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给我们讲一个故事吧,先生。”一群小孩子围着一个老人,满脸希冀地看着他。那个老人有一头很长的白发,还有和头发一样白的胡子,他的斗篷和帽子是灰色的,满脸皱纹,一双蓝色的眼睛射出的光仿若星辰。
“吟游诗人!”克丽丝兴奋地压低声音跟弗朗特和希罗说。
老人一只手拿着拐杖,一只手拿着烟斗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眼睛随着飘逸的眼圈移动,像是陷入思考之中,围观的孩子们也紧张地屏住呼吸,不敢去打扰老人的思路。
“啊,有了!”老人忽然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着对孩子们说:“我想你们会喜欢这个故事的,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拿些道具。”老人笑呵呵地说完,打开了一个一直被人们遗忘的小木箱,拿出一件物什,“没有琴的吟游诗人就算不上吟游诗人。”他一边说着一边怀念地看了下那把银色的鲁特琴。
“痛苦的火焰为死去的魂灵,画出一条穿越哀伤的光明路径。伊丝拉芙尔,那自然之女,你从我的掌心消失,只留下岁月无法消除的阴影。
有人曾看见她徘徊在乌尼索尔之畔,在冷月下孤身独影。哦,美丽的人儿啊,我只愿这吝啬的风,再给我多一些你的气息。
无尽之海依旧无情,彼岸的风无法近临。在繁星灿烂的阿拉萨河,那惊鸿一瞥怎可忘怀?我只能哀叹再哀叹,只盼在我年老体弱、奄奄一息时,得到你灵魂的牵引。”
低沉的歌声伴着悠扬的琴声响起,虽然没有人听得懂老人唱的是什么,却没人谁忍心去打断这美妙的歌声。
“先生,讲故事和唱歌是两回事!”过了一会儿,回过神来的孩子大声抗议着。
“我的孩子,这本身就是一个故事。”老人也不气恼,只是笑呵呵地解释着,“这首歌讲述的是伊丝拉芙尔和她的爱人的故事,她是一个精灵。”
“精灵!”人群一阵骚动,甚至有几个人把眼睛转向弗朗特。
“是的,精灵。”老人好像没注意到人群的异样,自顾自地说下去,“精灵,一个矛盾的种族,既欢乐又悲伤,既单纯又复杂,既平易近人又高高在上,善良的天性使他们永远也不会投向黑暗那一方。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老人冲他们眨了眨眼,“永远也不要相信那些道听途说、流言蜚语——啊!我又扯远了,我们还是说一下伊丝拉芙尔的故事吧!”
老人又吧嗒吧嗒地抽了几口烟,接着说:“艾尔达斯是古斯王国的王子,他的父亲古斯最贤明的国王,人们都称他而‘塞休斯’,他的母亲是莱莱丝王后,王国最美丽最聪明的女子。艾尔达斯继承了他父亲的外貌与意志,性子却如同他母亲那样沉静、毫无架子,终其一生都在与邪恶之力斗争。
黑祸开始后,古斯王国被灭,他的父亲和母亲为国而死,艾尔达斯一路流亡到阿拉萨河,并在那里邂逅了伊丝拉芙尔,他对她一见钟情。但伊丝拉芙尔却有自己的想法。对于凡人来说,爱情不过是他们短暂生命里必不可少的调味剂,你永远不知道他会爱一个人多长久,而精灵,一次爱恋就是一生,她如此回答艾尔达斯。
可是艾尔达斯的回答得甚是决绝:‘伊丝拉芙尔,精灵的晨露,真金难炼,那是因为火焰的温度不够,真心难验,只因岁月不够。我对你的爱意并不会因着时光而流逝,只会越积越多,就如同灰埃会积攒成高山,虽然这中间会需要很多的年月,但只要能获得你的认可,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是值得的。’
然而伊丝拉芙尔却心坚志强,全副心思都放在守护精灵圣地不受邪恶侵蚀上面,艾尔达斯冥思苦想,用尽一切方法都无法获得芳心。”
老人故意一顿,又抽了几口烟。“然后呢?”一个小孩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
“后来阿拉萨还是被黑暗占据了,艾尔达斯彻底失去了伊丝拉芙尔的踪迹。有人曾看见她在极东之处的森林里出现过,也有人说她漫步在卡拉诺的河畔边浅吟低唱。但事实上,她死了,为她所热爱、所守护的人和事物死去。艾尔达斯也穷尽一切和邪恶斗争,他对伊丝拉芙尔的爱随着岁月不断增加,在每个日夜里他都会唱那首歌来怀念那个女精灵。在和伊丝拉芙尔分别五年后他也被邪恶所杀,但他的灵魂却在冥冥之中受到指引,和伊丝拉芙尔相聚。”
“太伤感了。”一个小女孩喃喃说着,一边擦了擦眼泪。
“这只是一个故事,”老人拿出一些糖果分给孩子们,一个伤感的故事。”
“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副冷硬心肠,欧德林。”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从老人背后传来,打断了他的话。
希罗睁大眼睛看着这个奇异的“人类”——他的个子并不是很高,讲起话来瓮声瓮气的,他的须发都是红褐色,眼睛有如火焰般明亮。这个怪人穿着一身锁子甲,脚蹬着一双不知皮质的鞋子,手里握着一把斧头,腰间又各别了两把小斧头、小锤子。
“矮人!”对奇异生物研究最多的弗朗特声音颤抖地说,“好家伙,死人耶!”他兴奋得都快跳起来了。
“淡定点,老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希罗还是忍不住也踮起脚来,想看清楚那个矮人的长相。
吟游诗人笑吟吟地张开双手,想要去拥抱矮人,“啊!我的朋友,你最终还是听从命运的安排赶来了。”
“去死的命运!”矮人诅咒了一句,灵活地躲过老人的拥抱,“欧德林,有话赶紧说,然后我要去寻找温暖的火炉和可口的美酒。”
“好吧!”欧德林尴尬地放下手,说:“我需要几个一起旅行冒险的伙伴,老友。”
矮人的脸色变了又变,没有人猜出他现在在想些什么。良久,他才缓缓开口:“我珍视我的生命,也珍视所有和我一样自由的灵魂,欧德林。”
“那很好啊!”欧德林似乎没有听出什么弦外之音,兴奋地说,“我保证,你会在接下来的旅途中见证到自由的力量。”
“不要和我装疯卖傻!”矮人低吼着,“我可不是我那些只懂得躲在地底的同类。”
“但你还是来了,”欧德林悠悠说着,“你渴望冒险,弗朗特。”
矮人的脸瞬间垮了下去,垂头丧气地耷拉着头,“赢的总是你,不过不要指望我还会那么信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