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玲珑驾着新买的QQ飞速奔驰在路上,今天是老娘六十大寿,勒令她必须晚上七点之前赶到家中吃晚饭。这几天正逢公司接了一个新项目,整个公司的人都忙得人仰马翻,害得她们公关部也跟着加班,等到手工下班时看表,已经是七点半钟。老娘很生气,后果很严重,打开关了一下午的手机,果真有不下二十条未接来电,她赶紧收拾完毕,不顾车屁股后头贴着的“新手上路”的可笑贴纸,急急忙忙往家中赶。
说起来她们这种小白领也真是可怜,每个月累死累活换来的工资除了供楼供车,偶尔还要充充小资,落到手里的所剩无几,难怪有人说:所谓“白领”,就是工资白领了,所谓“蓝领”就是工资太少,都“懒”(蓝)得去领。
正自嘲间,包里的手机响起维塔斯在“歌声魅影”中那段经典的海豚音,这是郁玲珑特意为老妈量身打造,总觉得只有这段飚高的海豚音才能表达她接电话时惊悚的心情,可想而知,自己老娘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是何等的崇高。
太后娘娘懿旨来了,不接不行啊,她无奈的叹气,一只手稳住方向盘,一只手向包里摸索,一道刺目的灯光斜斜里打过来,一辆大型卡车无视交叉路口挂着的“减速行驶”的牌子,急速冲出,郁玲珑大惊,迅速打方向盘,同时本能的踩下刹车,电光石火之间,随着一声刺耳的急速刹车声,大卡车无可避免的撞上郁玲珑的迷你QQ,巨大的冲击力几乎让QQ飞了起来。
“啊!”玉无垢大叫一声惊醒,忽觉头疼欲裂,胸中极是烦闷,只觉恶心欲呕。各种记忆片段和场景纷至沓来,挤得她的脑子都快要爆掉,一瞬间,她的脑海中多了不属于玉无垢的记忆,片刻后觉得头痛稍减,她索性闭上眼睛重组前世今生的记忆。是了,她是郁玲珑,也是玉无垢,所有的一切,好似做了一场梦般,这一世发生的事情如流水般缓缓流淌在脑海,只不知是庄周梦蝶,还是蝶梦庄周?
有人轻轻的走了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是黛楼姑姑的声音,“刚刚好像听到红泪叫了一声。”
年轻女子的声音回道:“可能是红泪在说胡话吧,小可怜的,都烧了两天了。”
是惜柔的声音,玉无垢忽然感觉很窝心,平时惜柔不太搭理她,生病时她却陪在自己身边。玉无垢睁开双眼,虚弱的喊了一声:“黛楼姑姑。”
听到声音,黛楼探过身子来,眼底有着浓浓的担忧,见她意识清醒过来,忍不住双手合十,道声“菩萨保佑”。
黛楼花容憔悴,此刻欣喜道:“红泪,你终于醒了,感觉如何?”
玉无垢勉力扯开一丝笑容,道:“我不妨事,累姑姑担心了。”
惜柔哼了一声,“你没事倒好了,害得姑姑接连两晚不眠不休的照顾你,如果不是黛楼姑姑求情,你早被扔出去了。”
“惜柔!”黛楼不悦的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惜柔不满的嘀咕几句,终还好收了声。
听闻此言,玉无垢有些不安,有些愧疚的,“黛楼姑姑······”
黛楼微微一笑,柔声安抚她,“不妨事的,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虽然不是你什么正经师傅,但心底里,都把你们当自己子侄待的,你只管安心养病,一切有我。”
玉无垢感激的点点头,家逢大变后,第一次有人带给她母亲般的温暖。
她四处环顾,没见到烟萝,疑惑的问道:“黛楼姑姑,烟萝呢?怎么不见她来?”
惜柔在一旁听了张口欲言,黛楼把眼一瞪,她便悻悻的扁了扁嘴,索性低头把玩手上的如意结,不再看向她们这边。
玉无垢注意到这一细节,不禁有种不详的感觉,“烟萝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怎么不见她来?”
“你放心,烟萝没事,只是主子吩咐她去办点事,过几天才回来。”黛楼解释道。
看她的脸色,不像是有什么大事,以烟萝跟黛楼的感情,如果烟萝有事,黛楼断不会如此平静的。
玉无垢心下稍安,记起大考的事情,她是大考前一夜受的伤,昏迷了两天,大考应该有结果了?
“黛楼姑姑,大考怎么样?是不是已经出结果了?
黛楼略一迟疑,才道:“不错,烟萝与惜柔都如愿进入了听风亭。”
听风亭么?玉无垢心中暗叹,似乎是她们这群人最好的归宿了。
黛楼误以为她在为自己担忧,宽慰道:“你放心好了,我会向主子求情,你平常表现颇佳,就算入不了听风亭,也还有簪花台,定不会让你沦落到邀月阁的。”
说到这里,黛楼这才记起来,“你瞧我这记性,你两天粒米未进,应该很饿了吧,我去吩咐厨房给你弄点鱼片粥。”
“有劳姑姑。”
见黛楼出去,玉无垢望向一边的惜柔,“你憋得够久了,想说什么就说吧!”
惜柔诧异的抬起头来,看见玉无垢了然的目光,愤愤道:“我有什么说的!”
“是不是关于大考的事情?”玉无垢猜测道,能让惜柔如此气愤难平的只有昨日的大考一事了。
果然,触动了惜柔的敏感之处,她只差没跳起来,一张俏脸涨得通红,“那个卑鄙小人凭什么能得第一,我辛辛苦苦准备了一个月,最后反倒不如她了?!”
玉无垢心下一沉,肃道:“什么卑鄙小人,你给我说清楚?”
惜柔冷笑道:“看来你的眼光也好不了哪里去,也会看错了她,口口声声说什么好姐妹,为了达到目的,背后却使了那腌臜手段,在这一点上,我确实甘拜下风。”
“你以为你受伤的事果真是场意外吗?”
一句话犹如一瓢冷水,浇在玉无垢心头,冷得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没有凭据的事,你休得胡说!”
惜柔冷哼一声,“那么这个呢?”摊开右手,莹白的掌心,一粒精致小巧梅花团扣躺在上面。
“你出事那天晚上,我想到第二天大考,一时睡不着便出来走走,看到有人躺在石阶下,便想上前看个究竟,只见一个白影一闪即没入花丛,当时并未在意,然后就看见你鲜血淋漓的躺在地上,在离你不远的地上,我捡到了梅花团扣。你素来冰雪聪明,不会联想不到吧!”
烟萝心灵手巧,这个梅花团扣的做法,还是她自己花了将近一个月才慢慢琢磨出来的,她还应承过玉无垢给她做一个牡丹花团扣,而且她记得出事那晚,她确实穿的一件缀着梅花团扣的衣裳。
凭着自己对烟萝的了解,玉无垢直觉反驳道:“一切都只是你的揣测罢了,这个梅花团扣是属于烟萝的不假,但那晚她曾两次来过我房门口,难保不是那时落下的。”
惜柔仍不罢休,“那大考当天,她穿了你的舞衣,跳了你花了无数心思的鼓上舞,又做何解释?”
这番话如晴天霹雳,惊得玉无垢无法思考,烟萝啊烟萝,难道真是我错看你了吗?
定了定心神,她问:“那烟萝她人呢?大家当面对质,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惜柔不忿道:“大考当天,她凭着鼓上舞艳惊全场,被评为第一,当场就被贵人带走了。”
尽管不愿相信,可这一切又作何解释?烟萝,飞上枝头变凤凰,这就是你最终的目的吗?玉无垢的心突然觉得很累,全身提不起半分气力,她意兴阑珊地道:“好了,我很累了,想睡一会,你出去吧。”
没有见到想象中歇斯底里的表现,惜柔心有不甘,还想再说什么,正好黛楼姑姑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进来,她跺了跺脚,一扭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