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就流向了黑暗天使？”吴铮皱起了眉头问。
“不然没有更好的解释。”弗兰克双手一摊：“他们犯下的罪行重大，最轻的判罚也是终身监禁。就像丧家之犬一样逃亡在外面，没有钱没有物，得不到别人的帮助，被家人抛弃，成天提心吊胆，随时都有被抓住的危险……这种心理压力和生存环境一般人是承受不来的，他们根本也坚持不来多久。”
吴铮道：“所以黑暗天使这时抛出的是一份死亡契约，他们也会像马上溺水而亡的人当做救命稻草！”
“而且只有黑暗天使能帮助这些人摆脱窘境。”弗兰克点头道：“警方的追踪会突然失去方向，中断所有的线索，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得不到强有力的帮助，这些穷途末路的恶徒根本就无处藏身！”
吴铮道：“这么说来，只要查一查那具尸体的身份，看他是不是在逃犯，就能验证出你的判断了。”
“不单是那具尸体。”弗兰克道：“大厅里的残肢碎肉也有价值，法医们拼不完整这些残尸，但检验出他们的DNA却易如反掌，等查出五个人的真实身份，我们就能得到答案了。”
吴铮愁眉不展，心中有了更大的担忧。
果然，弗兰克一语中的：“我只是纳闷……祝小姐怎么会招惹上黑暗天使的人？这缺少很多必要的条件，根本就不成立。难道说，她自身有很大的秘密和一些不为人知的潜在价值，才会遭遇一而再、再而三的危险？”
吴铮沉默不语，这正是他此刻在想的。理论上，凭他对祝韵蓉的了解，能引来杀手集团的纠缠确实不成立；但假如另有隐情，弗兰克的推断也并非站不住脚。
“但我更希望这个推断是错误的。”弗兰克的表情凝重：“如果真实情况如此，试想对付一个弱不禁风的祝韵蓉，却让黑暗天使一连折损了7个人未达目的，这必然会引起他们的怀疑。那么接下来，劫持走祝韵蓉可能就变的次要了，他们反而会转移精力，试图彻查里面的原委……我们的麻烦会越来越大。”
吴铮翻了他一眼：“洛杉矶警署好像没有理由怕杀手集团吧？警察本来就是他们的天敌。”
“但这些麻烦会围绕祝小姐发生。”弗兰克叹道：“如果你不介意……我好像也没什么可怕的。”
吴铮蹙眉不语，思忖一番后说道：“例行为阿蓉还有她的家人录口供的时候，多留意一下他们的态度和心理，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隐情。如果找不到这件事的根源，我们就会一直被动下去。”
“被动是客气话了。”弗兰克缓缓摇头：“这几个劫匪大概就是普通的亡命之徒，已经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假如黑暗天使的正规军出动，我们会更加疲于应付。”
吴铮讶异道：“他们不都是些逃犯吗？就算身体里埋着颗炸弹，说到底还是一群乌合之众。”
“远远不止。”弗兰克道：“我说过，这几个人最多就算黑暗天使的外围喽啰，他们接受的任务都是‘量身定制’的，实际上作为炮灰也可以被随时牺牲掉。黑暗天使之所以被称为‘杀手集团’，是因为组织里确实有一批神秘强悍的精英，在世界各地执行更高阶、更具难度的暗杀任务，他们才是我们真正的敌人！”
吴铮傲气勃发，冷笑道：“好啊，我倒是想和这些‘精英’们会会，看看谁才是真正的杀手！”
“我只是想提醒你。”弗兰克的表情稍显无奈：“根据传闻，黑暗天使通过跳转几十个国家的服务器设立了一个神秘网站，无法被追踪、无法破解，专门面向全球范围内招揽暗杀生意，只要你出得起钱，什么样的暗杀要求他们都能满足，而且从未失手过。”
吴铮皱眉道：“公然招揽生意？他们就这么嚣张？”
“是的。”弗兰克道：“那个网站很隐秘，可有需求的顾客还是肯挥舞着巨额钞票趋之若鹜，黑暗天使只要稳妥的接下一单生意，都会收取全额的佣金，并且不会马上付诸暗杀行动，而是先着手排查雇主的身份。确认万无一失后，才会动手去暗杀目标。”
吴铮奇道：“这又是为什么？”
弗兰克道：“他们为了保障自己的安全和组织的严密，避免被人利用或者陷害。整个过程里，也不会有人和雇主见面联系，一切都是通过那个神秘网站进行，这样的好处在于黑暗天使的秘密永远不会被发现，而雇主们也可以高枕无忧，因为暗杀成功与否，都不会产生买凶的直接证据，他们总能保持清白。”
吴铮道：“这恐怕不合理，谁知道雇主们付钱后，黑暗天使会不会食言，根本就不去暗杀目标？又或者把雇主的意图透露出来，让对方反受其害？”
“如果不是十分必要，谁会选择杀人？”弗兰克定定的看过来：“而有了杀人的动机，本身就需要冒极大的风险了，雇主想达到目的，无非再多冒一次罢了。黑暗天使窥准了人们的这个心理，只用最简单的方式提供两个选择：要么干，要么不干，规矩就是这样！”
吴铮眯起了眼沉默不语。
弗兰克又道：“可以想象，肯出大价钱又肯冒大风险的雇主们全都不是等闲人物，那么被暗杀的目标自然也都身份显赫、影响重大。如果只是因为邻居家男主人和自己老婆偷情，没人会选择通过黑暗天使来报复……所以至少在过去的五年中，有近百宗没头没脑的暗杀命案，都被扣到了黑暗天使头上！”
吴铮摇头道：“我不信美国当局能容忍这个组织存在，公开的用暗杀行为做交易！”
“问题是这近百宗命案发生在世界各地，不止于美国本土。”弗兰克道：“直到三年前，白宫的一位资深参议员、优秀的人权主义和慈善机构负责人、联邦最高法院的法官以及著名的国防工业承包商执行总裁等等……先后遭遇暗杀死于非命，这才激起了美国政府的强烈愤怒，开始着手打击这个神秘的杀手组织。”
吴铮吃惊道：“这些人非富即贵，要么就是有权有势，可没那么好暗杀的。”
“所以嘛，”弗兰克道：“他们的死因成谜，又没人肯站出来承认，不管是不是真由黑暗天使策划的暗杀，山姆大叔都把这顶大帽子扣在了他们头上。之后FBI、美国国家安全局、国土安全部和中央情报局，甚至军方的几支秘密部队全都介入了调查，在这种雷霆威势下，黑暗天使似乎也有所忌惮，他们的活动愈发谨慎小心。”
吴铮道：“这么多强大的机构部门联手彻查，他们居然能不露痕迹的躲避过去？”
“事实上就是这样。”弗兰克点头道：“一头大象要对付一只蚂蚁，看似很简单，其实是无计可施的。因为黑暗天使从来不曾对外界泄露过任何有价值的信息，所以调查的矛头只能指向那个神秘网站。中央情报局动用了数百名资深的技术人员和黑客，夜以继日的试图破解出网站原始地址，可惜全都做了无用功。”
吴铮道：“那就说明，在网络加密和保护措施上，黑暗天使也有极其厉害的操盘手，他们高明的手段至少可以和情报局那些专业级的网络精英正面抗衡！”
“没错。”弗兰克苦笑道：“依我看这已经不是抗衡了，而是压制。到最后情报局的工作人员们尴尬的发现，他们不但无法破解掉网站的防火墙，找不到原始网址，甚至想搞点破坏，用病毒黑掉它都极其艰难。与此同时，其他部门采取的不同途径和策略也都处处碰壁，宣告他们拿黑暗天使实在无可奈何。”
“也许，”吴铮歪了歪头：“他们应该尝试另外一种办法。”
“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弗兰克道：“你以为那些主管、特工和资深幕僚们全都是笨蛋么？他们找了不下几十个‘干净’的人选，试图假意联络黑暗天使网站，想出资换取一次暗杀行动，然后在虚拟的目标身旁布下天罗地网，打算把前来执行任务的杀手抓住，以此打开突破口……可惜这招也不奏效，黑暗天使根本就不上钩！”
吴铮问道：“他们能识别出这个骗局？”
“怪就怪在这！”弗兰克道：“不但能识别，而且准确率是百分之百！如果他们不是掌握着庞大的全球人口资料数据库，就一定具备了极其强大的洞悉力和侦查力，灵敏、警惕并且万无一失的过滤掉潜在的‘假雇主’，这种现象至今也是未解之谜，想象一下如果美国政府打算隐藏起一名特工的真实身份，还有谁能识别得出？”
吴铮深深叹了口气：“这样一来……我就更担心了。黑暗天使之所以接暗杀生意，无非就是以赚钱为最终目的，可是阿蓉本身有多大的价值，能令得他们出手？潜藏在另外一端、肯出资雇佣黑暗天使的那位雇主，又为什么要针对她呢？”
“如果你这么分析，我找到了一个方向。”弗兰克突然接道：“黑暗天使是个杀手组织，他们一直奉行的策略就是‘收人钱财、要人性命’，可这次完全不同，祝小姐先后两次遭遇到的并不是杀身之祸，而是劫持绑架！也就是说……那位雇主不想要她死，而是活着！否则在我们赶来前，那几个劫匪本可以杀死她一百遍了！”
“没错！”吴铮眼底亮了起来：“是这么个道理！”和他对视一眼，又沉吟道：“这样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件好事，至少不用担心阿蓉会有性命之忧。”
“可是我又很纳闷。”弗兰克摇头道：“这根本不是黑暗天使的行事风格，他们向来都是实实在在的拿钱，爽爽快快的杀人……肯为那位雇主改弦易辙，无非就是两种情况：第一，对方出了一个无法拒绝的价钱，看在钱的份上他们可以破一次例；第二，这背后根本没有交易存在，而是黑暗天使本身就冲着祝小姐来的！”
“第二条是不可能的！”吴铮断然否定：“阿蓉怎么会招惹到一个杀手集团？就算她想，也没那个本事。”
这时弗兰克的对讲机响起，安东尼请示现场还在处理中，其他人员是否可以收队。弗兰克看了看吴铮：“不如和我一起回警局吧，洗个干干净净的澡，然后看祝小姐和她的家人们怎么说。”
吴铮点了点头：“吩咐警员们增派人手，路上不能再出事了。”考虑到潜在的敌人只是想绑架祝韵蓉而非加害，他心里稍感安慰，随即又叮嘱道：“对了，那个GPS追踪器这次立了大功，我建议给阿蓉也装上这玩意！”
弗兰克道：“没问题，局里有更先进的微型跟踪器，可以皮下植入，不影响健康还不易被察觉，电池能维系两周，我会叮嘱安东尼悄悄的办这件事。”
吴铮心下大定。只要能随时掌握祝韵蓉的行踪，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便算黑暗天使派来了更厉害的角色把她劫持到海角天边，自己也有信心和能力营救。
几分钟后，安东尼亲自驾车转到了后门，待吴铮和弗兰克钻进车里，直接开往警署。
弗兰克吩咐道：“通知生物技术部，今晚留下几个警员加班，尽最快速度检测现场的DNA，确认这几名劫匪的身份……还有，祝小姐录完口供，带她去植入微型追踪器，就说这是警方保护她的必要措施。”
安东尼点头回应：“明白了。”想了想又透过后视镜看吴铮，嘴角浮起一丝笑意：“吴先生，我下午收到了凯瑟琳·莱斯特小姐的投诉，她的火气很大。”
吴铮一怔，随即想起这个“凯瑟琳·莱斯特”就是上午他暗中要安东尼支走的美女记者，淡淡一笑：“她可不光是容貌漂亮的花瓶，还是个律政、传媒界鼎鼎大名的难缠角色，你应付起来要小心。”
“是啊，她的投诉书里措辞既专业又强势。”安东尼也笑了：“不过依我看就是雷声大雨点小，她工作上忙的不可开交，哪有闲暇真的针对我们？再说那个报警电话在所有程序上都滴水不漏，就是一桩无头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