇有研究,这些个物件想拿回房中仔细观瞧。”

“哦~是吗?不过是些赝品,爱妃只需说一声,让人给你送过去不就行了,屋子里这么黑,也不点灯,磕着怎么办,我会心疼的。”

“什么!赝品!都是赝品吗?”我大惊失色,那我不是白忙活了吗!

“你这表情,是很失望?”

李瑜慢慢走了过来,将我一步一步逼近墙角,“花无忧,你给我老实说你半夜钻进书房到底想干什么!”

我被他压在身下,嘴硬道:“关你什么事!我干什么还要向你通报吗!”

“我,是,你,丈,夫!”他一字一句说道,“你每晚将我关在门外,是为什么!就为了来偷这些个破玩意吗?”

“对!我就是将你关在门外,讨厌和你睡在一块!”

“你!”他似是想到什么,眯起眼眸,掐住我的脖子,狠声道:“你潜进书房没有这么简单吧,你究竟想找什么!说!”

好痛,快不能呼吸了,我瞪着眼睛死死看着他,我死也不说!

血液被挤进脑中,满目晕眩,眼神迷茫,掰住他的双手渐渐失去力道松开,软软垂于身侧。

他松开手,冷冷说道:“记住,我是你的丈夫,你不能做不利于我的事情,我若出了事,你也逃不了干系!如果再有下次,我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事。”

我颓然瘫坐地上一阵剧烈咳嗽,几乎连肺也要咳出。

他头也不回走门外,夜风卷进来将烛火扑没,书房里陷入一片漆黑,我抱住膝盖低低哭泣。

“爹,娘,无忧好怕!”刚才他再不松手,我就要被掐死了!那一瞬间他是真的起了杀意。

对着铜镜扭扭脖子,又将衣领往上提了提,勉强遮住那圈青紫。

“王妃今天想穿什么样的衣服?”

衣柜里颜色稍浅的衣裙都被李瑜撕得破烂,白色的珠花首饰也被他一股脑扔进了暖炉里,化为灰烬,他撕衣服的模样,犹如疯了一般,我坐在软垫上,冷眼看他发疯。

“那件短袄,还有那件百花裙。”

“可是王妃,今天太子也在府中,这红配绿,好像不太好看…”碧桃小心道。

我转身,狠狠一个巴掌甩了过去!

碧桃噗通一声跪下,前额触地磕的咚咚响:“王妃教训的是,奴婢该死。”

英子连忙将那套衣服拿了过来,给我换上,站起身,走至碧桃身边,我冷着眼拖长声音道:“起来吧!”

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居然爬到我头上撒野了!

前厅,太子与李瑜相对而坐,李瑜不知说了什么,两人齐齐哈哈大笑。

李瑜见我一身红绿远远走来,眉头越蹙越紧,太子顺着他视线看去,不由笑道:“堂兄,这是你府中的女客吗?穿的也太有个性了吧。”

我来至桌前,笑道:“见过太子。”

“啊!原来是堂嫂,瞧我这记性!”太子一拍头,恍然大悟道。“堂嫂的装扮还真是奇特。”

“太子日理万机,不记得我也是应该的。”

“你来干什么!回去!”李瑜冷着脸呵斥道。

“堂兄这么凶干什么,夫妻间应该互相敬重。”

这太子,越看越顺眼,接话道:“妾身听说太子在府中,特意过来请安的。”

“安请完了,你可以回去了。”李瑜的脸就臭的就跟茅坑里的石头,我白了他一眼,对太子笑道:“妾身告退,太子请便。”再不走某人就怕要掐死我了。

切!我在心底狂做鬼脸,看李瑜不爽我就高兴!

我陪嫁的首饰很多,装了三个红木箱子,只是被锁进了库房,库房的钥匙是月儿掌管的。我想得到那些价值连城的首饰,就要从她手上将钥匙骗到手,我开始细细思索,该怎样才能说服她将钥匙给我。

我坐在桌前托着腮苦苦思索,连李瑜什么时候进的房间,站在身旁的都不知道,手有点麻了,我换了个手托住下巴,眼角瞄到身侧的身影,骇了一跳。

“啊!你什么时候来的?”我拍拍胸口,神出鬼没的,想吓死我啊!

他坐下身,说道:“有一会了,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我想什么跟你有关吗?”

“是在想我吗?”

“太子回去了?”

“你就这么在意他,刚才……也在想他?”

我当然不可能是在想太子,不过我喜欢和他对着干,笑道:“对啊!我就是在想他,呀!善解人意又温柔的太子,叫我怎么能不思念呢,我每天都在想他。”

他阴冷的看着我,沉默半响冷笑道:“花无忧,你知道吗,有了你父亲的帮助,朝中的大部分大臣都已诚服于我,李青容的太子位置就要不保了,他不是太子你还会喜欢他吗。”

“不可能!我爹不可能帮你这个坏蛋!”我站起身,惊诧极了。

“怎么不可能,他的宝贝女儿在我手中,我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十万两白银换女儿的安稳,怎么算都划算。”

“你这个混蛋!”我扭曲着手指抓向他的脸,李瑜躲闪不及,被抓个正着,五条血淋淋的指甲印从鬓角一直拖到下巴。

“花无忧!”他怒极,揪住领口将我从凳子上提到半空,“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是吗!那你动手啊,杀了我正好,我爹就不用受你这个人渣的摆布!”

“呵~你还真是天真!就算你死了,只要死讯不被透露出去,你爹照样要给我提供银子!知道吗!”最后一句话他说的极高,有如炸雷轰在耳边,脑子里隆隆乱响。

他狠狠将我甩在地上,拂袖而去,额角磕在桌边,血液流进眼里,又涩又痛,花无忧,不要哭!一定有办法逃出这里,不让自己成为牵制爹爹的累赘!

下午时候我去找月儿要库房的钥匙,好说歹说就是不给,费了半天的口舌,钥匙影子都没看到,最后被我烦的不行,月儿居然搬出王爷来,我悻悻然回到屋内,等到半夜揣着二十两碎银子和换洗衣服摸到了后围墙,我观察很久了,这里护卫也很少巡逻。院墙颇高,我费劲力气爬了上去,一闭眼,咬牙跃了下去。

‘扑通’一声掉落在地,

“什么人!”巡夜的护卫听见声音走了过来,我忙拖着拐伤的脚,一瘸一拐的消失在夜色中。

脚踝拐伤了,我走了没几步就走不动了,脚肿的厉害,迷茫的抱着伤脚坐在街边,现在我要去哪,我又能去哪里?李瑜不见了我肯定会找过来的,这里离王府不过隔了一条街,天色已经微亮,我却已走不动了,难道真的逃不掉吗?

薄薄的雾气里,跺跺的马蹄声响起在无人的街道里,格外清晰,一辆马车缓缓从雾气里驶出,我愣愣看着马车从我眼前慢慢经过,回过神,跳起来,拖着伤脚,一拐一拐追了上去,拦在车前叫道:“喂!喂!停下来!快停下来!”

马车放慢速度,停在我的膝盖前,一个绿衫童子跳下马车,不高兴道:“喂!丫头!不想活了你!”

“你叫我丫头,”我一拐一拐走上去,伸手就是一个爆栗送给他,“小子!你断奶没有?”

“哦!好痛!你干什么!臭丫头!”

他的头顶不过到我的下巴,说话居然这么老气横秋。

“九儿~你在跟谁说话。”马车内传来男人的说话声。

“公子,没什么,只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拦住了马车。”童子说话的态度温顺而恭敬,跟刚才跟我说话的模样简直就差了十万八千里!

“既然没事,继续赶路。”

“是,公子。”九儿坐上马车,轻挥马鞭。

我一把拉住他,马车正准备起步,他被我一把揪住领口拉了下来,跌的狗吃屎。

“干什么!臭丫头!”九儿抬起头,恶狠狠叫道。

“那个,你们可以带我上路吗?拜托你了!九儿。”我哀求道。

“谁准许你叫我九儿的!”九儿暴走。

马车上坐的是主人吧!我一瘸一瘸走上前,掀开帘子,堆起满脸的笑,说道:“这位公子,奴家脚受了重伤,不能远行,还望公子可怜,捎我一程。”

那公子转过脸看了我一眼,又看向我的脚,说道:“脚受伤了?你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

谁的马车?我怎么知道,不愿意带我吗,我堆起笑,继续说道:“奴家可以付银子的,还望公子捎带我一程。”

“呵~真不知道假不知道,上来吧。”那公子思量半响,缓缓点头。

九儿在一旁不依道:“公子~”

“我自有分寸,姑娘上车。”

“嗳!”我龇着牙将伤脚拖上了马车,暗吁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辆马车行去哪里,但是能远离王爷府我就高兴!终于能离开那个牢笼了。

九儿扬起马鞭轻挥,喝了一声,驾!马车沿着街道向前行去。

那公子不说话,我也不好开口,天色已经大亮,再憋下去,我会变哑巴。

“公子叫什么?”

“嗯?”那公子自我上车就一直伏在车中的矮几上一直在睡,我的话他显然是没听进去。

“公子叫什么?”我又问了一遍。

这回他听清楚了,抬起头看向我,上来的时候车内光线暗淡,他又一直趴着睡觉,此时天色大亮,车内光线充足,这一照面,我微微一愣,这个公子不过双十左右年纪,这是男人还是女人啊,怎么这么好看,不对!不对!比女子多了一分清俊,又比男子多了几分雅致,那皮肤,擦了粉吗?那么白滑。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我摇摇头。

“不知道也敢随便上男人的马车,姑娘真是胆大呢。我叫梅清影,你可以叫我梅先生。”那公子微微偏首笑道。

好可爱!在心底擦下口水,若在换做平时打死我也会随便上个陌生人的马车啊,但是现在是特殊时期,不敢上也要上啊!

“嘿嘿!我脚扭伤了,没办法。”我讪笑道。

“哦,我听姑娘说会给车钱,姑娘想给多少?”

我一共就二十两碎银子,还想凭这些个银子回到吴州家中的。

“我说过这样的话吗?我怎么不记得了。”我瞠大眼摇头晃脑装傻。

梅先生一愣,迅即笑道:“姑娘好生有趣,不知道姑娘又叫什么?”

“我叫…花小小,梅先生你可以叫我小小。”我随口胡诌了一个名字。

“小小,名字也很有趣。”

你也很有趣,年纪轻轻,却让叫你梅先生,听上去好像私塾里教书先生的名字,想到教书先生,我就想起我爹给我请的吴先生,瘦长的一张马脸,笑起来的时候嘴角一颗硕大的黑痣一颤一颤的,我都怕那个东西掉下来!加上几根稀稀朗朗的山羊胡,甚是好笑。

“姑娘笑什么?”梅先生惊疑的看着我。

我咧着嘴道:“哎!我这有点痒,有点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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