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
“傅兄,你最近脸色不好,是不是在家忙着用功,准备明年应考?”范纯仁,苏子瞻,傅颖三人成行,落坐一江边酒家,好风景好日子就是没好兴致。
“你还担心别人,快点担心担心你自己吧,我妹妹说你迂腐不懂情趣,在家和我父亲闹呢”
范纯仁幽幽叹了口气辩解道“汝妹才华横溢,聪慧洒脱,若是生为男儿,定有一番大作为,但即成为女儿身,就该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
苏子瞻不解“此言差异,古人有云,有才能之人,不看身份,地位,外貌,何况性别,若我妹真有大智大才,我这当哥哥的也很赞成她发挥所长,虽不能为官,归于幕僚之列有何不可”
听他这么说,范纯仁心有不悦,但顾及交情还是略讽道“苏兄说的虽有一番道理,但也太过片面,像那妲己祸国殃民,武则天惨害忠良,杨玉环鱼肉百姓,比比皆是,这哪个不是能人,哪个不是才艺双绝,聪明绝顶。女人的幸福还是要仰仗男人才是正道,免得惹人非议”
苏子瞻却也激动了,一叠纸扇敲向桌椽“古有花木兰代父从军,护卫边缰,被唐皇追封为孝烈将军,近有穆贵英挂帅西征,力战番将,大获全胜,范兄觉得她们算不得英雄?不值得人钦佩?而且你竟把我妹和那些以狐猸侍主的妖妇相比,欺人太甚”
一来二去,三言两语,两人竟是争得不可开交,傅颖一直未发一语,看来是想事情想出神了,思绪飘到了十日前。。。。
“嘿,你命还真大啊,终于醒来了,快把锁匙交出来”司马翼头痛欲裂,勉强睁开眼睛,还未适应强光,耳边便传来一丝冷笑。
看清床前的人,正是那要将他至之死地而后快的读书人,现在正用冷蔑的眼神注视他。司马翼心里冷哼,这次还真是九死一生,以后定要将这一切都从那小子身上狠狠的讨回来。
“你要是不说话,我就再在你身上捅一刀,这次我可不会捅错”傅颖很不爽司马翼的态度,他难道不知道他是阶下囚吗?拽什么拽,拽得过手里有刀的小爷?
“说话,说话,说话”傅颖血气上涌,一把抓住他衣领往上提,狠命的摇晃着.司马翼直觉胸口火烧火僚的疼,好像要炸开一般,四肢也因流血过多而酸软无力。
司马翼睚眦崩裂,狠狠的瞪着他,眼底浸满了鄙夷,嘲笑和极尽的狠意,似要把他撕碎。傅颖心里发虚,全身一抖,好像灵魂深处被人用锥子威协着,不受控制的一巴掌就甩了过去
“你在我面前横什么横,不就是个刺客吗?小心我把你交官府,再叫我爹把你凌尺处死,贱民”
司马翼有一时间的闪神,从小到大,他从未被人打过耳光,即是父王也没有过,作为王子,他是未来的君主,这在宗蔻国来说最轻也会满门朝斩,受车裂之刑。他竟被一外族蠢货给打了。
“我-要-杀-了-你,蠢货”司马翼咬牙切齿
说傅颖是蠢货一点不为过,一刀捅下去却把心脏方向搞反的有几人,探人鼻息,气息一弱就判定不出来,明显感观迟钝,说他私文败垒都是在抬举他私文。
傅颖气极败坏,正要再次为难司马翼却不想院子里传来了家丁的声音。
“公子,老爷回来了,叫你去书房见他”
“知道了,过会儿就去”
傅颖强作镇定,心里暗自叫糟,回来得还真不是时候,要是看到这一副光景,爹那一把老骨头非气散不可,思付片刻回头对司马翼道
“我告诉你,现在时刻紧急,你要是不把钥匙交出来,我爹一旦发现定会追查你底细,想也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作奸犯科的事干了不少吧。我大不了被罚一顿,可你命就休也”此话说得在情在理,半劝诱半威协。
司马翼当然知道他所言不假,就算交出钥匙,事后他要杀他也能暂缓片刻,再寻机会逃生,可现在重要问题不是这个。。。
“如果我说。。。我也不知道钥匙在哪你会相信吗?”如果换个立场,有人和他这么说他也不会信。
果然傅颖暴跳如雷,以为他在耍他“你要死是不是?大不了我把你手给剁了,你自己选择”
“你早就该这么做,你别让我活着出这门槛,我保证你悔得肠子都青”死到临头了还这么嘴硬。
傅颖实在想不通眼前的这个人是怎么想的,现在这情形交出钥匙对他才是最有利的,但他却拒绝了,此人虽心术不正,但冷傲自负,没必要在这件事上骗他。
“你即没钥匙,为何上锁,这究竟是什么炼子,我用火烤竟也纹丝不动”
司马翼沉默一会儿,才道“钥匙我一直放身上,你托我去喂野兽的时候东搬西挪,应该掉了”
傅颖大惊“你知道我。。我托你去喂猎豹?”
还来不急商量怎么办,门外却响起了沉重的脚步声和时不时的咳嗽声音。
“颖儿,你怎么还不起来念书,太阳都日上三杆了”傅相习惯性的推门而入,也没敲门,他自己儿子没这个必要。
傅颖强颜欢笑,把右手和长长的链子胡乱的用被子盖住,不经意间,尽碰到司马翼的手,冰冷刺骨。
“啊,爹,孩儿正要叫小厮来向你回报呢,我一个朋友来京探亲,不小心感染了风寒又没去处,便到我们府上小住几日”
傅老爹看傅颖脸有异色,说话吞吞吐吐,便走得近了,朝床上斜躺着的人看去,只见司马翼脸色苍白,衣衫凌乱不堪,长得却是明珠玉润,英气逼人,心下更加起疑,莫非。。。。
这场景也莫怪傅老爹乱想,的确是有点让人误会,尴尬暧昧的气氛,而且自己儿子的手还放在别人被子里,这。。这。。可是大事啊,玩玩则已,若是当真,可别误了傅家的香火。
“咳,颖儿啊,既然是你朋友就让他多住几天好了,也免得日后别人说我们傅府待人不周,不过眼下爹有要事和你谈,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到书房来”
傅颖马上不假思索道“爹,就在这说吧,这儿没什么不方便的”
傅老爹用着探究的眼神望着自己的儿子,眼底有丝怒火“好吧,你坚持在这说也不打紧,就是你年龄不小了,爹也老了,就越发寂寞,我打算求高太后下谥纸帮你赐个婚”
“啊”傅颖已经是一个头两个大了,这洞房花烛夜总不能一女侍二夫吧。
“爹,我看也不用麻烦,这事儿不急,我还小呢”转头正好瞧见司马翼闭着眼睛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一阵恼火。
“这事爹作主了,你就等着迎娶美娇娘吧”傅老爹见司马翼一直都闭着眼睛不说话,以为他是不高兴,也没在意,再叮嘱了两声其它的便走了出去。
傅老爹一走,司马翼立马睁开了眼睛“叫你手下去找钥匙”
“你现在倒急了?,就算解开了,你说我要不要先杀了你,永绝后患”
司马翼有气无力的笑了笑“这是你最好的选择”
“逞口舌之力真这么爽吗?再捅上一刀,我和你打赌你笑不出来”
。。。。。
一阵沉默
傅颖觉得和这种人为敌实在不是件明智的事,即下不了手杀了他何不言归于好。
“你割过我脖子,我捅过你一刀,我们也算扯平如何”
扯平?司马翼心下一寒,笑容的冷意深不见底,脑子却是如上了麻油的齿轮般高速旋转
“好”听到司马翼答应,傅颖心底竟有一丝欣喜,不知为何而来,对着屋外大声叫道“来人啦”
“去寻一把钥匙,银色,双虎形,把府里给我翻来覆去的找了,非得找到不可,特别是通往后院假山的路,每个旮旯地皮,都不要遗露了,找到马上送过来”五六个下人弯着腰频频点头,领命而去。
等钥匙找到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当天晚上的晚餐就是件极难办的事,傅老爹见傅颖一直腻在卧房不出来,心下更下定决心得赶紧把婚事给办了。
饭菜一一被送了进来,摒退下人,傅颖握着筷子风云残卷,一张脸都埋在了饭碗里。他也饿急了,一天没好好吃过东西。
“你是用脸吃饭吗?”司马翼毫不留情的话,一语中的。“还是你一张脸都长嘴巴?”
“你是不是精神很好,血还流得不够多?尽说废话,不吃拉倒”看司马翼并没动筷子的意思,傅颖很不解的看着他一张俊颜,美则美也,脾气拗人。
“你先吃一口我碗里的饭,用另外双筷子”司马翼冷冷的说,墨绿色的眸子里闪动着狡黠的光芒,但一闪即逝
傅颖声音提高了八度“你怕我下毒?”
“这招不防君子防小人”傅颖再次被气到。。。和这人实在没法相处。
半夜,司马翼居然发起了高烧,虽链子够长,两人各睡一角,但傅颖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不适,那伤口不是请大夫看过了吗,也包扎了。。。要不要过去看看。。。还是不要了,本来就想他死的。
傅颖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左右摇摆,最后还是挡不住那仅剩的一点良心,一抹司马翼额头烫得惊人,身体却似堕入冰库,这么极端的两个体温尽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傅颖命人又是打热水清洗伤口,又是冷缚冰镇,忙碌大半夜司马翼还是迷迷糊糊,只是嘴里时不时会溢出两三个字眼,傅颖侧耳倾听无非是些“不要”“我要报仇”“杀了你们”
怎么人一昏迷就爱讲这些糊话,欺身坐到床前,傅颖看着司马翼不安的睡颜,眉如墨画,面如中秋,鬓若刀裁,微微上扬的眼角仿佛诠释着他的孤傲
大家放心,他傅颖才不会对男子有兴趣,他在携芳院已有交好,更何况这还是个轻尔易举可取他性命的仇人,虽相识于三年前,但就见过两次面,次次都是以见血才收场,果然是他的扫帚星,一碰就非得弄个你死我活。
(PS:历史上并无穆贵英此人,不存在年代偏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