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崖壁前空空荡荡,路长庚和贺谷、南翼各自分开,选了个僻静之地恢复真气。
距离三人大约五十丈左右的地方,叶宽隐在一块巨石后,静静的看着他们。
“这崖壁想必就是最后的总枢之地了……”看了半晌,叶宽将视线挪到崖壁上,暗忖:“看这三人的打算,应是养精蓄锐做最后一搏。此时并非我出手的良机,这三人虽然真气大亏,但收拾我却是绰绰有余。唯有等他们破掉总枢之地,见到那洗髓丹,贪心大炽时,我或有浑水摸鱼的机会。”
人心总是贪婪的……叶宽年纪虽然不大,但这个道理却在七八岁时就已明白。
他心中知道,凭自己的实力,想要在这三人的的手底讨得好处,几乎不可能。唯一可以浑水摸鱼的地方便是这三人对洗髓丹的渴望!
若这三人是同门同派,或许会将这种渴望压至最低限。
然而路长庚的存在,却将这种渴望无限的放大,甚至会引发南翼和贺谷这两个同门弟子之间的猜忌。因为人心总是随着环境而变化的,这三人若是同门,很容易就会形成一个微妙的三角平衡。彼此制约,互相监督,谁也不敢轻易出头。除非其中一人实力足以杀死其他两人,否则这个平衡很难打破。
但可惜的是,路长庚注定是这三人组里的变数。他并非金剑门弟子,这就意味着,除非做出重大让步,否则破掉总枢之地后,南翼和贺谷必将对他下手。
如此一来,却又再增变数。
若是贺谷和南翼成功击杀路长庚,那么他们两人之间必将面临诱惑----独得洗髓丹和黄阶法器的诱惑!又或者,直接就是一场厮杀。没有了第三者的制约,贪心便会无限放大,两人无论谁杀死谁,都不惧来自师门的责罚。琅琊台本就是个凶险之地,回去后随便编个理由就能糊弄过去。甚至连理由都不用编,只需告诉师长自己一直独行,从来没见过师兄或者师妹便可!
当然,这里面还有其他许多变数。
比如路长庚明知以一敌二,却敢与虎谋皮,多半是存有后手。只是这后手是什么,能否威胁道贺谷和南翼,此时却是不得而知。
又比如,南翼和贺谷毕竟是同门,他们能否因为彼此的同门情谊,从而压制住心中的贪念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变数。
不过对叶宽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他辛辛苦苦尾随至此,可不是来看风景的,在最关键的时候,他有数种手段将局面导向有利于自己的方向……
而现在,他所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一等,便是整整一天!
…………………………
…………………………
路长庚等三人恢复真气后,便开始齐心合力破除最后的一关。
破掉总枢之地,便意味着有可能获得洗髓丹和黄阶法器,在这种巨大的诱惑面前,三人暂时抛掉私心杂念,各施所能,真正做到了齐心合力。
其实这也是逼不得已。
路长庚在阵法、禁制上虽有一定造诣,但这只是相对而言,凭他此时的阵法造诣,还不足以破掉这总枢之地。无奈之下,三人只好联手以力破之。既然是以力破解,便要追求最大输出,若是各怀心思,这总枢之地恐怕一年都无法破除。
三人之间,贺谷修为最高,主攻。南翼实力最次,但毕竟是金剑门弟子,修的便是一柄剑。论攻击力,与路长庚相当。再加上她与贺谷是同门,彼此间比较熟悉,所以,便由她辅助攻击。而路长庚于阵法、禁制上的造诣最高,虽看不破总枢之地的脉络,却能相机而变,所以,便由他主持防御。
“轰……”
两柄金剑合二为一,狠狠刺向崖壁。
崖壁整体岿然不动,碎裂的石块却化为无数冰刺漫天袭来!
“去!”
路长庚祭出一张灵符,化为一堵石墙,将三人牢牢护住。
他口中大叫道:“继续,以点破面,继续攻击刚才那个地方!”
经过一番试探后,三人已经明白,总枢之地的凶险程度虽然远远超过前面的禁制,但最好的破解方法恰恰就是以力破之。想来也是,崖壁为石,石属土行,此处总枢最大的特点便的牢、坚、固。破解之时,它的反击固然诡异、凶狠,稍不注意便有殒身的可能,但只要掌握了它的特点,做好防御,剩下的便是水磨工夫……
整整一天,崖壁前金光漫天,巨响连连。
无数碎石漫天乱溅,各类灵符此起彼伏……
到得后来,三人已是疲乏到了极点,但脸上神情却是愈发的疯狂。各类补充灵气的灵丹、至强至坚的攻击类灵符,便仿佛不要钱似地,在三人手中不断的消耗掉。
八个时辰后,那座崖壁虽然依旧伫立,但却开始由实化虚,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消散。
见此情景,三人心中的疯狂彻底激发,就连路长庚也开始将精力转移到攻击之上!
第十二个时辰,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在崖壁的虚影中渐渐显现……
“拼了!”
贺谷大吼一声,脸上满是狰狞。拼到此处,他的真气已经耗去八成。而此时的情形却是,若不能一鼓作气攻下这总枢之地,要不了一个时辰,这里便能恢复原状。
眼看就要大功告成,他又怎会放弃!
“拼了!”
他再次大吼,取出最后的一张破阵灵符,抖手祭出!
“贺兄,我来助你!”
路长庚同样祭出一张破阵灵符,攻击崖壁。
“轰隆!”
一阵连天巨响后,崖壁最后一层虚影如镜片般碎裂,现出那座美轮美奂的宫殿!
“大功告成!”
贺谷仰天狂笑……此时,他身上已是多处带伤,衣衫更是破烂不堪,哪还有半点金剑门弟子的风采。
南翼却是面色苍白,踉跄了几步后,缓缓坐在地上。
路长庚亦是哈哈大笑,只是笑声多少有些假……洗髓丹和黄阶法器就在眼前,此时,也正是他对贺谷和南翼警惕最浓的时刻。
……半盏茶后,贺谷恢复了一点真气,转身看向路长庚,似笑非笑道:“路师弟,此时已是大功告成,不若你前面引路,看看这宫殿中到底有什么宝贝物事……”
路长庚干笑几声,道:“贺兄,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此时此刻,你该不会是想过河拆桥吧?”
贺谷笑道:“你说呢?”
路长庚还未说话,南翼却站起身,冷冷道:“放弃所有东西,饶你一命!”
路长庚叹了口气,苦笑道:“两位,洗髓丹我可以放弃,但其他的东西却是不行。一场辛苦……”
话未说完,南翼却冷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不行?你现在有资格说不行么?”
路长庚忽然哈哈大笑,道:“有没有……你们试试便知!两位,路某不是傻子,既然敢随你们来这里,又怎会不留后手?”
“狂妄,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后手!”
南翼祭出金剑,便要动手。
贺谷却将她拦住,淡淡道:“路师弟,你也知道,修士之间并无情谊可讲,凭的便是实力。你既然说留有后手,不若将此后手亮出让我看看。若是这后手足以对我师兄妹形成威胁,贺某自无话可说。所有宝物,便按照开始的约定分配就是。”
“如此甚好……”
路长庚呵呵一笑,翻手亮出一张灵符。
此符色呈淡青,其上有万道毫光,吞吐穿梭,凛冽逼人。
贺谷和南翼神色大变!
两人皆是有眼光的人,一眼便认出路长庚手中的灵符是什么东西。
其实,这并非一张灵符,而是一张极其罕见的剑符。
此类剑符杀伤力极大,内蕴剑气若是放出,足抵得上黄阶法器的一击之威。唯一的缺点便是此类剑符最多可用三次,第一次威力最大,第二次、第三次威力渐减,直至成为一张废符。
剑符与灵符一样,只需真气牵引便能发挥威力,路长庚此时的真气只剩下两三成,但有此剑符在手,至少可保持一个平衡的态势。
贺谷忽然大笑,道:“路师弟,这张剑符恐怕只有最后一击之力了吧?”
路长庚笑道:“贺兄慧眼如炬,此符的确只剩最后一击!”他脸上神色自若,心中却是冷笑,若非只剩最后一次机会,又怎会容你在此嚣张!
贺谷点了点头,道:“有最后一击便已足够……我和师妹联手,固然能杀了你,但你有剑符在手,临死前拖个垫背的却不在话下。大家一路拼命,无谓再做牺牲。路师弟,收起剑符吧,一切就按先前的约定行事吧。”
微微一顿,他对南翼说道:“师妹,你将剑也收起来吧。”
南翼虽然心有不甘,但剑符带来的压力太大,撇了撇嘴后,却是悻悻将剑收起。
路长庚笑道:“贺兄,宫殿就在眼前,不若你前面领路,小弟居中,南师妹殿后如何?”
贺谷点头道:“理当如此。”
说完,他转身往宫殿行去。
路长庚看了南翼一眼,转身跟上……
不远处,叶宽已是潜行而至,离三人不过十丈之遥。
他见这三人险些开打,心中自是高兴,但峰回路转,那路长庚忽然祭出一张剑符,竟是将局面重新导向平衡。他辛辛苦苦一路尾随,又怎会甘心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