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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肆无忌惮梨花带雨

B大所在的JD市是个中等发达的小城市,没有特别有名的古迹,也没有什么国际型的大企业,唯一的优点就是这里的商业街特别多。而且一条接着一条,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这直接导致了单嘉曦的腿几乎当场断掉,而何涵那女人却依然健步如飞走得飞快,间或空手进入某家店铺然后拎个袋子出来,真有点怀疑她是不是上天专门派下来折磨单嘉曦的。

买好东西吃过饭,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两人打了辆出租车回到学校,结果刚打开寝室门,何涵手里拎着的塑料袋就“啪”地一声掉到地下。

整洁的寝室里头,原本应该属于何涵的床位上坐着两个人。书桌旁,上课回来的叶可馨手里拎着热水壶,弯着腰往桌上放着茶叶的两个一次性杯子里头倒着开水。由于是背对着门口的关系,所以她并没有发现有人进门。泡完茶,小心翼翼地把两个杯子递给床上的那对夫妇:“叔叔阿姨,给,小心烫。”这时视线刚好瞥到门口的单嘉曦与何涵,连忙直起身子:“嘉曦,你总算回来了!这位应该就是今天转来的何涵同学吧?你好啊,我叫叶可馨。你看,你的父母来看你了!”

何涵目光呆滞地看着床上衣着鲜亮的爸妈,愣了一会儿以后竟突然转身就跑,等单嘉曦回过神的时候早已经一个转弯进了楼梯口。

“涵涵!”何涵的母亲端着茶杯站起来奔到门口,可何涵早已听不到她的呼喊,脚步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这孩子,怎么见到我们就跑呢?”

何涵的父亲皱着眉头,看着叶可馨和单嘉曦尴尬地笑了笑:“二位同学见笑了,我们家这孩子就是这样,毛毛糙糙的一点分寸都没有。”

“叔叔阿姨,到底怎么回事啊?”叶可馨小声,且小心翼翼的问道。

“唉,那孩子,好好地在瑞士读书,突然说回国就回国,说转学就转学,连声招呼都不打。”何母叹了口气,风韵犹存的脸上满是忧心。

单嘉曦很小的时候就见过何涵的父母,只知道他们都是高学历,并且均在一家相当有实力的私人企业做高管。因为工作的关系,何涵父母都是大忙人,平常照顾女儿的工作都是交给保姆去做。兴许正是因为这个的关系,才导致了何涵对双亲的疏远,甚至是讨厌。

“伯父伯母,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把何涵追回来。”单嘉曦说了一句,然后对着叶可馨:“可馨,门口的东西帮我整理一下,放到何涵的床铺上。”

说完,快步朝楼下跑去。宿舍楼前空空如也,糟糕,那辆破烂桑塔纳被何涵开走了。单嘉曦急切地跑出校门,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儿跑。何涵以前不开心的时候一般都会去海边,可这里不是S市,JD市并不沿海。那么会不会在湖边或者河边呢?真是的,何涵那女人莽莽撞撞的,万一不小心掉下去怎么办?

在何涵最可能去的地方一一搜寻过来,结果一无所获。从秦林那里要来何涵的手机号,打过去也是无人接听。那女人不会真出事了吧?

记得有一次学校春游,回家的时候全班都齐了独缺何涵一个。害得老师同学们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是单嘉曦在一个垃圾桶后面找到的她。当时何涵哭得梨花带雨鼻子都红了,那次也是单嘉曦记忆中,男人婆唯一哭出眼泪的一次。

何涵那家伙从小最怕的就是寂寞无人陪伴,痛苦无处倾诉,也不知道她那四年的留学生涯是怎么熬过来的。她在那边难道都没有朋友么?以至于要无聊得逃回来?单嘉曦心里有些奇怪,难道何涵在瑞士还发生了其他的事情?

手机响了,是秦林打过来的电话:“喂,男人婆找到了没有?”

“没有,正在找,她开了辆很烂的桑塔纳,而且是无照驾驶,我怕她会不会被警察抓走。”单嘉曦突然眼前一亮,对啊!何涵她该不会真的给交警拦下来了吧?照理说这里是小城市,街上就算是最繁忙的红绿灯也很少看到有交警执勤,但难保不会有个万一。想到这里,单嘉曦连招呼都没打便挂了手机。挥手拦了辆出租车坐上去直奔交警大队。

“不好意思,请问刚刚有没有一个叫何涵的女孩无照驾驶被抓进来?”交警大队里头,单嘉曦对着窗口那边的警察小姐问道。

“有,正在里面审讯,请问你是她的家人吗?”警察小姐微笑着说。

“我是何涵的同学,何涵她真的不是故意无照驾驶的,能不能行行好放了她?”单嘉曦双手合十,点头哈腰。

“抱歉,无照驾驶属于情节比较恶劣的行为,恐怕不行。”警察小姐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那能不能让我进去看看?”

“不行...诶!你怎么进去了!”

审讯室的门没有锁,单嘉曦很容易就闯了进去。里头何涵被面对面坐着的警察先生骂得抬不起头,突然看到单嘉曦像看到救星一样,喊了一声:“嘉曦!你总算来了!”

“什么叫我总算来了,你怎么可以当着父母的面转身就跑呢?而且还开着车,知不知道无证驾驶是犯法的?”单嘉曦生气地骂完,随后对着警察先生拼命鞠躬:“对不起啊,警察大哥,我是何涵的同学。刚才因为何涵和她的父母发生了一点口角,所以才导致何涵开着车跑出来的,她不是故意的!真的很不好意思,您看能不能放过她?”

警察先生怒视着单嘉曦,一拍桌面:“我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反正她无照驾驶的罪名已经证据确凿,杀人还要偿命呢,没有驾照开车万一撞死人怎么办?谁负责?还有,你怎么进来的?这地方是人随随便便可以进来的吗?赶紧出去,再不出去不要怪我告你扰乱公务!”

双手合十苦苦哀求:“警察大哥,就算我求求你了!放了她吧!”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你这小姑娘怎么说不通呢?无照驾驶是非常恶劣的违法行为,最少也要拘留三天罚款2000元。不过按照你朋友的这个情节,我看起码得拘留十天以上。”警察先生一指门口:“不好意思,不是我不帮你,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警员,没权利随便放走你朋友的。请你出去吧!”

一听到拘留两个字,何涵小小的脸蛋立马漆黑一片,神色之间充满了恐惧。听说拘留所里头黑暗无比,经常会遭到各种非人的待遇,更何况她是个女生,不要说十五天,一天恐怕都呆不下去吧?但是又能如何呢?看着单嘉曦离开审讯室的背影,何涵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虽然何涵平时做事大大咧咧没有一点淑女风范,但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子,想要做到像男人那般的坚强总算还是差一些火候。

警察先生毫无表情地在桌上摊开笔录纸,在上面写写画画了半天,然后抬头问道:“你叫何涵对不对?”边说边在纸上的姓名一栏里头填上何涵两个字。一系列程序式的提问过后,警察先生把那张写得满满的笔录纸交给何涵:“你确认一下写得对不对,要是有错的话还可以修改,确认完毕就在下面签个字,然后盖上指印。”

战战兢兢地接过纸,仔仔细细地核对一番,然后无奈地一点头,拿起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名字,接着把大拇指伸进肘边的红色印泥里头按了按。深吸一口气,带着印泥的拇指慢慢靠近笔录纸下方,现在何涵只需要轻轻那么一按,就代表她很快就可以体验一把愉快的看守所生活了。

闭上眼睛,慢慢把大拇指压下......

“呀啦索,那就是青藏高原!”就在这时,对面警察大哥的口袋里突然唱起了没羞没躁的女高音。

警察先生掏出手机放到耳边,半分钟后一把抓起桌上的笔录纸撕得粉碎,对惊讶得膛目结舌的何涵说了句:“你可以走了。”

“诶?”何涵惊讶地大拇指朝后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结果好巧不巧把红色的印泥黏了上去。

“何涵小姐,你可以走了。”警察先生把碎纸屑揉了揉扔进垃圾桶。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何涵一脸的不相信,总觉得好像在做梦一样,不过人家都开口赶人了,是傻子才会继续留着呢!连忙退出这该死的审讯室,看到外面的单嘉曦正笑眯眯地对着她。

“嘉曦...”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进去看守所度假玩,何涵就忍不住委屈扑到单嘉曦身上,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好了好了,不哭哈!都多大的人了,就这点委屈也哭,真是的!”单嘉曦轻轻搂住何涵的小脑袋摸了摸,伸出手指头想要擦去她鼻尖上的那点嫣红,可结果越抹越大...

“呜,你欺负人家!”何涵小女生一样带着眼泪撅着嘴巴,小脚丫子轻轻一跺。

...

事后何涵自己也很奇怪,她一向以为自己从小就比其他同龄的女孩子坚强,即使有委屈也是独自一人默默发泄,亦或是找上几个朋友去嘉年华疯狂地玩一下。总而言之何涵不喜欢把自己的软弱表现出来,也很少去表现。但今天她却把内心的这份软弱肆无忌惮地刻意显露了出来,而且是在一个女生面前。

默默地在心里面问着自己:

我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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