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你可在么?”
夜色下的太液池,一个十岁出头的童子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绕着湖水到处转悠,口中还一直低声唤着“师父”。
“臭小子!过来!”林子里陡然飘出一个白色的人影,也没见他如何动作,几乎是鬼魅一般的凭空出现在那童子面前。
不消说,这两人正是司徒庸、刘发师徒二人。
“师父!您来啦!”刘发笑嘻嘻的凑了上去,道:“我还以为今儿太晚了,您不在这里那啦!”
司徒庸翻了个白眼,道:“为师一直都在这里!臭小子,竟然让为师等了一天!”
刘发挠了挠头,咧嘴笑道:“不能怪发儿嘛!娘亲见发儿身上的伤没好,就不让发儿出门!今天发儿可是连太学都没去啊!”
司徒庸闻言抓住了刘发的手腕,为他听脉道:“其实你身上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不过是浮于表面而已!不用担心的!”
“就是嘛!太医也是这么跟娘亲说的!”刘发点头道:“可是娘亲见我身上青一片、紫一片的,就直掉眼泪!所以发儿也不敢逆娘亲的意啦!”
“嗯!百姓孝为先!你做的到没有错!”司徒庸颔首,又问道:“那你怎么又出来了?”
“偷跑出来的嘛!”刘发笑嘻嘻的道:“这事儿我经常做的!再说,师父您让我今天过来找你的嘛!我都答应了,怎么能不做那!”
司徒庸暗付道:“这孩子的秉性,我果然没看错!一诺千金,倒是我辈中人!”
“啊!对了!”刘发将手中的包裹递给司徒庸,道:“这是给师父的!”
“什么东西?”司徒庸微微一怔。
“嘻嘻!师父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刘发笑眯眯的道。
司徒庸有些迟疑的看了看刘发,这才微蹙着眉头打开了包裹。而包裹里面,竟是几件不错的衣服!
“发儿见师父你身上穿的,实在是有些……呃,朴素!所以就给师父您找了几件衣服出来,也不知道合不合身!嘿嘿!”刘发有些不好意思的挠头。
司徒庸心中一颤,鼻子一酸,险些落下泪来。面上却道:“这衣服,你从何处找来的?”
“呃……”刘发揉了揉鼻子,夜色遮住了他发红的面色,含糊不清的道:“从……来的!”中间的几个字,被他飞快的带了过去。
司徒庸眉头一皱,寒声道:“跟为师说实话!从哪里弄来的!”
刘发被司徒庸突如其来的严厉吓了一跳,咬了咬下唇,唯唯诺诺的道:“太学里面住着几个博士,我从他们那里……拿来的……”
“嘿!偷来的!是么?”司徒庸冷笑一声,把刘发吓的身子一颤,吱吱呜呜的说不出话来。
“偷来的就是偷来的!既然敢做,为何不敢当!”司徒庸将那包裹随手扔在地上,负手而立,在月光下竟有一种让刘发不敢直视的威严。
刘发低着头,涨红着脸,几乎要把嘴唇咬破。
“下次你再敢偷盗,小心我废了你两条胳膊!”司徒庸寒声道。
刘发狠狠地跺了跺脚,猛地抬起含泪的双眸,道:“我说是拿来的,就是拿来的!根本不是偷的!”
“还敢狡辩!”司徒庸眉头一皱,伸手捏住刘发肩膀,微微用力,黑夜中就传来骨骼摩擦的声音。
刘发咬紧了牙关,拼得一声不吭,双眸的泪水却是不住的滴下。
司徒庸本也是倔强的性子,这两个牛脾气的人碰到一起,哪里会有什么好事情?这不,司徒庸见刘发那个满脸不服气的样子,手上的力道又大了一分。
刘发微微闷哼一声,整个身子都几乎瘫软下去。豆大的汗珠一滴滴的在额头上凝出,又颗颗滑落到地上。
司徒庸不由得暗赞一声。他这么一抓下去,就算是武功不错的人,怕也是忍受不住出口讨饶。更何况是刘发这么一个孩童?可刘发真就如此的忍了下来,而且没有运功相抗!
若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司徒庸还真能捏碎刘发的几块骨头!
微微叹了一口气,司徒庸松开了手,刘发随即跌坐在地上。
“从哪里拿的,还到哪里去吧!这偷来的东西,为师是不会穿的!”司徒庸淡淡道。
“这不是偷来的!”刘发仍旧倔强的回答。
司徒庸闻言,火气又一次上来,却见刘发揉着肩膀,鼓着腮帮子,气哼哼的道:“这是太学的那几个博士不要了的衣服!随手扔在一旁的!我见这衣服还有七成新,就捡了过来!反正他们也不要了,我拿着还不成么!”
司徒庸一怔,问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
刘发脸上一红,嘟囔着道:“这不是害怕你嫌弃嘛!衣服是人家不要的了,又被我捡来!跟捡别人的垃圾似的!”
一时间,司徒庸心中竟不知是什么滋味。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狠狠的在心里骂了自己一番,这才走到刘发身边蹲下。
刘发下意识的往后窜,想要跟司徒庸拉开距离,想是方才的一抓,真的将他弄得生疼了。
司徒庸心中有愧,柔声道:“发儿,是为师不好!这件事情,是为师的错!为师不应该怀疑你偷盗,更不应该打你!这样吧!既然为师打你打错了,你就打回来好了!这样,为师就在这里,让你打上十拳,不躲也不闪可好?”师父做成这样,也可以算是极品了!
刘发也是被弄得愕然,他眨了眨眼睛,道:“这样不太好吧!不是说要尊师重道嘛!”
“尊师重道,也是在师父没有做错事情的前提下!”司徒庸教育道:“否则的话,师父让你去随便杀人,你也要去么!”
“真的要打啊!”刘发挠头问道。
司徒庸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放心,我不用内劲的!不会震伤你!”
“哦……”刘发眼珠一转,道:“那你闭上眼睛!”
二话不说,司徒庸还真就闭上了眼睛。
刘发心道:“这个师父还真是奇怪!在太学的时候,那些个师父、先生们,都是动不动就要打手板的!这个师父竟然还让我打他!有趣!有趣!可是,要怎么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