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像回到了以前。又小又乱的屋内,堆满了各种各样的酒瓶。王美花,她的继母,就是骗她的那个女人,正拿着酒瓶在小屋里旋转,跳着她以为很美的舞蹈。
然后疯狂的大笑。
她害怕极了,她躲在小小的角落里,以为她疯了。
她确实像疯了的样子,一直喝,一直跳,偶尔头不小心撞到了硬物,便对着大骂大叫。然后又像仙女的样子拎着裙子,甜美的叫着:“兰儿,兰儿……你出来呀,妈妈这里有好吃的哦。”
黑暗中的小优恐惧的发抖,她害怕继母将她一酒瓶打死。她紧紧的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发出一点声音。
继母叫着叫着,又哭了起来:“兰儿,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你恨死我了……可是,当天如果我不抱你走,你也许就被别的人贩子抱走了。他们还不知道会把你怎么样呢……兰儿……”
她嚎啕大哭。
那时林小优已经十二岁,她已经渐渐发育的身体下隐藏着的不安分的心。本来她的继母已经过了接近一年幸福的生活,是她,让继母的幸福生活彻底瓦解。
十二岁的她憎恨继母,又可怜他。因为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只有他不知道。所以她阴森森的站在黑暗里,对他说:“她是个婊子,在你认识她前谁都可以睡的婊子。”
他愣了。
然后抽了几天的烟,最终还是离开了。
他是个美术老师,在一次写生的过程中发现了坐在河边的王美花,微风轻轻的抚过她的卷发,眼神里透漏出的忧郁和迷茫,让他的心深深悸动。
他认为,那是真情的流露。他或许是一见钟情,爱上她的无助;或许,他是带着一颗拯救的心,拯救她的绝望。
王美花骗了她,说她的丈夫离开了她,留下她孤儿寡母,居无定所,卑微至极。他看着梨花带雨哭泣的她,内心隐隐疼痛,他拉住她手,紧紧的握住。
王美花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他为她们安排了住所,买了油盐米面,买了新衣服;为王兰选了小学,尽管她的功课停留在小学二年级的水平,他也尽心的利用课余时间帮她补课,硬是将她拉到四年级的水平;他每个月会偷偷塞给“王兰”五块钱零花钱,让她给自己买零食吃。
他画的王美花堆满了整个屋子。
王美花似乎真回到了那个少女时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晕,脸上粉扑扑的。然后用无比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和他吃自己做的饭。
除了一个时候,他不在家的时候,她恶狠狠地对她说:“小丫头片子,你敢揭老娘的底,老娘把你撕烂了喂狼。”
所以,她可怜他。
小小的她居然知道什么是可怜。不是对弱者的可怜,是自己也说不清的一种可怜。
她在那天阴郁的说完那句话后,就知道,王美花将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没有男人会接受自己的爱人是个娼妓,而且是一个欺骗他的娼妓,即使他是艺术家,即使他是个疯子。
他的离开让林小优认为王美花会疯。
王美花是疯了,不过疯了几天又好了。也许可怜人连疯的权利都没有,因为他们从小就树立了杂草一样的生命。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美花憔悴了一圈,空洞的眼神看着小优,平静的说。
小优洗着脏衣服,没看她。
“兰儿,妈妈不怪你,是我没资格。今天你不告诉他,总有一天他会知道。到时候,恐怕自己真是要疯了。”她苦笑了下。
阳光从她背面照射过来,让抬头的小优看不清她的表情。阳光同时直直的照射在小优苍白的脸上,两行亮晶晶的泪水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小优在梦里呢喃着,眼泪哗哗的留着。这句对不起,在那个时候,这几个字堵在喉咙眼,又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也许,只有在梦里,她才可以安然的说出这几个字。
郭玉洗澡的水声吵醒了小优。
疼……头好痛!小优使劲拍了拍脑袋,回忆了几分钟,才回想起来自己昨天是喝醉了,被郭玉半扛着回来的。环顾了下四周,才发现自己睡在酒店里。
嗓子出奇的干涩,勉强支撑着爬起来,拿起酒店的饮料灌了一瓶。
“壶里有热水,润润喉咙。”郭玉已经洗完澡,****的身上还挂着湿头发上的水珠。她似乎丝毫不介意的在小优面前擦拭着身体。
她的身材很好,丝毫没有赘肉,只是肚子上那道明显的疤痕暴露了她已经经历了为人母的过程。
“你不去洗下?”郭玉回头问。
小优迅速收回目光,然后匆匆下床,酒店提供的睡衣似乎太长,在小优跌跌撞撞的走路过程中差点摔了一跤。
“哦,忘了和你说,你的衣服被拿去干洗了,等你洗完,应该拿上来了。”
小优含糊的说了声“谢谢”后就钻进了卫生间。热水哗哗的流在身上,前所未有的舒服冲淡了喝酒后的难受。
酒店的热水,不洗白不洗,抱着这种小市民心态,小优硬是洗了半个小时。
小优也毫不介意的边擦头发变走出了卫生间。
显然在郭玉面前有点不自在,毕竟她不久之前还是自己的领导,而且从一出门开始,郭玉就盯着自己的身体看。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郭玉在那么一瞬间也许感到自己真的不再年轻。她看到小优白皙的皮肤和匀称的身材,还有那两颗饱满的小胸部,傲然的开放着粉红的花蕊,在缓慢的呼吸下均匀的晃动着。
差距很容易就揭穿年龄的真面目。虽然郭玉三十,比小优大六岁。但是小优的身体就是女孩的特征,而自己,充其量也只能算个少妇。
一个离了婚的少妇。
郭玉不禁有些黯然,她低下头:“衣服已经送来了,在床上。”
小优开始默默的穿衣服,吹头发,化妆。也许这几个月几乎每天都画点淡妆,似乎已经成习惯了。男人们常说女人卸了妆根本没办法看,那是因为他们长期看久了女人精心准备的妆容,自然会不习惯有一天素面朝天的她。
不要说男人,就连林小优自己,也觉得自己如果有一天不化妆,会显的很憔悴。
“早上张总打电话过来,要我们中午去参加一个party。”一直在低头发信息的郭玉抬头说了一句。
小优手一偏,左边眉得重描了。
“什么聚会?”林小优拿了纸巾,擦掉刚才没描好的地方。
“听说是什么露天午餐,张总一早打电话过来,说今天是阴天,很适合夏季露天烧烤。”郭玉站起来,走到镜子面前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对着镜子里的林小优嫣然一笑:“快点,张总的车快到酒店门口接我们了。”
小优不能被人催,一旦被催就觉得自己什么事都办不好。果然,左边的眉怎么都描不顺。
“郭姐,你帮我描下吧。”小优哀求。
郭玉就一笔,就帮她画好了。
姜还是老的辣,就连化妆都比自己有经验。小优很是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