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庆文,这女人是谁?”
语气霸道,而且醋意横溢。
蓝若廷挑眉,好以整暇地瞧着从中有戏的二位。
“微臣参见翎公主……”
天宇翎一双充满敌意的眸子扫过蓝若廷的面容,竟一时怔在那里反应不过来。
“你……”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蓝若廷笑笑替她把话接了下去。
“草民蓝若廷参见翎公主……”
这下子天宇翎总算回过神来。她喜不自禁,一下子便抱住了蓝若廷的身躯,声音犹自颤颤,“讨厌,原来你还活着,害本公主担心死了……”
蓝若廷温和地抱着挂在身上的女子,眸中都是浓浓的宠溺,“对,草民回来了。公主该放下心来了。”
“公主,别哭了……蓝大帅不是好端端回来了吗……”
蓝若廷肩膀上幽幽传来一把颤抖的声音,“要你管!”
蓝若廷听着二人的对话不由失笑。
此时,天宇雪也盈盈过来,一脸笑意地瞧着蓝若廷与天宇翎。
“昨日听闻你回来了,本公主还没来得及探望。”天宇雪带着洞悉一切的笑意,凝视着蓝若廷。
蓝若廷看着天宇翔淡定的神色,心下更是佩服起她的处变不惊了。
“草民无法回礼……”她无奈地瞥了眼还舍不得离开自己的天宇翎。天宇雪不由掩嘴轻笑。
“皇上,皇后驾到……”宫人尖细的嗓音在殿中回荡。
众人纷纷下跪行礼。
待到天宇凡与语嫣落座后,众人方纷纷落座。
天宇凡坐于上座,一眼便瞧见了坐在角落之中一脸淡然疏远的白衣女子。
“若廷,过来朕这边坐吧……”
天宇凡一双眸子中洋溢着宠溺,在场的文武百官,**佳丽无一不咋舌。
蓝若廷不由苦笑,天宇凡这般做,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她成为众矢之的吗?她理了理衣摆,幽幽起身,不卑不亢地道:“草民不过是一介小小御医,怎敢坐于皇上身旁,只怕草民无福消受皇恩浩荡啊……”
句句都透着拒绝之意。
天宇凡却也不恼,只是笑笑颔首应了蓝若廷的话。
蓝若廷泰然落座。
只怕天宇凡这宠爱之意溢于言表,往后她在深宫之中的日子可不好过了。她还真不知道天宇凡是有意还是无意。
坐于天宇凡身侧的语嫣心中不由一阵苦涩。
然而她却依旧保持着属于皇后的雍容仪态,淡然一笑,“今日的宴席乃是为了迎接御医处迎来了一名医术高明的神医。希望蓝神医能好好发挥医术,为皇宫服务。”
说罢,她便举起手中的酒觞,示意一同举杯畅饮。
蓝若廷起身,手举酒觞,微微垂目,“微臣接旨……”
说罢,她仰首,将酒觞之中的琼液一饮而尽。
在场的众臣百官也纷纷举杯。
蓝若廷方喝了一杯,脑袋便有些昏沉了。她不由失笑,从前尚有着内力压制着上涌的酒气,而如今她对这酒意是无法抑制了啊。
她晕眩着坐于椅上,伸手扶额。天宇翔瞧着蓝若廷脸颊有些发红,心知她已不胜酒力。
天宇翔默不作声地将手心覆在她的背上,为她渡着内力,帮她压制着体内翻涌的酒意。这下,蓝若廷方微微舒畅了些。
天宇凡也不再将目光纠缠在蓝若廷身上。显然他将蓝若廷对他反抗的怒意发泄在了那个无辜男子的身上。
“素来听闻魏述的四王子舞步更胜优伶歌姬啊。不知朕与在座的百官有无此等荣幸能一睹王子的舞姿?”
天宇凡唇角带着一抹冷酷的笑意。
魏述的王子广袖下的拳头握紧了复又松开了。
他猛得站了起来,微微垂首,语气不卑不亢地应承道,“难得皇上不嫌在下舞步粗鄙,在下便谨遵圣命……”
蓝若廷瞧着站在大殿中央的一身青衣的男子,她知道天宇凡那句将魏述王子与优伶歌姬做比较的话深深伤到了这位四王子的自尊。但是作为质子,显然这是必经之路。如若内心无法承受这样的屈辱,他便没有力量成为一国之君。虽然,对于天宇凡的这般作为,蓝若廷有些失望。
“冰山,我想出去吹吹风……”蓝若廷是个心软的人。她终究不忍将这位魏述王子的表演看下去。可是她也无心去阻止天宇凡对于魏述王子的屈辱。因为,这是每个人各自所经历的劫难。而她,无从阻止,也无力阻止。走过这样一步一步用鲜血铺就的道路,她的心早已淡漠,早已麻木了。她不再是那个居庙堂之高的少年,也不是那个意气风发忧国忧民的大帅。
如今的她,就只是一任性自私的小女子罢了。
太皇天后没有出席宴会。她知道,王燕芸必然知道了她的归来,所以选择避而不见。
但她也不着急,她在这宫里头戴着的时间还长着呢。
魏述王子在大殿中央豪迈潇洒地舞动了起来。然而天宇凡的一门心思早已随着那名白衣女子飘到了大殿之外。
蓝若廷坐于大殿外的鱼池旁,看着那轮弯月坠落在那碧潭之中,任其浮沉。
天宇翔将狐裘披风为她细心披上。
“真想早些结束这里的一切,然后回到那灵山之上再不回来了。”
天宇翔瞧着蓝若廷那怅然的眉目,心中无来由的一阵感伤。
若是到了事情的尽头之际,你是否就有了舍不得离开的心?
两人在月色之下沉默。
过了不久,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蓝若廷回首,却见那一袭青衣在雪地之中踏着月华缓缓走来。
“魏述的四王子吗?”
蓝若廷淡淡一笑。
月华如练,蓝若廷如同从月光飘来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就连那双眸子也带上了一抹迷蒙的色彩。
魏述的四王子欲要在她眸中寻出一丝厌恶,一丝鄙夷,一丝同情。然而他却发现,她的眸子一片清明,无悲亦无喜。
“你便是适才皇上点名的那名奇特女子?”
魏述的质子淡淡问道。
“我便是我。不与任何人相干,也不是任何人的附属品。我只是我。”蓝若廷幽幽吐出了一口白气。晚上的温度比早上又低上了几分。
魏述的质子听罢有些微怔忡。
“不曾努力就要怨天尤人。因为自己的苦难而将罪责贯在旁人身上,以求自己心安理得。这样的行为很可悲。”蓝若廷的眸子静默地凝视着池中粼粼的波光。
魏述的王子忽而恍然大悟过来。
蓝若廷心知魏述的王子也是个聪明人,稍稍一点拨,他便会懂得。
她起身,拍了拍跌落在裙摆上的尘土,转身,正欲与天宇翔相携离去。却被那魏述王子唤住了。
“敢问姑娘芳名。”
“蓝若廷。”
说罢,她便留予那名魏述王子一抹孤清纯净的身影。
“在下是魏述的四王子,名为元胤……”
魏述的王子才说完,那芳踪便消失在夜幕之中,无迹可寻,恍若南柯一梦。
蓝若廷依旧没有回到天宇凡赐予她的寝宫而寄宿在天宇翔的竹居之中,恍若在那里她方能寻回一丝一毫的暖意与安全感。
翌日蓝若廷在御医处当值,便见语嫣的贴身侍女前来相请。蓝若廷心觉奇异便也随之而去。
皇后的寝宫之中,熏香缭绕。
语嫣一身凤冠霞帔,不怒而威。她瞧见蓝若廷也不用其行礼,便唤她去软榻上落座。
蓝若廷瞧见语嫣一副郁结难舒,欲言又止的模样,便主动为其故。
语嫣沉思了良久,方道:“近日来,边疆战事吃紧,皇上为此甚为烦忧。本宫担忧皇上的身子疲惫,犹记起若廷曾是战无不胜的大帅,想必定有良机辅助皇上。还望若廷能相助皇上,以还边疆安宁。”
蓝若廷感觉到,眼前的女子是知道天宇凡痴心于她。然而她却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大度如此。她心中暗暗佩服。
“微臣如今只是区区一介御医,不知能否帮上皇上。”
听着蓝若廷的谦让推拒,语嫣忽然朝着蓝若廷跪了下来,吓得蓝若廷不知所措。
“若廷姑娘,我知道,这**之主本该是由你来担当,却让我抢占了。如若姑娘这次帮得了皇上,我必将这国母之位双手奉上。”
此刻的语嫣早已褪去了皇后的架势,剩下的只是一个痴痴爱恋着夫君的平凡女子。试问如此痴情的女子,她又怎忍心拒绝。
“皇后快快请起……”蓝若廷亲自扶起跪于地上的憔悴女子。
她亲自为语嫣整理了微乱的衣衫,淡淡一笑,“这身衣服,语嫣穿得极好。想来,若是我穿上,必然不会出得了这般主母的架势。所以,皇后,这衣服还是好好穿着吧。若廷本是闲云野鹤飘渺一人,受不住世俗的束缚。这次回来,不过是完成若廷心中最后一个念想罢了。过后,若廷便会归隐山林,再也不问世俗。”
她顿了顿,一双眸子充满了赞赏地瞧着语嫣,“皇后的不凡气度与偌大的胸襟,才是这个天下所需,才是皇上所需。皇后定要好好辅佐皇上。而若廷,也必会尽一分绵力,为皇上与皇后,还有这天下百姓分忧。”
语嫣听着蓝若廷应承了她,高悬的心方稍稍落下。
蓝若廷起身向语嫣告辞,既然边疆战事吃紧,她也得抓紧时间了。
离开了语嫣的宫殿,她便朝着御书房跑去。
这般劳累,身子已是有些吃不消。然而她却咬紧了银牙赶了过去。
方一进御书房,便见天宇凡正与天宇晨商讨战事。
二人神色凝重,可怕这场边防之战没那么简单。
“微臣参见皇上,晨王爷……”
御书房中的二人回首,瞧着那名披着日光而来的女子,不由陷入了回忆之中。从前,她便是带着这种指点江山的气魄而来。
“若廷……”
“若若……”
蓝若廷淡然一笑,“微臣乃是奉皇后旨意前来相助。”
言下之意,便是这只是语嫣的旨意,与她无关。她在提醒着当今为皇上心忧的是皇后语嫣。
天宇凡心下一阵烦躁。
天宇晨察觉到气氛诡异,不由插科打诨,笑道:“若若这一来,天宇就是如虎添翼了……”
蓝若廷朝着天宇晨投去一抹感激的目光,而天宇晨则朝着蓝若廷抛了个媚眼。
“快快过来,这边疆的战况甚为严峻啊……”
天宇晨朝着蓝若廷招了招手,蓝若廷便几步上前,走至书案前。
边防地图平铺于红木雕花书案上。
蓝若廷细细打量起这布阵图。
边防几处要地已被这些边防部落占领了。只是虽说这几处于天宇王朝还不算是要害,但防卫却还是甚为严密。小小的部落能如此轻易夺得,其中必有内奸里应外合。
“看怕,这场边防之战必然不简单。”
天宇凡瞧着蓝若廷,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蓝若廷却没瞧见,只自顾自说着:“短短时间之中,便可夺得几个城池。以微臣之前在边防的经验,城池的守卫严密,断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让个部落夺去。”她顿了顿,忽而陷入了沉思,“除非,有内应,来个里应外合。”
天宇晨瞧着那张布阵图,微微颔首,“若廷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边疆战士众多,只怕查起来不容易。”
蓝若廷不由冷笑,“只怕查出来是牵连甚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