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这个苏惊蛰,那就说来话长了。
他跟我是三年的高中同学,自我进入高中的第一天起,就被离奇地任命为一班之长,从此就和这个“问题儿童”发生了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他曾经说过从第一天看到我起,就喜欢我。于是发动了猛烈的追求,当时我还少不更事,他凭借着他的那点小聪明,其实他很会讨女孩子欢心的。我居然误打误撞,错认为我们这样就算在一起了。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他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优点了!
一个典型的问题少年,永远不会认真听课、喜欢油嘴滑舌、还经常欺负老实的同学,这和时刻富有正义感的我简直是两个极端!算我瞎了眼!
一次他又当众出言不逊,出言侮辱欺负一位同学的时候,见那同学沉默不语,我的火一下就窜了上来,于是我与他大吵一架。吵毕,我扬言一定要告诉老师,为这位同学主持公道。
可是后来,当我独自走出教室,来到老师办公室门口的时候,我却徘徊不前,无声地掉下泪来……某些人伤不起啊。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但我也知道他这个人大坏吧也坏不到哪里去,只不过在我的道德字典里容不下他这个人。
“苏惊蛰?!”我还是不容置信就是他,“你怎么在这儿?”
“老同学,真的是你!”他见到我,面露惊喜之色,“真是没想到!”
呵……是没想到!如果上天要扔一个帮手给我,为何掉下来的却是他?!虽然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但我宁愿他不存在。
“你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去了!”我起身整理整理衣服,拍了拍灰,“快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和这韵花居有什么关系?”
此时,我们周围围观了不少人,还挺热闹。
苏惊蛰环顾左右,“走,我们去包房慢慢说!”
我正要和他去,却想到滚下来之前,我是在找秋潮来着,这丫头此时不知道在哪儿呢。
于是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那道阶梯,我是从那里掉下来的,我得上去找她。上到二楼,正面走廊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有一盆梨花带雨,还有几个杯盏,“秋潮——”我大喊一声,显然我们刚才坐的地方就是这里!可是四周望去,寻不见她的身影……
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我呢?
“喂!喂喂!你快点上来啊。”我唤楼下的苏惊蛰,“这里你熟不熟啊?”
“哈哈…这儿?!我说了算!”他又开始卖弄,我可不信。
“这里是不是有位秋潮姑娘?”我急切地问,“她刚才还在这里的,不知道见个什么王大人也不知道李大人的。”
“秋…朝?这里的姑娘那么多,我好像没听说过有这号人啊。”
“你装什么糊涂?!你不是说这儿你说了算嘛,”我跟他毫不客气,“我现在就要她!马上!现在!立刻!站在我面前,我就服你!”
“好,你等着。”说着他扭头唤来几个小厮,“快,快去找找,有没有这个姑娘,有就领她到幽梅阁。”
“什么有有格,有没格的?”
“诶呀,大小姐,VIP包间啦,快跟我走,我们好好叙叙旧。”
谁想听你叙旧啊,我只想搞懂来龙去脉,我不想瞎搀和这里的事,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要回去了。
他领着我一通乱走。现在我能好好地看看这个地方了,虽然我不信任苏惊蛰,但就像我说的,其实这个人大坏也坏不到哪里去的,三年的同学我还是了解他的。
另外,看来他在这里倒是混得不错,我说不定能仪仗他一下。
这房子上看不见天,下看不见地的,庭台楼阁,烟雾缭绕,明显的靡靡之地,到处似暗藏玄机。
来到走廊的尽头,一间雅致的厢房门口挂着一块金匾,上面用绿笔书着:幽梅阁。
走入,关门。
苏惊蛰像是主人似的热情地叫我坐下,给我倒水。
这房间装修得金碧奢华,到处堆放着古玩字画。
“快说吧,你怎么到的这儿?”我迫不及待地追问。
“诶……说来话长,我一年前就到这里来了。”
“什么?!一年前?!那你没想回去么?”简直问题重重,“这里究竟是哪里,看这里人的穿衣打扮好像到了宋朝。”
“谁知道啊,一年前我大学毕业,去了几家公司实习,都不适合我,父母又整天逼着我找工作,”他抿了一口茶,“有一天夜里,下大雨,电闪雷鸣的……”
我不禁眉头紧锁。心想:大哥,麻烦你讲重点,好吧…
“我和老娘大吵一架,跑了出去,”他喝干了杯中的茶,要给我倒,我摆了摆手,“什么都没带!我在雨中淋啊淋的,四周乱跑,结果远处突然出现两道车灯,朝我急驰而来!”
“怎么?你翘辫子了?”我小酌了一口茶。
看来他和我不太一样呢,我来到这里就仿佛一场梦,随出随进,似真似幻。
“你不是做梦吧。”我追加了一句。
“不知道,后来我一晕,就到这儿啦。”他抓了一把开心果放到我面前,“在晕之前我就记得是这样。”
“你呢?”他瞅了一眼我,“你怎么到的这儿?”
“我……做梦来的。”我干嘛要和你说那么多啊,“反正…做了个噩梦就到这里了。”
“哦……”
“诶?你怎么…到这里一年你都在做什么?怎么维持的生计啊?”
“哈哈哈哈……”他又得意地笑起来,“怎么说呢?那天我一觉醒来,居然穿了一身家丁的行头,头发就是现在这个样子,把我吓得呀!”
“恩……”
“你猜我遇到了谁?”
“谁啊?”
“说出来你也不相信,”他得意地向我卖关子,“张俊!”
张俊不是那个大奸臣张俊嘛,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也可以编入南宋朝的所谓“中兴四将”。据说害死大英雄岳飞,此人也没少出力。
“是那个……什么中兴四将的张俊,官儿还挺大的?”我记得历史老师曾经和我们说过他,他是中兴四将领中唯一驻守在临安城保护宋高宗的,颇受宋高宗的赏识,“这人官做得挺好的吧……”
“那是!那可是权倾朝野!”他朝我瞪圆了眼睛,“没想到我托身至此,居然投到他家去了!”
什么乱七八糟,还投胎转世类?!
“你一个家丁怎么现在还管这地方?”
“哈哈哈……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还不是我有才!”
呵呵……对,你有才,行了吧。你这么菜的人,都能到这里来当大总管,看来这张俊也不过如此。
“那****醒来,睁眼就是他!”他说道,“他看我坐地上,呼呼大睡,像在躲着偷懒,差点没军法处置!还好我急中生智,”
他越说越起劲,居然站了起来,“当时我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突然有个大官模样一板一眼的人站在我面前,我谁啊,立刻就入戏啊!”
“你怎么个入戏法儿?”
“呵呵,信口开河还不简单,”他向我身后看了看,像在看外面有没有人,“我告诉他,我可是老天派下凡间来帮他的,能上知天,下知地。”
“……”
“诶?你别说,当年上历史的那个糟老头,讲的那些东西有一天倒没想到能派上用场。”
“哦,就这么着,我还以为有多了不起呢,切!”我白他一眼。
“什么呀,你听我说完!”
“你说吧。”
“后来他也是将信将疑的,我只好问他,他现在有什么特别想做的,我一定祝他一臂之力。”
哈,我就知道这家伙鬼点子多。
“他说什么啊?”我好奇。
“他说想赚钱。”噗——果然是个贪官!
“哦——!!你不会建议他开了这么个妓院吧?!”我惊呼!苏惊蛰我看你就干不出好事!
“没有!!”他辩解道,“这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什么妓院啊,不要讲得那么难听,好么?”
“……”
“当时他正在筹划运送一批绸缎走海路运到外地去卖。”他又倒了一盏茶,小酌了两口,“我一看,这哪儿有什么出路呀,江南一带历来都出刺绣织品,且都是老铺子老字号了,自然有自己的生存门路,外地也多有门道与这边相通,你大费周章的运送,就算你是大官,大陆水陆的给你运送,也不见得有什么好收益的。”
“……”啊,看来你还有点生意头脑。
“嘿嘿,”他莞尔一笑,“我告诉他有办法。”
“我让他买些歌儿舞女来,要挑那些长相好的,把那一船上好的绸缎,都量身给她们做了些好衣裳。”
“你要搞……花船?”这不是万变不离其宗嘛。
苏惊蛰白我一眼,自顾自地说道,“我让张大人给我些银两,我说我这一去必给他翻十翻!”
“……你倒…挺有自信?”我听得脸都抽筋了。
“谁知道呢,我只是想……赌一把。”他继续说道,“我效仿哥伦布依照现有的一些地图去寻找周边的一些其他的小国,到了他们的港口,便悠然地停泊下来歌舞升平好不快活。他们那里的官员,自然上来拜会,我就告诉他们我乃大宋的使臣,到他们这儿来进行外交访问的。”
“哈哈哈……,”他得意地笑起来,“我请他们上船来看这些歌儿舞女,告诉他们我大宋泱泱大国,国势繁盛,百姓安居乐业,日日歌舞升平。”
“他们先前也是听得大宋名号的,但从未去过。经由我这么一说,全都相信,并且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又是进贡牛马羊畜,又是进贡珍惜物品的,只求与我大宋修百年之好。”
“呵……你这种鬼话也有人信?”
“那是,我这不都展示给他们看了么?我还留下一些舞女和他们交换了土产。”他若有所思,“你知道,江南这地方没有马,张俊是何许人也,他什么金银财宝没见过,我就算带回去多少银两,他也未必看的上,搞不好我人头不保。但这马就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江南这地方缺马,而且那皇帝老儿不是在这里么?这里的军队需要马,有马就有骑兵,马越多越好,骑兵相较步兵来说,战斗力强啊。”
“恩…恩恩。”我大致听明白一点。就是说这小子勿打勿撞的一次投机倒把,倒是正中下怀了。
“结果我带了好多的马牛羊回来,马给了军队补充实力,被大加赞赏!其余的牛羊土特产也卖了好价钱,连本带息地赚了翻翻!”苏惊蛰一激动把手里的茶给洒了出来,他索性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发出响亮的声响。
“哦,这么着你就成功上位了?”
“那是啊,之后张大人对我是言听计从!对我是大加提拔,这不,这韵香居表面是寻欢作乐的地方,还不是用来……”他压低了声音,“还不是为了拉帮结派巩固势力的,朝堂上是同僚,朝下是幕僚。”
“哦……”我心想管你个同僚幕僚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对了,你的人怎么还不把秋潮找过来啊。”
“诶,对呀,怎么回事呀?”他起身打开门,又唤了一个小厮,不多时那小厮回来禀报,在他耳边咕哝了几句,不知道搞得什么名堂。
随后他打发走小厮,回身关门,朝我走过来,“那姑娘,你就别惦记了。”
“什么意思?”我突然倒抽一口凉气。
“她已经被王大人挑中,带回去纳了小妾了啊。”
“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