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弄巧，成拙
半夜，花灼灼带着采儿和秦伯踢开了自己的房门。第一件事便是吩咐采儿把所有油灯全部点亮，照得房间里如白昼一般。
然后便施施然往床前走来。
在她的床上，一男一女并排躺着，女子紧紧偎在男子怀里，衣衫凌乱。
“秦元，你干的好事！”花灼灼强忍着笑，“厉声”喝道。
床上，秦元一点反应也没有，睡死了一般。林露华死死地将头埋在秦元胸前，不肯抬起来。
秦伯赶紧退出去，守在了房门外。
“采儿，拿杯凉水来，浇醒他！”
秦元被浇睁开了眼，他的眼睛里布满红丝：“头好痛，嗓子好干！你们这是在干嘛？”
花灼灼指着秦元道：“头晕口渴，典型的纵欲过度症！好呀，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竟然连我的妹妹也偷！”
秦元这才注意到死死搂着他、把头埋在他胸前的林露华。
他见到鬼似的一把将林露华甩开，朝花灼灼吼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的房里怎么会有别的女人？”
被甩在一边的林露华呜呜地哭起来。
“什么别的女人，她是我妹妹！姐夫不在家，妹妹住一晚姐姐的房间，有什么不妥？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秦元嗫嚅道：“不关我的事！我昨晚不舒服，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是一样的！”花灼灼看着秦元咭咭地笑，笑罢宽宏大量地说：“我不会跟你计较的，你只要娶了我妹妹就行！”
“小姐，你疯啦！”采儿扯着她的袖子小声地说。
她不明白小姐为什么逼着自己的相公娶别的女人。她可是一点也不喜欢那个表小姐。
“这里没你的事，你先出去！”花灼灼轰走了采儿，继续对秦元道：“男女授受不亲，你都跟我表妹睡到一张床上了，总该负点起码的责任吧。就这么说定了，明天就成亲！我这当嫂嫂的，正好完成夫君交给我的任务！”
林露华听得莫名其妙，不解地看着花灼灼，不知道她在胡说些什么。哪有在夫君面前自称是嫂嫂的？心里暗暗有种被算计的怀疑。只是这种算计正中她下怀，她也乐得不问。
秦元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哑声道：“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你算计我！你和这个女人合起来算计我……为什么？”
“为了你好，为了让你有个家！”花灼灼笑吟吟地说：“你什么都不缺，就缺一个爱你的女人。”
“你自己爱我不就可以了吗？我这么优秀，难道还配不上你？”
“问题是我不爱你。或者说，我不能爱你。我妹妹倒是爱你爱得诚心诚意。”
“你真的那么想要我娶她？”秦元看着她，红红的眼睛睚眦欲裂。
“你说呢？现在人都已经是你的啦！”她幸灾乐祸。
“好吧，我听你的就是！不过，我告诉你，你别以为我会就此对你放手！想摆脱我，没那么容易！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喜新不厌旧的！”
他指着林露华，眼中寒光闪闪：“你一定会为你今天所做的事后悔！”
他穿好衣服夺门欲去。花灼灼扯住他笑道：“明天还有婚礼呢，你要是连夜跑了，我到哪里去找你？新郎倌！”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跑。哼哼，到时候看着我跟别的女人亲热，我看你怎么后悔！”他恢复了油嘴滑舌的本性。
“不跑？我可信不过你！对不住啦，我得先把你绑在这儿，等你明天跟我妹妹拜过堂我才能放你！采儿，去找根布带来，越长越好！”
采儿不情不愿地绞了根长长的带子来交给花灼灼。
“交给我干嘛？去，把他绑起来，别让他跑了。”
采儿大惊：“小姐，这个……这个我死也不敢的。”其实不只是不敢，更多的是不愿意。
“没出息的东西！”花灼灼笑骂了一句，一把夺过带子：“我亲自来！”
她一步跨上床，把秦元骑在身下，把他绑在床上。
“如果我一心不认，拜过堂就能算数么？”他冷哼。
“你这样说，我就更不能让你走了！”她在床上爬过来爬过去，把他捆得像个粽子。
“好啦，已经够结实啦。这般不辞劳苦，也不怕动了胎气。”他埋怨地说着，主动把脚伸直方便她捆。那已经是他唯一可以动弹的部位了。
花灼灼打好最后一个结，试着扯了扯带子，果然够结实。这才拍拍手下了床说：
“好啦，人是跑不掉了！我现在就去西院，给你们布置洞房去！”
林露华突然开了口：“姐姐，我不想住西院！”
花灼灼看了看林露华。
“那你想住哪儿？尽管说！这桃花坞里房子多的是，除了我住的这东院，其他地方都空着，你想住哪里都行！”
“我哪里都不要，就要这东院！”
她怎么能这样？花灼灼心里不爽，眉一挑就要发作。突然心念一动，想看看秦元的态度。便隐忍不发，笑吟吟地瞅着秦元。
秦元的两道浓眉纠结在了一起，仿佛因为身子不能动弹，便将全身的力气都使到了眉毛上一样。他的两道目光像两把刀子，恶狠狠地投向了林露华。
突然，他感觉到什么似的，将目光收回来转移到花灼灼身上，见花灼灼正瞅着他，便换了一副幸灾乐祸的面孔，仿佛在笑她自作自受。
采儿忍不住开了口，指着林露华骂道：“你也太不知好歹了！抢了小姐的人，还要抢她的地盘，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不要脸的人。呸！”
花灼灼听采儿这一骂，顿觉痛快淋漓。便慢悠悠地道：“算了采儿，我连人都让给她了，还在乎这东院么？就都让给她好啦！”
反正当初她住在东院，也不过是看中那片桃林。大不了到时候在西院也种上几棵桃树。以她对林露华的了解，只要她把西院种上桃树，林露华一定会把东院那些桃树全都拔去。
林露华听采儿那样骂她，气得脸色煞白，但又不便跟她对骂，否则便真没有身份了。听了花灼灼的话，便赶紧回了过去：
“公子才是这里的主人，既然我想要东院他也没有意见，那这房子自然也就是我的。怎么能说是表姐让给我的呢？不知我说得对不对？”
花灼灼干脆好人充到底，笑道：“你说得很有道理。人是你的，房子也是你的，以前是我鸠占鹊巢，现在都还给你，行了吧？我这就叫几个人来，把箱子柜子桌子椅子都搬走，把房子给你空出来！”
“不用搬了。表姐房里的这些东西，我看着样样顺眼，样样合心意。我就用这些东西了。表姐自己再去置办新的去！”
采儿气愤地说：“人你占了，房子你占了，连小姐用的东西你也要占！你真是太过分了！”
林露华针对她到了这个分上。花灼灼倒觉得她可怜。都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前世的宿仇解起来还真是有难度呢。
一本正经地斥责采儿：“你胡说些什么呢？这是表小姐体恤我，怕我连夜准备全新的东西太辛苦，所以一切从简。难得表小姐不嫌弃这些我用过的旧东西，我感谢她还来不及呢！妹妹，姐姐这厢谢过了！”
说着当真给林露华施了一礼。招呼采儿道：“其他的东西都不要动，只把铺盖卷一卷，咱们住西院去。”
林露华将整个身子都扑在床上：“铺盖也不能卷。这套铺盖是我和公子睡过的，我要留作纪念。”
采儿使劲扯铺盖也扯不动，气得脸都白了。
花灼灼问道：“你不是要用这张床，这套铺盖做你的婚床吧？”
林露华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花灼灼瞅着她道：“你就不怕你身边的人睡在我的辅盖里，嗅着我气息，想着我的人？”
林露华咬牙：“我相信我的芬芳不会亚于你！”
花灼灼笑道：“那岂不是说，我这做姐姐的什么都不用准备，只需要剪几个喜字儿贴贴就完事啦？哎呀，姐姐这回可省大力气了！多谢妹妹啦！采儿，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不是总说我这房间布置得太朴素吗？咱们就办间华丽的去！”
“是，小姐。”采儿响亮地答应一声，这才撒了手，趾高气扬地跟花灼灼走出了东院。
……
说是什么都不准备，看在秦元的分上，花灼灼还是连夜就准备起来。
到第二天黄昏，一切准备就绪。纳妾本就没有什么礼数可言，可有可无。现在又是强逼着秦元，只好一切从简。
秦元架不住花灼灼软硬兼施，和林露华在花员外和花夫人面前磕了头，喝了酒，便草草收场。
终于把那一对冤家送进了洞房。花灼灼松了口气。她现在总算是摆脱掉秦元那个危险分子了。
她睡在西院柔软的新床上，心里盘算着是直接把东院的桃树移栽过来好呢，还是另外买些来栽上，东院那些等林露华自己去拔好呢。
还没想出个结果，采儿兴奋地冲进来，四下里望望，问道：“姑爷呢？”
花灼灼嗔道：“你这丫头是不是疯了？他不是在表小姐那里洞房吗？”
“哪儿啊小姐，”采儿眉飞色舞地说：“姑爷扔下表小姐，一个人走了！”
“什么？”花灼灼一探身从床上坐了起来：“怎么会这样？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一直在东院的窗外盯着呢。我看着从新房里出来了。然后我听到表小姐在哭。我知道他们肯定是吵架了。我还以为姑爷来了小姐这里。”
花灼灼觉得有些话不得不说明白了，便对采儿道：“以后别再干这种傻事了。你以为我很喜欢姑爷么？我就是不想他来我房里缠住我！才让他娶表小姐的！”
“啊？姑爷这样的人才小姐也不喜欢啊？那小姐喜欢什么样的人？早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念咒语了！”采儿听花灼灼这样说，这才有了一点歉意，“那，咱们去看看表小姐吧！”
花灼灼点点头，和采儿一起往东院来。
经过窗下，便听到房间里面传来压抑的哭声。采儿去推门，门已经被插上。
难道秦元已对她说明不回来了么？这可是他们的新婚之夜呢！
“妹妹，”花灼灼拍门道：“开门，我来看看你！”
门里的哭声止住了。林露华轰地拉开了门，毫不客气地说：“姐姐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什么话？我听说……所以来陪陪你。”
“哼，这么快就听说了，耳朵可真灵啊！只怕这正是你们主仆俩希望看到的吧？不错，他是走了，可他不是也没去你那儿吗？你以为他爱的人是你？他爱的是那个画上的美人！”
“画上的美人？”花灼灼赶紧去看那幅画，却发现幅画已经不见了。
“我的那幅画呢？表妹，其他的东西都可以给你，那幅画，请你还给我！”
“你的画？”林露华一声冷笑：“你一定以为那幅画上画的是你啊？你连人家一根脚指头都比不上！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看中你，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原来不过是你运气好，长得像那个画中的人而已！”
“这是秦元对你说的？”花灼灼饶有兴趣：“他肯对表妹说这些，证明他对你也不是看上去那么反感。你们之间还是有希望的。”
林露华有些不相信花灼灼的反应：“你真的这么想？你一点也不介意他把你当成这画像的替身？”
花灼灼笑道：“我当然是真的这么想。我是水性杨花的人，既不喜欢只对一个男子好，也不喜欢男子只对我一个人好。表妹你不就是这么看我的吗？他有没有告诉你那幅画像上的人是谁？”
林露华道：“当然有啦！他把全部的故事都讲给我听了。”
“他是怎么讲的？”
林露华见花灼灼不知道那个故事，脸色稍霁，得意地讲道：“他说那是陈国的一位公主。在秋季出生，那一天竟然桃花齐放，百鸟来朝！
长大后，她嫁到了一个小国做君夫人。那个国家很小很穷，她凭自己的本事把那个国家变得富有起来。她和她的夫君也很恩爱。
有一回这位公主回娘家，经过姐姐的国家，竟然被姐夫轻薄。她的夫君知道了这件事很生气，就投靠了当时最强大的国家晶国，借助晶国的力量灭掉了姐夫的国家。”
“后来呢？”采儿也听得入了迷。她早就对那张酷似小姐的画像产生好奇心了。
“那位姐夫为了讨好晶国的大王，也是为了报复，就把那位公主的画像画出来献给了大王。大王一见就动了心，立即灭了那个小国，把公主抢回去做了他的王后。
这位公主在晶国做了三年王后，始终没跟大王讲过一句话。一心只想着回去和原来的夫君团聚。终于有一天，她离开了王宫，去找原来的夫君，他已经被人杀死。
公主认为杀死前夫的人除了大王再没有别人。她又回到了宫中，伺机为前夫报仇。后来，她终于得到报仇的机会。大王死了。
大王死后，公主才发现，她已经深深地爱上了大王。经过调查，她又得知杀死前夫的人并不是大王，而是另有其人。
公主悔恨交加，跳下悬崖为大王殉情而死。到了阴间，公主想见大王一面。冥王告诉她，大王为了她违背天意，遭到囚禁，再也不能见天日。除非她答应再世为人给大王赎罪。公主答应了冥王。于是又来到人间，做一个罪人。
但她还是错了，其实，她与另外一个男子有契约。她是因为那个契约才来到人间，遇上大王的。她不应该做一个罪人，而是应该去完成那个契约……”
他果然提到了那个契约！桃花美人的故事她自然知道。之所以诱林露华再讲一遍，就是抱着侥幸的希望想试一试他会不会对她提到那个契约。他果然提到了！
花灼灼赶紧问道：“秦元说了是什么契约吗？”
林露华摇头：“他没有说。他只说他的使命就是要找到那个公主，守候着她。直到有一天她想起那个契约来。只要她想起来，她就会知道他是谁，就会爱上他！然后，他就出去找那个公主去了！”
讲完了故事，林露华惨笑道望着花灼灼：“所以，别以为他喜欢的是你！你也只不过是个影子，是个替身罢了！你和我一样可怜！”
花灼灼静静地看着她：“不管我是不是和你一样可怜。把那张画像给我！”
林露华颤抖着嘴唇道：“他把画像带走了。他宁可只要那幅画像，也不要我！”
花灼灼拍拍林露华的肩安慰道：“你还是幸运的，至少他还给你讲了这个故事。表妹，好事多磨，要对未来有信心！我先走了。”
回到西院，采儿正要关门，突然惊喜地叫起来：“哎呀小姐，你快来看，姑爷回来啦！奇怪，姑爷怎么和先前看起来不太一样？”
花灼灼定睛细瞧，他穿了正装，一幅沉稳的样子。他又把自己变成了“秦朗。”
花灼灼吩咐采儿道：“你先回避吧，我有话和姑爷说。”
采儿回避了。“秦朗”直直跨入房中来。
花灼灼早已“严阵以待”看他又要如何做戏，佯作惊讶地问道：“夫君，你怎么知道我们搬来了西院？”
“秦朗”一愣，看看花灼灼，她目光炯炯。
“我猜的。我有第六感。”
“夫君现在公事不忙了吗？”
“忙啊。但我惦记娘子嘛。我其实一直是深爱娘子和你腹中孩子的。”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她格格地笑了。
“我可真是幸福兼幸运呀，有一个‘深爱’我到几个月来只看我两次的夫君。其中一次还是路过借宿！原来夫君这么一本正经的人也有厚脸皮的时候呀，居然能把谎话说得像真的一样。有这样深爱娘子的么？”
“你也知道我在外公事繁忙，在内还有几房妻妾要照顾嘛。”
“你身体又不行，怎么照顾她们呀？”她故意揭他的短处。
“就是因为不行，所以照顾起来更得花心思，更需要时间。所以才没空来照你。但这几个月来，我还是天天都想着你的。娘子你真是调皮，专门戳你夫君的痛处。”
“夫君既然‘忙’得这么厉害，我也不留夫君了。还是多花心思照顾你的几房妻妾去。至于我，夫君不用担心。我是不会寂寞的。”
“我放心不下你的肚子。所以我告了长假，专门陪你待产。我以后会天天在你身边！”
“要天天在我身边啊？”她抿嘴笑道：“那可麻烦了。自从你吩咐我要对秦元好以来，我们真的很好呢！万一秦元来看我，你一定会吃醋的！”
“放心。有我在他是不会来的。”
花灼灼故作猛然记起来似的道：“说得是啊夫君，我一直想问问你，为什么你和秦元从来不同时出现呢？搞得我常常有种错觉，觉得你们俩就是同一个人呢。”
“那是因为这样想你比较没有犯罪感。其实我们俩还是很不一样的。”
话说到这个分上，他居然还不肯承认秦朗秦元就是同一个人。花灼灼干笑道：“是啊，哥哥沉稳，弟弟洒脱，确实是很不一样的。”
哼了一声，她又开口问道：“我给你弟弟娶了房媳妇，你知道吗？”
“我不是瞎子，早看到东院的红绫彩灯了。”
“那你弟弟在洞房夜跑掉了，你也知道吗？”
“秦朗”瞅着她笑道：“只怕这事跟你脱不了关系吧？他是为了你才跑掉的，对不对？知道我为什么不回桃花坞来吗？就是怕在你的房里与他碰个正着。”
花灼灼道：“确实，我听夫君的话，他要干什么我都依他。他要代夫君照顾我，我也接受了。”
“是吗？他是怎么代我照顾你的？”
“他整夜为我摇扇子，还为我亲自种了一地蔬菜，还亲自下池为我采菱角……总之，孤男寡女相处是怎么回事，你自己想去！”
“秦朗”笑道：“我想象力有限，还是你自己说给我听吧。”
“我不说。”她笑道：“要不你自己去体验去？”
“怎么体验？”他的眼里放出光彩，一副感兴趣的模样。
“他占了我的便宜，你也去占他新婚娘子的便宜呀！你们俩那么相像，她一定认不出你来！”
“你真的那么大方，一点也不介意我去？”
“不介意。你那么大度，我当然不会小气。夫唱妇随嘛。”
“秦朗”站起身来：“亲耳听到自己的娘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真叫人欣慰。那我真的去了！”
“去吧去吧，你弟弟逃跑了。巧得很，你正好回来。兄弟俩像约好了似的！去给新娘子一点温暖。”她推着他道：“反正你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
“秦朗”走了几步又回来了：“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正常男人。去了也干不成什么，会让新娘子失望。”
花灼灼冷笑一声，不接他的话。想起那幅画像，便去翻他的包袱。
那幅美人画像果然在他的包袱里！
花灼灼一惊三叹：“夫君，这幅画像怎么会在你包里？新娘子说它被你弟弟带走了呢！”
“秦元来找过我，把这幅画交给了我。不然我怎么知道你搬到了西院？你当我真的是神仙么？我正要问你呢，这幅画怎么会到了秦元手里？”
他似乎越装越起劲了。
“林露华一定要住东院，我就把东院让给了她。连同东院里的一切都让给了她。当时我忘了这幅画像。后来想起来，画像已经被你弟弟带走了。”
“哼，你倒是大方！知不知道这画对我有多重要？你要是把它给我弄丢了，就得拿自己来赔！”
花灼灼笑道：“如此说来，我可以任意处置这幅画像了。反正我已经将自己赔给你了嘛！”
“你赔给我的是你那人见人爱的脸蛋和身体么？我要的可不仅仅是这些。”
他牢牢地看住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要的，是你的心！”
她的心，是谁都可以要的么？早就给出去啦！她脸上却是笑意盎然：“你太贪心了！你也知道我不是好女人。未嫁先孕的事都做得出来，像我这样的女人，是没有心的！”
“我知道你有！”他笃定地说：“就算你真的没有，我也会给你装上！”
“我的心是装不上去的。你还是不要强求的好！东院里倒是有颗对你一心一意的心，还是去找她吧！春宵一刻值千金，别白白辜负了。”
“你胡说什么，那是我弟妹，你当我真要跟弟弟****么？我没那么龌龊……”
花灼灼无心再跟他演戏了。
“秦元，算了吧。你出去买菱角那日，老夫人来过了。你虽然堵住了秦伯和下人们的嘴，却没有堵住老夫人的嘴。该问我都问过了，所以我都知道了！你没有兄弟，也没有妻妾。”
他一改漫不经心的模样，难得地严肃起来。沉默半晌，声音低沉地道：“那你就该知道我为你所费的一番苦心！”
花灼灼还他一句：“你也该知道我这辈子为什么而生。更该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娶林露华。在我身上花费任何心思和时间都是枉然的。我可不想还了熊赀的债，又欠下你的债！”
他叹息道：“你早就欠下我的债啦！那个债根本不是你塞给我几个女人就可以还清！”
“又是那个契约么？我到底欠你什么？”
“你欠我的总之不是情债这么简单。以后不要再干这种塞女人给我的傻事！难道你以为我这么英俊潇洒有地位有钱的男人会缺少女人？我不娶妻妾，是因为我不想失去自由。我娶你，正是看中你不会管我！我现在粘在你的身边，也只是因为有怀有身孕！
好啦，以后别提那个鬼契约了，免得把你吓死！从今往后，你赎你的罪，我做我的小人。你就把我当成是你赎罪的工具对我好啦！”
她灿然一笑：“这可是你说的！那……林露华呢？你既然有很多相好，应该不在乎多她一个。她也是个美人，又那么爱你！”
“她昨晚下药迷我你知道吗？这种暗算我的女人，我是不会要的。你只知道怜悯她上辈子为情所苦，为什么不想想放这么一个女人在我身边，对我也是一种折磨？所以，林露华那个烂摊子，你自己去收拾！”
秦元斟了两杯酒，递一杯给花灼灼：“来，陪我喝一杯！我今晚是新郎倌，我要洞房花烛！”
“那你该去东院啊！新娘在那儿呢！”
“不，我就在这里。我们的洞房之夜我是以另一个身份出现的，今夜正好补上。”他奸笑两声，做出一脸恶相：“我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自作自受！来，先跟我喝个交杯！”
花灼灼深知这酒喝下去有一定的催情助兴作用。可是也只好雀跃地喝了下去。他已说了要做小人，她知道斗不过他。
“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
“当然好喝！美人亲手酿出来的！再来一杯。”
……
她渐渐地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迷茫中感觉到他有力的臂膀将自己拖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她的眼前是一双温柔的眸子，深邃又深情。
“熊赀……”她叫着，将自己贴上去。
那温暖的怀抱迅速离她而去。
她眯着眼，看到他一脸恼怒，悻悻地去了书房。
她得意地窃笑：小人就那么好做吗？
睡意渐沉，她终于撑不住了，跌跌撞撞地爬上床睡觉去。说来可笑，那种经由她亲自研发出来的玉液美酒，她竟是一喝就醉。
一早醒来，她发现秦元就睡在她的旁边。这死人不知什么时候又爬回了她的床上。
检查了一下自己，还好，没有动过的痕迹。
桌上是空空的酒瓶。她明明记得昨晚还剩半瓶没喝完的，肯定是被他一人“独享”了。看来他也醉得不轻。
花灼灼穿好衣服正要离床，突然被被扯住了。是秦元翻了个身，正好把她的衣衫压住。
花灼灼去推秦元。他再翻个身，两只胳膊正将她环住。他的脸上红潮未褪，唇鲜艳欲滴，大概是酒喝多了烧的，居然没穿上衣。肩宽腰窄，松松系着的裤子里春光乍现……
她费了好大的劲才没让眼球爆出来。正要继续用力推他，秦元突然开口说话了：
“看够了没有？是不是有点想入非非？”
“呸。”她啐了一口：“我没那么下流。”
“可是我有。”他伸出手指抚过她绯红的脸蛋：“我后悔了，昨晚我应该……”
两人正在打情骂俏，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秦元过去开了门，就见林露华一脸委屈地站在门口。她的身后站着花老爷花夫人。
“夫君，你不是去找人么？为何却在姐姐这里？昨日可是我们的洞房夜啊！”林露华说得楚楚可怜。
“我要找的人便是你的姐姐啊！”
“姨父姨母，你们听听！”林露华眼圈一红，可怜巴巴地望向花老爷花夫人。
花老爷不敢说秦元什么，便对花灼灼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女子最忌好妒。你怎么可以让你表妹新婚夜独守空房？一大早露华来找我们禀明此事，我和你娘还不相信。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表妹？”
花灼灼辩解道：“爹，娘，不是我……”
秦元接口道：“岳父大人，确实不关娘子的事，是我自己不愿住在东院。”
花老爷只是训斥花灼灼：
“不是你什么？如果真想成全你表妹，就算姑爷不愿，你总会有办法的！你如此不懂持家，我们也没脸再在你这里待着看你们姐妹不睦。我这就和你娘回去！”
花灼灼向秦元施了一礼道：“请夫君这就去东院，成全我做个孝顺女儿！”
秦元不语，沉着脸扯了林露华往东院去了。
花夫人心疼女儿，责怪花老爷道：“你看看你，小孩子们的事情你瞎掺合干嘛？姑爷都说了是他自己不愿意，就不关桃花的事了嘛！桃花做得已经够好了！她还有身孕呢，你就忍心让她受委屈？”
花老爷无奈道：“我当然不愿意桃花受委屈。你外甥女一早告到我这长辈面前来，我有什么办法？”
花灼灼笑道：“爹娘不必为我争吵，我是真心成全表妹的，也愿意她跟夫君恩爱。我不会觉得委屈的。”
“唉……这孩子……我陪你吧。”花夫人心疼地扶了女儿回房。
母女俩聊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秦元来了。
“娘子，岳母，咱们走！”
“去哪儿啊？”花夫人给弄糊涂了。
“这地方有林露华在，娘子住不安生的。我送你们到株林去住！”
“株林？”
“哦，那是我的另一处行馆。离都城不远。比这里还好，你们会喜欢的。”
“可是桃花的身子……”
“路上我们小心点就是。留在这里天天没有好心情，对娘子和孩子都没好处。一切我都打点好了。您和岳父同去。这就动身。”
花灼灼静静地开了口：“那我表妹呢？”
秦元皱眉道：“你还管她？她当然是留下啦！为的就是避开她，难道还要带上她啊？走吧。看看这里有没有侍候得合心意的丫头仆人，都带上。”
一行人走出桃花馆，正要登车，林露华跌跌撞撞地赶来，抱住了秦元。
“夫君，不要走，我以后再也不使性子了！”
秦元嫌恶地拉开她。
林露华又拉住了花灼灼：“姐姐，你不是说拿我当妹妹看，真心成全我和公子么？你带上我，好不好？”
不待花灼灼开口，秦元已恶声道：“你求她也没用。你说的，我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
林露华挺直了身子，指着花灼灼狠狠地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好心！说什么拿我当妹妹看，说什么真心成全。其实你是算死了他不会对我好，所以故意让他娶我，来羞辱我，报复我以前对你不好！你是故意的，跟他联手来欺负我！”
花灼灼没想到自己一片好心换来这样的结果。无力地道：“如果你是这么想的，那就真是很没意思了。随便你怎么想吧，我说什么你也不会听的。”
她猛然想起，她说的这些话，秦元曾经也对她说过。那时候，他也如她现在一般失望委屈么？
花灼灼在秦元的搀扶下登了车。几辆大车浩浩荡荡往株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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