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霞映射下,将那一群人的身影拖得老长老长,这些人面色各异,或许怨毒无双,或许低眉笑脸,一群人虽年轻,却有一股暮气森森的腐朽气息。
“这群混蛋,真是不讲义气,居然丢下同伴自个儿跑了,好生无耻,连个买屁股的白脸师爷也比不上,比畜生还畜生。”白玉堂看着那群人离去的背影,又转过头来看着那倒塌的破屋子,口中骂骂咧咧,一阵气愤难当,若非估计有官差在这儿看着,说不得又要走上去甩那个王八蛋两耳光才甘心。
“各位也来帮个忙,”白玉堂拍着手说道,“将这倒塌的屋子收拾一下,顺便将那个也不知道死没死的护卫捞出来。”
说起来,街道上的居民对于街道斗殴事件有着丰富的避难经验,那倒塌房屋的原主人,早在白玉堂刚刚开始动手的时候,就拖着全家人跑到隔壁去了,此时,见到战斗结束,这才钻了出来。
坏人走了,街道就热闹起来,除了官差,其他街坊邻居也大都出来忙活一番,推墙挖土,没过一会儿功夫,那倒霉的蓝衣护卫就露出一条腿来。
那些官差还将街道上唯一的一具尸体收敛起来了,也就是那个用暗器暗算白玉堂,却反被自己的暗器所杀的倒霉护卫,又清洗了一番地上的鲜血,添了一下坑窝之处,所有的打斗痕迹渐渐消失无踪。
此时的蓝衣护卫哪里还有什么蓝衣,光着大半个膀子,剩下的一丝丝的蓝衣也混成了泥色。
此人全身伤痕累累,甚至有点浮肿,全身上下保存的最完整的居然是那一张脸,其中,最破烂的地方是从胯下开始,一直延伸到脚底板,不但血肉模糊,甚至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白玉堂走山前去,在他的鼻翼和胸口停留片刻,微微一皱眉,“好长的命,这么重的伤都没死。”
白玉堂又输入一丝真气进入他的体内,居然全无反应,“哎,可惜了,功夫全废,真气不存,心脉都开始衰竭了。”
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好不容易弄了出来,白玉堂自然不会让他就这么死了,蹲下身来,仔细的为他清理一下身体,又输入一道真气在他的体内,为其护卫心脉。
接着又叫人送来一些白布,白玉堂并不怎么精通医术,但是基本的医疗常识还是有的,撕开白布,降之全身伤口包扎一遍,其他东西且先不说,至少得先保证止血,不然,血就流光了,那可就死翘翘了。
说起来此人运气实在是好,全身上下无数伤口,居然没有伤到大动脉,这些看似厉害的伤口大都只需包扎一番,便能止血,严重点儿的,也只是渗血而已,不算特别严重,只要及时医治,还是有活下来的希望的。
找出来了人,剩下的东西就不关白玉堂的事了,反正蛇眼公子已经赔够了钱,至少能保证这些倒霉的居民能生活下去。
如此重伤,可不能轻易的移动,白玉堂便叫人从隔壁邻居家里弄来一张宽阔的竹板床,将之轻轻放置其上,再叫四个官差抬起来,向着青龙门进发。
那李凯子倒也是个有心人,将这街道上的鸡毛蒜皮的小事交给副手,自己和另外三个官差一起,将竹板床抬了起来。
一路向北,费玉杰似乎心中有事,脸上的阴郁表情从未消散,刚走完这一条街道,费玉杰就和众人分开了。
看着费玉杰那落落寡欢的背影,白玉堂眼珠子一转,大呼道:“小杰,你妈妈叫你回家吃饭了!”
“神经病。”费玉杰轻声嘀咕道,轻轻撇过头来,送了白玉堂一个卫生眼。
“走了,还看什么看,”白玉堂揉揉两个小脑袋,心痛地说道:“这里有一个师傅你们不看,居然要去看那个小白脸儿,老老实实的给师傅说,难道你师傅我没有那个小白脸帅?”
灰衣少年没有说话,而那一脸绯红的小女孩儿却认认真真的点点头,那灿若星辰的眼神,告诉了白玉堂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其实他真的很丑。
出乎意料的是,白玉堂没有教训小女孩儿,反而亲昵的揉揉她的小脸蛋儿,鼓励几句,然后转过头来,抬头手,想要训斥灰衣少年。
灰衣少年也没有缩头缩脑,只是懒洋洋地说道,“我不点头,其实就是承认,若是真点头,我怕师傅伤心!”
白玉堂恼羞成怒了,“好你个狡猾的死小子,居然敢糊弄你师傅,”抬起的右手依旧落下,狠狠的拍打着灰衣少年的肩膀,“你也不打听打听,我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人吗?”
白玉堂的掌力惊人,即使收起来大部分,随手的一拍,也不是那么容易接下的,而这灰衣少年似乎有忍者之倾向,忍耐力绝佳,居然咬牙硬生生顶住了,一声不吭,不得不让白玉堂刮目相看。
“你和你妹妹叫什么名字,我这师傅居然还不知道。”白玉堂对自己的粗心大意非常懊恼,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徒弟的名字。
“我叫秦风,妹妹叫秦玉!”秦风的声音带着一点非本地的音调,显得有点杂乱。
“嗯,好名字,风雨同舟,果真是两兄妹!”白玉堂朗声说道。
秦风长大了嘴巴,不知所措,秦玉羞红了脸蛋儿,轻轻嗫嚅到:“师傅……人家…不叫秦雨…叫秦玉!”
白玉堂轻轻一笑,就将这尴尬糊弄过去了,对于刚才的失态全然不放在心上。
白玉堂脸上表情复杂,虽然非常喜欢这小女孩儿脸红的样子,但是对于这个动不动就害羞脸红的小徒弟的问题有些苦恼,爱脸红,易害羞,虽然大大的增加了其可爱的程度,但是这种心态终究不怎么健康,特别不利于修炼需要用来杀人的武功,特别需要纠正。
“秦玉,也是好名字,风玉…风玉,”白玉堂仰头吟诵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这一句诗一出口,便让众人刮目相看,虽然不大听不懂,但并不妨碍大家对于对美丽事物的喜爱之情,也并不妨碍大家体味这种美丽的节奏与旋律。
众人刚一听完,就忍不住自己念叨起来,一边念叨还一边摇晃着脑袋,看起来倒像是努力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看起来有点搞笑。
即便是倔强的秦风,也一脸激动的跟着吟诵,更何况那宛如醉酒一般,小脸绯红,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玉儿小萝莉。
眼看就要摔倒,一旁的色狼师傅赶忙将之扶住,扶住了迁细的小蛮腰,那手指间的滑腻简直勾魂夺魄,白玉堂爽的双眼如花,心中狂笑,吟诗,好一手湿,以后一定要天天念诗。
这个世界的文化远没有原来的地球那般发达,诗词歌赋也少得可怜,唱首歌都要唱两百年前的老歌。
这种情况并不奇怪,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大豆将心思都放在了武功上,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来搞什么文化,写什么诗歌。
虽然他们没多少文化,但是并不妨碍他们那种本能的对于文化的追求,那是一个种根植于生命本身,永远无法磨灭的的心灵欲望。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太快,转眼间,一群人就达到了青龙门,白玉堂一路吃了点儿小萝莉嫩豆腐,心情爽翻天,走起路来都在飘。
白玉堂精神不在状态,成叔和肚兜倒是担起了责任,一面通知正在后院的牛叔,一边招呼这四个大汗淋漓的官差。
白玉堂也发现自己太漂了点,头脑太热,只好回屋子里洗了一个冷水澡,用冷水冲冲脑袋,祛除心中的龌龊心思。
被包裹成木乃伊的蓝衣护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牛叔小心翼翼的拆开伤口。
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伤口,众人一阵头皮发麻。
那些伤口大小不一,大如小嘴一般,能一眼看到里面红色的肌肉,甚至骨骼,小如钢针扎过,尽是坑坑洼洼一片,凹凸不平,密集的分布在全身上下。
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阵沉重,唯有牛叔这个疯老头子双眼发光,亮如明月,就像是在看到了价值千万的宝石。
虽然现在止住了血,而且护住了心脉,但是白玉堂对此人能否存活下来仍然保持怀疑,如此重伤,骨骼筋脉肌肉,全身上下无处不坏,即使是在地球,有那么先进的医疗设备,都不一定能救活,更何况这个医疗底下的异世界。
可是今天,牛叔的一番表演让白玉堂对这个世界的医术刮目相看。
他将一些干枯缩阳草捣成粉末,加了水,用勺子舀来糊在伤口上。
缩阳草味苦有毒,长期服用,会造成肌肉萎缩,严重的,甚至子孙根都缩进肚子里,再出不来了,这也是缩阳草名字的来历。
见到众人眼中揭露出不解的神色,牛叔得意洋洋的解释道:“缩阳草虽有毒,但是外敷比之内服的毒发效果差了许多,而且这种毒不是致命的毒,也只是肌肉萎缩干枯。”
牛叔指着那些伤口说道,“此人全身伤口太多,不但无法短时间内痊愈,还很有可能会感染,外敷一层缩阳草,使得他的肌肉干枯,可以大大的防止其感染,如此一来,方有活下去的机会。”
所谓伤口感染的缘由,白玉堂是一清二楚,但是牛叔虽然不知其原理,但是想到了用干枯肌肉的方法来防止感染,也是一种了不起的进步。
将此人交给牛叔,那是万无一失,白玉堂也不再关心了,反而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秦风秦玉两兄妹的身上。
现在的青龙门虽然尚未竣工,但是大部分的房屋已经可以住人了,白玉堂就在其中靠近喷泉的地段,给他们选了两间屋子。
两人行李极少,秦风只有一根近两米长的铁棍,而秦玉小萝莉也只背着一个不大的小包裹。
白玉堂细心的一一为之整理房间,同时倾听他们的故事。
两兄妹原本是南方人,父亲是一个镖师,却在两年前的一次押镖过程中受了重伤,功夫全废,回到老家疗养了一段时间,最后抑郁而终。
这个世界相信鬼神,因为对丧事非常看重,不但要宴请众人,还要有一定的陪葬,因为耗费巨大。
操办父亲丧事以后,一个原本清贫的家就只剩下一间茅草屋,而原本积劳成疾的母亲也在不久后因病去世,剩下两兄妹相依为命,为了母亲的丧事又卖掉了家中唯一的一块地。
为了讨生活,两兄妹逃出家乡,秦风扛着那一根铁棍四方游荡,走街串巷,街头卖艺,一路走来,经历了很多的艰难险阻,品味了很多的酸甜苦辣的故事,终于在两年后到达无双城。
之所以来到无双城,乃是因为儿时的秦风,便有一个军人之梦,而无双城抗击草原恶狼的无双军,有着天下第一强军的美誉,吸引天下无数热血青年纷纷来投。
说起来,不同的家庭背景,就有不同的思维观念。
无双军就在白玉堂等人的身边,而白玉堂这些江湖侠少却从未有过投军的念头,究其缘由,乃是作为门派存在的青龙门有着自己的利益团体,而那国家军队又是另外的一个利益团体,相互之间不具备吸引力。
抛却那所谓的热血,其实无论是朝廷还是军队,在本质上都是一个利益集团而已,只是这种利益集团远比一般的门派要大得多,强得多,而且还具有极大的开放性和欺骗性。
江湖门派发展到极点,就成为了如天门一般的国教势力,武林世家发展到极点,便是如凉国一般的诸侯国。
两种集团缺一不可,集团的核心便是利益的争端,所以所有的集团其实质都相差无几,唯一的不同点便是,江湖门派这个团体靠的是师门传承,而武林世家和诸侯王族则靠的是血脉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