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保和殿之后,便是到了中和殿。宫女走到这里便是退下了,门口的侍卫轻轻地扣了几下殿门,里面便是传来慵懒却不容置疑的声音。
“进来吧!”
侍卫让开了一条路,尔岚浅步上前,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辽帝斜坐在龙塌之上,看上去很是疲惫。
尔岚上前,微微屈膝。
殇儿也是一同跪了下去。
“儿臣尔岚,参见父皇,愿父皇长乐无极,永享千秋。”
“荣国府叶殇,叩见皇上,愿皇上长乐无极,永享千秋。”
辽帝扬手,用着轻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都起来吧!”
尔岚,殇儿,皆是起身。
尔岚垂首立于一旁,脑子里不停的盘算着,却是一眼也不去看那塌上的人。
辽帝也是不疾不徐的喝着茶,丝毫没有想要先开口的意思。
双方皆是晓得,这种时候,谁要是先开口,便是输了大半。
箬儿的失踪,偶遇百里胥尧,辽帝给了这么多尔岚先开口的条件,奈何尔岚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般,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站着,倒是辽帝,反是有些迷惑了。
自己真的有做过那些事吗?辽帝心里泛着嘀咕,面上也是不好看。
单手握拳,放在唇边,轻轻的咳了一声。
尔岚唇边绽放一抹得意的笑,抬眸看向辽帝。
“国事固然重要,还请父皇注意龙体。”只这一句,却是不卑不亢。
“尔岚啊!我找到你母后了。”辽帝想了许久,最终还是选择开门见山的说出来,似乎这更加符合他贵为天子的身份。
尔岚皱眉,没想到辽帝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嘴角的笑容转为嘲讽,眼睛紧紧地盯着辽帝。缓缓地说道:“父皇记错了吧!母后不是一直都在邛国?”
辽帝眼眸一紧,有些恼火的看着尔岚。在这辽宫之中,敢与他这般对话的人,怕是只有尔岚一人了。
瞪向尔岚时,不经意的撇向了站在尔岚身旁的殇儿,有些窘然的握紧了袖子,终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化为一声尴尬的咳嗽。
“殇儿,你先下去吧!把我给箬儿带来的物件送去喜玄殿。”尔岚故意支开殇儿。
只是如此做却不是为了辽帝,而是因为为殇儿争取一些时间,来读取百里刚刚递来的信笺。
“诺。”殇儿应声之后便是退出了大殿。
此时,大殿之上只留有辽帝与尔岚,剑拔弩张,硝烟之气甚是浓厚。
“她,毕竟是辽国的皇后。”辽帝瞪着眼睛看着尔岚,心中怒气更甚。
“她,也是邛国的皇贵妃!”尔岚也是不甘示弱,满脸鄙夷的看向辽帝。
简单几句后,又是陷入沉静之中。时间就像是冻结了一般,二人皆是不语。
屋内的龙涎香已是燃尽,殿外的宫女没有皇上的吩咐自是不敢进来,只是任由那香味越来越淡……
“邛帝刚刚仙逝,四方的小国躁动难安,若是朕集结起这股势力,想来夺下着天下也并非难题。”辽帝只是淡淡的说着,时不时的打量着尔岚的变化。
只是这一切尔岚早是了然于心,只是要出兵并非那么容易,没有尔岚的命令,百里胥尧宁是抗旨也不会出兵。也是这样尔岚才是这般的有恃无恐,没有了百里带兵,士兵们的心亦是会散焕。
“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呢!”尔岚幽幽说道,“邛国皇后可不是善类,听闻先下是她在掌控国权,又岂能叫别人占了便宜?就算是四方小国全部联手也比不过邛国的铁骑吧!”
这一句却是说道了辽帝的心坎,若不是邛国势力太大,他也不会忍到现在。
“若是把你献给邛国呢?”辽帝终于露出肆意的笑容,或许,这才是他的目的!
“若是事成,婉儿还是皇后,而箬儿便是名正言顺的太子,你这些年干涉朝政,垄断兵权,要的不就是这个吗?还是说,你自己想做皇帝?!”辽帝的眸子中放着异样的光彩,那是每位王者都会有的野心。
确实,邛国这块肥肉谁人不想要呢?
“如若,我不想呢?”
只是淡淡的一句,打破了辽帝的幻想!
“朕可以不要这块肥肉,但是你可以不要箬儿吗?”辽帝说完这句,便是斜倚在龙塌之上,阖上双眼,完全不顾尔岚的震惊。
“朕还是这辽国的皇帝,兵权还是有的,你以为少了百里胥尧朕就不能成事?我只需派出一队小兵前去攻击邛国,到时再以投降为由将你献出去,那是正值战乱,你认为邛后会不会答应呢?就算她再怎么阴狠也不会不顾社稷,那时候你还有选择的余地?你若是走了,那箬儿……”辽帝的语调清寡平淡,不起一丝波澜。只是这般,却是犹如钢刀一寸寸的剜逝着尔岚的心,威胁之意,甚浓!!
尔岚紧咬着下唇,淡淡的腥味融入口中。
本以为,她已是机关算尽,却不想到头来还是为人作嫁衣。终究还是太过天真,终究还是不够狠心。
尔岚的心,还是游移不定,一年前她由这皇宫步出,一年内,她收买权臣,笼络兵权,步步为营,心早已野如狼子,有的时候竟是分不清是在为箬儿争,还是在为自己夺。
“公主……不好了。你们放我进去……放开我!”殿外传来殇儿几欲发狂的声音,尔岚恍惚一下,殇儿最是识大体的,这个时候却这般不要命的前来闯中和殿,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尔岚有些惊恐的看着辽帝,见他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斜在那里,闭目养神。尔岚回身将身旁的古董花瓶摔了个细碎。大殿回旋着巨响,辽帝微睁开眸子。看着怒火冲天的尔岚,仍是不语。
“箬儿他是你的皇子!!”这一句充满了恨意,又有些许无奈。
刚刚殇儿去的是喜玄殿,若不是箬儿出了什么事,殇儿不会那般的失态。
“在这宫中,有的只是利益,情感只是个笑话!”辽帝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选吧!”
尔岚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心中不免自嘲的笑着,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早已经布置好的棋局,而自己不过是这棋盘上的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