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6月9日中午,高考结束。天阴的有些闷热。林筱骁拖拉着一大包资料,挤过家长和学生的人潮,逃出那窝了3年的高中母校。坐在校门口前面的花坛上,她瞥了一眼脚边的塑料包,全国各省高校资料浓缩在十几本花花绿绿的本子上,她习惯性的扯扯嘴角,这两天的高考,她早就预见了落榜的结局,这些资料,哼,徒留安慰罢了。
抬起头。黏湿的刘海伏在眼角处,她抬起手背轻轻捋过,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父母,有开着车,有骑着摩托,有坐着三轮的,车上,座椅上都堆满了儿女的行李。脸上都挂满焦急。校门口蜂拥出一帮穿着一色的学生”,有一脸兴奋的,也有一脸苦瓜相的。“小蝌蚪找妈妈。”林筱骁不无嘲讽的嘟哝了一句。
“筱骁,怎么坐这了?你爸妈呢?林筱骁寻着声音看去,一个大波浪的中年妇女热情的朝她笑着。“小姨,你怎么在这啊。”林筱骁立马站起来咧着嘴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你来接沈毓吧。”沈姨走到林筱骁面前,笑着说:“我来接他呗,我刚回来,考的怎么样啊?”林筱骁讪讪的吐了吐舌头,双手不自觉地就揉搓着不回答。“这丫头,还玩保密。不说算了,走吧,你爸妈应该不来了吧,我送你回去吧。”小姨弯下身提起筱骁的大包包时“啧”了声,“筱骁啊,你包里放着石头呢,那么重。”林筱骁接过包来故作羡慕的玩笑说:“唉呀呀,哪是我包重啊,分明是小姨你一双小玉手滑嫩嫩的使不上劲呢。”小姨腾出手来笑着拍了下林筱骁的脑袋,“这么大了还没个正经。”
正说着话,一辆黑色大众停在她们面前,小姨夫从车里走下,接过她手里的包。车窗摇下,沈毓那欠扁的脸就出现在林筱骁面前,:“哟,小祸害,你拐带我妈呢!害我等老半天了,快把你那点家当拿上来。一块回去呗。”沈毓边说边把屁股往里挪了挪,还顺带着做了个“请”。林筱骁无视他,大大方方的坐了上去。
沈毓和林筱骁。表哥表妹。打小就光着屁股玩,感情特铁。林筱骁她妈也说以前她特爱一口一个哥哥的叫。可后来长大了,不知道是不是荷尔蒙作用,两人一见面就斗嘴,但是,缘分呐,小学到高中,他俩一直同学校。但两人都把关系藏得死死的。林筱骁一头及肩短发,大眼睛,眉清目秀,有着一股灵动。沈毓肤色古铜,五官俊朗,为人开朗。这两人走在街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一对呢。
“筱骁,待会去我家吃饭吧。”小姨从前排转过头来说。“不用了哪,我妈打算让我自己打车回去的,所以没来接我。但都在家等我回去说说考试总结呢。”林筱骁笑着说完便掏出手机拨给家里:“。。。。。。喂,妈,是我,我现在小姨车上呢,待会就回来。恩,拜拜”
“喂,你,考的怎么样啊?”沈毓冒出一句话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林筱骁,“干吗,怎么,怕我考的比你好啊?”林筱骁冲着他贼贼的笑。“哈哈哈,开玩笑,我怎么会比你差,是怕你考得太差,上线都有问题。”沈毓干笑几声,不屑的捋了捋刘海,“啧啧啧,那就等着看呗。”林筱骁冲他夸张的叹了口气,别过脸去,懒得理他。
“哎呀哈!瞧不起我!爸,往家里开,我要把她。。。哼哼。。。”沈毓夸张的演着幼稚的表情,把手放在脖子上一抹的样子,惹得前排的小姨和姨夫对视笑着。林筱骁也只能勉强牵动笑肌,关于高考,被沈毓一提,惹得她莫名的伤感,无奈又苦涩。而这一切惆怅,被一双明媚看的清楚。
回到家,饭菜早已准备好了,爸妈神情里有着按耐不住的躁动,林筱骁当然明白,他们想问成绩,却又怕听到自己口中不好的结局。
“筱骁,先吃饭吧。”
“不饿。你们先吃吧,你宝贝女儿快累颠掉了,得先睡一觉。”林筱骁扯出一贯的嬉皮笑脸。这仿佛给爸妈加大了勇气,觉得他们的女儿心情好着呢,“筱骁啊,你,你觉得考的怎样啊。”
“哦,不知道,不过重点是没希望的。”林筱骁说完就匆匆跑上楼去,她害怕看到或听到任何的叹息失望。
躲进房间,顺着门板,歪歪斜斜的瘫坐下去,放空了自己。好久,林筱骁才发现自己哭了,是因为高考吧,这一次,她怎么都欺骗不了自己,真的失利了。再也实现不了她的未来。
“我林筱骁。。是学生会主席。。是班长,是要闯遍大。。江南北的一个人。。。不就考砸了。。。有。。什么。。了不起”断断续续的哽咽安慰自己。
本以为可以装出不在乎,但,眼泪就是不争气的落下。
“youarethetouch……”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林筱骁掏出看,却不是他,这个时候,多想多想能听到他的安慰,可是没有。。。
调整了一下气息,林筱骁按下接听键,“喂。”
“喂,林筱骁吗?我是班主任。”
“啊。。。老。。。老师,有什么事吗?”
“你什么时候把班款拿去,和班委们商量下谢师宴和同学会的事吧,最好一起办。”
“哦。。。恩。”
好不容易通完电话,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仿佛胸前压着块大石头,把她整个人压抑的难过。差点抽泣哽咽,这个时候不可以,不能在别人面前流露软弱。
(二)
一早起来,就迫不及待的摸索到手机,却没有显示有短信和来电。林筱骁无奈的闭上眼,为什么,他就不会想我吗,我把手机开一整晚,他怎么就不知道关心我。陈毅!你这算什么男朋友啊。
陈毅,是林筱骁高三上学期开始的初恋。彼此早就暧昧不清,只是就差捅破那层纸。表白那天,他蹭到她的后桌坐着,紧张的不说话,汹涌的安静氛围让两人都脸红,最后他轻声说,你把耳朵凑过来。她紧张的闭上双眼,双手紧握,“你愿意做我,女,女朋友吗”一句在她耳边响起。林筱骁当时的心潮澎湃,或许这辈子都会忘不了。她特煞风情的骂了句“你个笨蛋,怎么不早说,等死我了。”那是个健壮的,帅气的,专情的男生。也是个愿冒雨把自己的伞留给她的男生,会为她日赴日买早餐的男生。林筱骁就这么掉入他的体贴。所以,大半年的感情一直温暖着两颗心。只是最近的高考,让他这个艺术生,不得不去了什么杭州。
深呼吸,拨了个电话过去,许久,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喂”
“陈毅,你王八蛋。”只消这一句,林筱骁已落了泪,明明就有空,为什么不找我。
林筱骁的低低抽泣引得电话那端征了一会,“筱骁,怎,怎么了?”
“为什么不联系我。”
“哦。没有啦,主要这两天太累了。”
“累?呵呵。。。所以。。。算了,我自作多情。没事了,挂了。”手指迅速按下挂断键,这一刻的负气,就像导火索,让她想起很多很多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殷勤回着短信,他不再一如当初投入。难道,懵懵懂懂的十八九的感情就是三分热吗,是年少的心太过苛求爱情了吗,还是,这根本就不算爱。陈毅,你根本不知道我对你的依赖有多严重,你不懂我的难过,哪怕多条短信,我也会开心。
手机震动,才知道他又回拨,“筱骁,别生气了哪,我错了。”
“错什么了?”
“我。。。错。。。”
“算了,你没错,对了,谢师宴就这两天,你要腾出时间,知道吗。”
“真不生气?恩,我一定来。”
挂断电话,林筱骁无奈的扯扯嘴角,笨蛋,你个大笨蛋。
一会,手机又唱了起来,这次打来的是沈毓。林筱骁犹豫着要不要接,他这疯子,暑假带她烧烤,把她新裙子烧了一个洞。上礼拜约她游泳,差点没把她淹死。但是,忌惮他上门骚扰,接吧。
“喂”
“林筱骁!你属蜗牛的啊!接个电话都那么慢!”沈毓在那边暴跳如雷。
“干嘛了啦。”林筱骁把手机远离了下耳朵,这分贝。。。
“还干嘛了,我问你,你要不要订饭店弄谢师宴啊。走吧,咱两一快去,我们班也要弄。”
“。。。。。。”林筱骁对这种意外的且莫名其妙的邀请不怎么感冒。
“干嘛,去不去啊。快点,我在XX饭店等你!”
林筱骁一句话都没说,对方就已挂线。无语,摆明了就一自问自答的家伙,肯定语文不好,连疑问句怎么用都不懂!
XX饭店门前,沈毓一脸不耐烦,一边跺着脚一边不停看表,好不容易看到远处有一白色裙点女孩过来,直觉告诉他,那就是该死的林筱骁。
他忙不迭的大幅度挥手,“林筱骁,你快点!我等到花都谢了!”但那女生却停在那了,貌似在犹豫什么。“喂!哥哥我在等你啊!你大步的往前走啊。。。”沈毓正想再遥遥呼唤几声,后脑勺一下吃痛,转过头一看,正是林筱骁拍了下他头。还一副玩味的表情盯着他。“你。。。你怎么在这”沈毓龇着牙揉揉脑勺问。
“我不在这那要在哪,对了,你刚在干嘛呢?对那穿裙子的女的手舞足蹈的?泡妞技术真够特别的啊。”林筱骁扬了扬下颌,眼神示向白色裙女生方向,嘴角忍住一丝笑,。
“我还不是以为那是你啊,谁知道你喜欢搞背后偷袭啊。你不会觉得我有老花眼吧?!”沈毓粗着嗓子狡辩,但他越是这样,林筱骁就越觉得好笑,这笨蛋。
“得了得了,少贫了,走吧,订餐去吧。”话没说完,她就先走了,留他一个背影。
XX饭店的酒菜是市里数一数二的,造型独特,价格也实在。走在菜式陈列处,林筱骁突然指着一个东西发笑,沈毓顺着她的视线瞟去,什么什么竹笋牛鞭嘛。“你笑什么啊。”
“没,只是觉得,牛鞭,很补。恩。你要多吃。”林筱骁歪着脑袋笑笑说。
“呵呵,还真有劳您关心,不过您放心,我不需要牛鞭补。。。真不知道你那脑子里装什么,你以为我不知道牛鞭啥意思啊。”沈毓眯着眼,低下头盯着筱骁看,“我觉得吧,你该多吃点木瓜了,这样吧,点木瓜炖汤好了,有助您Ru房发育。”
看着沈毓面带挑衅的嘴脸,林筱骁哼了一声,耸耸肩说“没关系,我不喜欢太突出。”
“你!哼!你小心你那玩意太小,Bra吸不住掉下来!”沈毓涨红了脸应了句,但说出后他就觉得特没风度,在公共场合进行这种没营养的对话,但林筱骁的回话却让他彻底抓狂。
“不好意思哈,我买不起Bra,还有,它没有和你嘴一样的吸吸功。”林筱骁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句话。只看到沈毓干笑的模样。那红红的脸颊衬得他的鬼灵更生动。
好不容易点完餐,沈毓还不忘提醒林筱骁,要记得通知各科老师和班级同学。林筱骁受宠若惊的看着沈毓,双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嘿,哥们,知道我谁吗?你不应该对我这么婆妈,这么关心的哪。”
“我说你这什么人啊!对你好还不行啊,被虐症吗?”沈毓清了清嗓子,怪怪的压低声音说:“那天,在车上看到你心情不大好。那什么,其实都考得不好了啦。我也没信心,你这几天别都躲家里,木瓜不单补那什么的,对身体是蛮好的,我,那个。。。你,你笑什么啊。”
林筱骁忍不住的感动,但在沈毓面前,她的表达方式只有哈哈大笑,而不是煽情的落泪。
“哥,谢谢你。”林筱骁敛住笑容,温顺的叫了出来。她该有多久没叫他哥了。这一声,让两人都僵了好一会。林筱骁甚至觉得到自己睫毛的颤动,那或许是落泪的前戏。
“走吧。”“恩”
回到家后,林筱骁嘴角还带有一抹笑。在班级群里她一一通知。过两天就是同学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