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北和玄易并排站在宅子前,看到的是一片的水,稀稀疏疏可以看到几棵冒头的绿树。远处的天还是那个样子,昏暗一片,但可以看到光束打在水上,波光粼粼。
“雨季终于过去了。”阿北眯着眼,迎面来的风被她闻出了阳光的味道。
“嗯。”玄易。
“小怪怎么样?”阿北侧脸看玄易。
“应该快了。”玄易垂下视线看山下波动的水,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巨型的生物在游动。
“你见过下面的灵兽吗?”阿北跟着看下去,下面的灵兽只能见到一直尾巴,其他什么也看不到。
“没见过,不过我知道他长什么样。见过老鼠没有?”玄易微微一笑,山体像地震一样动起来,阿北听到下面传上来“吱吱”的声音。
“见过,曾经我还养过小仓鼠。”
“下面的就是一只大老鼠,只不过这只老鼠很大个,力气大,不会挖洞。”玄易笑道,这时头顶的乌云散开了一点,打在山上,阿北突然觉得玄易的笑容比这初见的阳光更耀眼,不自不觉自己也露出了笑容。
雨季比想象中的要长,整整五个月。在水浸进地底露出地面的时候,万物复苏,许久不见的繁盛出现在山林,然后小怪清醒了。
告别辛苦背着大山的鼠前辈,两人一兽回到山谷。谷地变得有些不认识了,坐在小怪背上的阿北看着下面那灰突突的沼泽地,怎么也没法让出来这就是自己曾经住过的,像仙境一样的谷地。
“这是那个谷地吗?”阿北问玄易。
玄易脚下离地三寸,不沾惹一点淤泥。“嗯。谷地偏低,自然会大变样,咱们还得再找住处。”
“唉,在里面住的挺好的。”阿北拍拍小怪,小怪转头,阿北拉了一把玄易,两个人坐在小怪的背上,渐行渐远,消失在灌林深处。
这片山林如此之大,还怕找不到一个安身之处?
大蛙从水中升起来,这个山谷就像是客栈,迎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歇上两天,总会上路的。看了眼远去的两个人,迟迟没有沉回水底,对于他来说,这两个人已经成为他的心中的梦魔,因为他们轻而易举就拿走了他的终极。
大蛙瞪着粗壮的后腿,继续顺着地下河道向下沉,很快前方出现一方亮点,他跳出去,却是一个半山瀑布,瀑布下面水光粼粼,游鱼自在,四边有支流,支流旁有树林,树林里有花草虫蛇鸟兽,树林上有悬崖,悬崖上镶嵌有楼台宫殿,红柱琉璃透亮庄严,还透了几分内敛的空虚破败。
山涧下浅滩上的仙鹤,扇扇翅膀,垂下脑袋:“他们走了?”
大蛙后腿一蹬,“噗通”跳进了瀑布下的水潭,水潭中的水被他搅浑。
“你在干甚?”仙鹤飞起来退到岸上。
“他们收走了噬灵焰!”大蛙跳出来,潭水飞溅。
“莫强求。”仙鹤翅膀一扇,潭水回归平静。
大蛙似乎咧嘴笑了笑,抬头看着头顶的云气,翻滚着就像是遇到了狂风一般,仙鹤默了。
阿北想要变强大,是真正的强大,自己变强大,不是靠着北堂煞或者谁的威名,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人欺负,不会被迫逃进这危险重重山林,不会连师兄的仇都不敢去报,不会像被蝼蚁一样被耍着玩,不会憋屈的连宗门也没有立足之地。
鞭法上,阿北被北堂煞教育得很扎实,神通和其他却差强人意。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危险四伏,很是锻炼人。但阿北也知道自己弱点,所以,她先找上的是小怪。
几次交手下来,小怪老感觉不尽兴,被压制的厉害,就那么一套鞭法,却可以延伸出百种神通,每想使用某个神通时,总会被打断或者挡回来,憋屈的不行。最后小怪每次到和阿北对练的时候总是不见踪影,或者懒懒的瞅着阿北,睡眼模糊。
最后找上玄易,玄易欣然接受,阿北却感觉道背后有些凉,果然,她被玄易狠狠的打击了一番。
鞭法对上玄易简直就是漏洞百出,怎么说呢,玄易就像是泥鳅,总能从不同的方位攻击到阿北,或者反过来把阿北压制的鞭法施展不出来,畏手畏脚的,没几下,阿北就被打趴下了。
最后玄易把境界压制到开光初期,两个人对打,阿北还是一面倒的被揍,玄易总能用最轻松最简单的方法打败阿北。
“你不能总依靠这套鞭法,这套鞭法似乎不全,而且以辅助居多,攻击力太弱。”玄易和阿北对练第一天结束后说道。
阿北沉默了一下,苦笑道:“这么快就被看出来了,这套鞭法最厉害的是最后一式,可惜我只学到了皮毛,第一式是压制第二式是防御。师尊只交了我这套鞭法,说一套鞭法用好了学精了,不比别人弱。”
“确实如此,可这些还不够,时间也不够。如果刚才我们不是在喂招而是在战斗,那么你已经死了很多回了。”玄易想,北堂煞的想法应该是这样,趁着几十年时间,把能教会的都教会了,阿北以后出去闯荡也不会太吃亏,打斗什么的只是缺经验,可是谁知道北堂煞竟然会被困在鬼海,计划搁浅了,阿北所学的一切都变成了半斤八两,只是会,而不是精,确切说是泛,而非专。
“我没学到其他本事,二师兄那里只是背了一本药经,三师姐那里拿了一大沓的咒文我一窍不通,四师兄那里我一直不明白我学了什么。”阿北突然有些脸发烫,师父和师兄师姐们个个有本事有专长,到了她这里却什么也不会。
“陆生呢?封禁峰主可是善法术神通。”
“师父没让我跟大师兄学习。”阿北声音低了下去,不想还不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本事似乎少的可怜,拿自己这几十年里到底学了个什么啊。
“明白了。”玄易有些无语凝噎,想了须臾,说道:“现在我教你一个神通,学会学不会看你自己领悟。”现在神识勉强可以传授过去一些东西。
阿北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拒绝,人家传授她神通她扭扭捏捏的不接受,反而显得假了。两个人盘腿相对而坐,阿北放松下来,玄易手指轻轻点在阿北眉心,两个人在小怪的护法下,开始传授神通。
半个时辰过后,两人睁开眼睛,阿北脸色有点怪。
“记下了?”玄易问。
“嗯,可是,这,太珍贵了。”逃命神通,绝对的逃命神术替身之术,简直珍贵的要命。
“那套鞭法我看着有发展的空间,还有精进的可能,只要你学精了,不比任何神通差。遇上境界相差不大的都能对付,遇上境界高的,你就很难逃脱了。”玄易轻笑。
阿北抿嘴,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这可是替身之术!珍贵之处不下封禁术,玄易就这么轻率的教给自己了,他们的交情似乎并没有这么深吧。
“好好学,修仙界不是美好的地方。”
阿北抬头与玄易目光对上,好一会儿,才移开视线,轻轻点头。
替身之术太过深奥,阿北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完全学会,两人一兽的生活很休闲,闭闭关试试招学学神通,太过舒心的日子,一度让阿北产生就这样下去也挺好的想法。
“我算不算已经变强了。”阿北喘粗气仰头看玄易。
玄易眼神闪烁,阿北变强了没有,有,不过她现在不过是一个开光期的修仙者。实力弱小,挣扎不得,他也体会过,他不过也是一个挣脱了蛛网的飞蛾而已。
“金丹以下,可活命。金丹期,活命侥幸。”
“可活命。”阿北喃喃,然后笑了,能活着就有希望,那替身神术真的很拼命,她没有施展完便这样,施展完了还不得虚脱。也是,碰到境界高的,活下来绝对是侥幸逃脱。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找那只锋翼虎狮。”阿北腿一软,坐在草地上。仰头,从稀疏的树枝缝隙中,看到一块小小的蔚蓝天空,干净的像是蓝宝石。
“等你过丹劫后。”玄易走过来。
“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金丹。”
“好多年了,你怎么没有进步,小心被我追上。”阿北强颜欢笑。
“嗯。”我不会停留太长时间的。玄易是不会把后面的话说出来的,金丹期他不会停留太长时间,他这两年疏于修炼,是因为在专心调教阿北。
“今天呐,好像是师兄的祭日。”阿北喃喃道,蔚蓝的天空突然不知怎么的,就变黯淡了。
好多年前的今天,陆生怀里抱着阿北死掉,那个时候,阿北怎么也忘不了,从温暖到冰冷,就像是噩梦一样,纠缠着阿北。阿北知道,这就是魔障,可是任凭阿北怎么努力,这魔障反而越来越根深蒂固,每年的今天,总会突然冒出来恐吓阿北。
“轩辕旭,这是我记得最清楚的名字。”阿北甩出鞭子,遥指天边,“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祭奠师兄。”声音很轻,语气微冷,阿北的心是真正在颤抖,她把包袱甩在走的路上,等自己强大的时候再一点一点的捡起来。
玄易歪着脑袋看阿北,然后轻声笑了。
轩辕旭可不会原地踏步等着阿北让她报仇,现在的阿北对于轩辕旭来说连蝼蚁都不如吧。其实这个时候他更喜欢和阿北对打,虽然阿北还很弱,但总能舒展一下筋骨,整天藏在山林一角,十个人都会闷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