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一早,皇上不知来了什么兴致,竟然想起了自己的六儿子,下旨传召。
这可惊坏了唐姬,她得了旨意后,急忙把刘发叫道身边来,询问他最近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刘发莫名其妙的挠头,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表示无辜。他自己心里倒是清楚,父皇传召,肯定和自己这一身武艺有关系!
借口早已经想好了,刘发便也不怎么着急,只是口口声声安慰着母亲,说也许父皇只是想自己了,自己去请个安就回来!
唐姬想要跟刘发一同去面圣,万一真的有什么事情,也好有个照应,最起码帮自己的儿子求求情也好。
可是前来传旨的宦官却是个死心眼的,又或者是得了皇上的意思,说什么也不让唐姬跟着。没有办法,唐姬只好心惊胆战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带走,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将要面对什么。
早上的春光就是好,刘发十分享受的跟在那宦官身后,眯缝着双眼枕着胳膊,仿似游春一般,就差哼两声小曲。
前来传旨那宦官实在是有些看不下去,向刘发笑道:“殿下还是要注意一下皇家的体统!这早朝刚散,还有大臣在宫里,万一见到殿下这个模样,上书参殿下一个行止不端……若是陛下追究下来,那可就是降爵、罚禄的罪名!”
刘发笑着眨了眨眼睛,答道:“这位公公忘了一件事情吧!我一无爵位,二无俸禄!从何罚之呢?”
这句话,实在是够光棍!把那好心提醒的宦官噎了个够呛!
刘发倒是心情好着,也不去管他,自顾自的向前蹦跳着。
那宦官在原地立了半晌,又急忙追了上去,在刘发身边低声道:“殿下,就算是您没有爵位、俸禄,可是殿下您的母亲,唐娘娘可是有的!”
刘发闻言一怔,神情恍惚了一下,向那宦官抱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多谢这位公公提醒了!敢问这位公公贵姓?”
“不敢!奴婢陶殊!”那宦官急忙避开这一礼,躬身答道。
之后的一路上,刘发便舍了那游园的心思,谨慎的跟在那宦官屁股后面走。当然,此时正是太学开课的时辰,总能对面碰上几位正在向太学赶路的皇子。
这些皇子听闻刘发被父皇传召,第一反应都是惊诧,而第二反应便都是释然了!大家的想法和唐姬一样,这小子,肯定是惹了什么祸端,被父皇唤去教训了!
刘发也懒得解释,由得他们怎么想去。
皇上传召的地方是在宣室,倒也不是为了郑重,而是因为皇上每每退朝后,都会在这里和亲近的大臣议事。而如今,这朝廷上下,和皇上亲近的大臣却只有一个——晁错!
果不其然,刘发恭谨的进入宣室时,宣室中只有皇上、晁错,和留在一旁伺候的春陀三人。
“儿臣拜见父皇!”刘发进门,恭恭敬敬的行了个大礼。
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刘发,没有让他平身,也没有跟他说话。而是自顾自的拿起身前的茶水,仿似没有看到刘发一般,闭上眼睛品了起来。
刘发心中犯着嘀咕:“师父曾经说过,每个皇上最喜欢用的,就是御下之术!难不成,像这种装作耳聋的行为,就是御下之术的一种?”
其实,刘发猜的还真没有错!在下面跪着的,若不是刘发,而换做是其他臣子,这么久没有得到皇上的应答,必然以为是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过错,如今应当不是流冷汗,就是全身颤了!甚至有那脑袋少根弦的,没准直接就哭着喊着上报自己的罪行了!
可刘发毕竟是刘发!他骨子里的倔强是根深蒂固的!他的原则很简单!你不说话,小爷我也不说话!看谁能耗过谁!
所以,刘发并没有流冷汗,也没有全身颤。只是突然觉得有些不舒服,“偷偷”的挠了挠发痒的大腿。
他挠的倒是淡定,可是旁边看着这一幕的晁错却不淡定了,直接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他又立刻发现这一声笑,和如今的环境不符,便急忙掩了嘴,饶有兴致的看着皇上的这位六皇子。
话说回来,皇上也被刘发这一举动弄乐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就算再怎么不如其他儿子亲近,那也是自己的种儿啊!
“起来吧!”皇上微微一笑,道。
“谢父皇!”刘发笑嘻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先在一旁呆着,朕一会儿有话问你!”皇上淡淡的道。
“是!”刘发便跑到了一旁站着,垂手而立,那姿态实在是恭敬无比。
皇上和晁错又聊了几句大政方针,刘发听得半懂不懂,也就没了兴趣。虽然记住了在父皇面前要恭敬,却舍不了这孩童习气。他见一时半刻也轮不到自己说话,索性便开始偷偷的打量这个,自己没怎么来过的宣室。
啧啧!不愧是父皇的地方啊!瞧那镶着金边的香炉!再看那上好沙料做成的帷幔!不知道要比自己住的那个曲台殿好上多少啊!
咦?怎么好像有人在看我?
刘发所习的内功,是一种能使人体六识灵敏的功力!刘发勤勤恳恳的练了三年,六识自然要比旁人敏锐上许多!
下意识的看去,却见春陀正在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刘发想起渭水畔,春陀那一眼满是肃杀之气的眼神,心底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但如今对方明显是在向自己示好,自己也不能回瞪是不是!所以,刘发眨了眨眼睛,回报了一个纯真的笑容。
春陀见到刘发如此的反应,不由得微微怔了怔,但随即也稍稍的颔首微笑,收回了目光。
嘿嘿!小样!你还能斗过小爷我么?
刘发正在心底乐着,却听皇上结束了跟晁错的谈话,转向自己,十分严肃的问道:“发儿,你这一身武艺,是跟什么人学的?”
皇上见刘发抬头眨眼,向自己投来诧异的目光,不由得微微冷笑,寒声道:“你不要告诉朕说,你不会什么武功!朕可不是好骗的!到底是跟谁学的?说!”
最后一个“说”字杀气尽出,刘发一惊,急忙跪在了地上。他低着头,双手有些不安的搓动着自己的衣角,尴尬的抬起头,小心的问道:“真的要说啊?”
“说!”皇上目光冰寒,这么多年来积累下来的威严,刘发一个小小的孩童,又如何能够抵挡的住?
刘发挠了挠头,红着脸道:“是太祖爷爷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