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长一段时间以来,夜里无眠,直到黎明前才能勉强迷糊一会儿;白天除了机械的战战兢兢的工作外,在吃饭这个问题上,依然是任凭什么山珍海味都勾不起我的食欲,早上喝杯豆浆,中午吃一份奶昔,晚上吃点饼干和水果,厨房的锅碗早就没碰过了,路过厨房的时候,凄凉之感频生,我想那些锅碗大概也感到孤独吧。
长时间的难以进食让我变得消瘦下来,晚上躺在床上,腹部凹进去,像悬崖下面的深潭,即使是坐起来,也根本摸不着赘肉。去药店称了下体重,仅两周时间,我暴瘦了10斤,体重一度跌破45kg,我身高163cm。
那人说给我一笔钱补偿我,让我把身体调理好,我笑着拒绝了,我们在一起时,我没胡乱花过你的钱,如今分开了,就算我露宿街头,也不会要这种同情的钱。
我得了厌食症,大概是这样,我可能会被活活饿死,我想。
同事劝我去看心理医生,我苦笑着,吃不下饭确实已经成为很严重的问题了,坐我旁边的J实在看不下去,中午总会偷偷给我带罐八宝粥或别的流食。有人劝我离职回家去休养一段时间,不要一个人在外面苦熬了,我何尝不想,但我不能,我的家庭状况不允许,更何况家乡人一向对我寄予厚望,我不能让他们看见我的狼狈模样。最重要的是,能被所谓的爱情打败,那必定不会是我。
在领导的介绍下,我借住到了同事M姐姐家,她家是英伦式的尖顶房子,100多个平方,装修得很温馨。搬进去之后才知道,M姐姐刚结婚两个月,打扰了新婚的他们,我感到很抱歉,但我那时也没别的选择,单独住的话,万一出现晕厥怎么办?虽然很悲伤,但我从未想过要为那个人结束生命。
H哥是M姐姐的老公,之前没见过,其实对于M姐姐也不太熟悉,她是其他部门的,但是在他们家,我是妹妹一样的存在,他们俩都会劝我多吃点饭,若是离开家,他们也总是很放心的把房门留着,还嘱咐我粮油都在,要吃什么随便做。也就是在他们家,我的食欲才渐渐恢复正常,睡眠也好转起来。
即使这样,只要是头脑清醒时,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他,想起过去的一切,上下班路上看到手挽着手嬉笑着走过的情侣,我就想那为什么不是我们?我们也曾那般快乐过,可是现在呢?徒留我一人悲伤,这眼前的场景太触目惊心了。我开始异想天开起来:通过努力,我突然腾飞了,麻雀终于变成了凤凰栖上了枝头,我潇洒阔气的出现在他面前,他悔青了肠子,我只对他说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然后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人们说治疗失恋的痛有两种方法:一是时间,二是新欢。时间这东西是人左右不了的,和他分手已成定局,我肯定会再遇到跟我相爱的人,可那人会是谁呢?那段日子,我会莫名其妙的分外关注从我身边路过的男人,他们容貌不同形态各异,每看到一个人的脸,我都会试想一下如果这个人跟我在一起会怎样,结果都是不合适。
我可能再也不会对男人动心了吧,这样想的时候其实很难过。
过了段时间,我从M姐姐家搬了出来,和同事L一起合租进了单身公寓。不知为何,睡眠又变得脆弱不堪,有时候能安然入睡,有时候整宿失眠,即使是睡着了,也会做各种奇怪的梦:身体被冲进洪水中、双脚陷入泥潭、被困在电梯里……甚至还在梦里看到他跟别的女生在一起,任凭我再怎么呼喊,他都不再回应我。还有一次失眠到黎明前,天破晓的时候,我梦到自己站在阳台上,一轮红日照耀着我。起床后,身体有些微的颤抖,显然是失眠的缘故,我走到楼下的天桥时,东方那轮红彤彤的朝阳正在厚重的云层背后拼命展露身姿,和我的梦境非常的吻合,我很兴奋,这是个好兆头,大概我快走出这糟心的情感泥潭了。而事实上,之后什么奇迹都没发生。
坦白讲,我恨他,不是一般的恨,是深入骨髓的那种恨,冲动的时候甚至想拿几个炮仗去学***,我暗示自己他不在了,或许是真的不在了。我到处搜寻关于分手的纪实性文章,想从别人的文笔下获取哪怕一丝丝心灵上的慰藉。我已经不奢望从异性那里得到关怀了,我明白我若对他们无益,他们又何苦花时间和精力来抚慰我的伤口呢?而他们所要的益处,无非就是投入另一段恋情。我看看身旁出现的那些人,没多思忖,确实不合适,他们一举手一投足一启唇,背后折射出的人生价值观与我的相去甚远,对于遍体鳞伤的我,显然不适合借个临时避难所,最终还是弄得一身伤。
尽管伤口很痛,我也只能独自找个角落躲起来慢慢疗养了。我时常换着角度这样想:分手是很多年轻人都会遇到的事情,其实质上绝非是见异思迁喜新厌旧那么简单,相遇是一种缘分,但两个人的相处绝对是两种价值观的水乳交融,两种人生轨迹的交相辉映,而这又绝非是凭空产生的,两人的成长背景、家庭背景、受教育程度以及对于未来的规划在其中起着莫大的作用。所以,与其说缘分不够或者他没良心,不如说注定要分开。再者,作为长期学历史的文科生,我很明白,人命在历史长河中都是那么的平淡无奇,更何况是分手这种小事故,就像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一粒煤灰,根本不值一提。
我开始打从心底承认:我们确实不适合。而我之所以那么悲痛,我想大概是习惯使然,以及他的离开增添了我的挫败感,当然也有爱的成分,理智分析下来,分手所带来的痛苦并不全是爱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