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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日生酒后自邑归,晚经某山,山固多狐。生曰:“闻此多狐,吾何未尝一遇也?”言已,有二狐当道,口吐人言,曰:“闻君不畏吾等,今令君知吾等利害矣。”生善定身术,心恐不能制狐,不得已试之,二狐不能动。大喜,审视二狐,一牝一牡,遂抚其牝者曰:“既能吐人言,必能化人身。吾愿以汝为妻也。”其狐微言曰:“吾父来矣,请少远。吾身必属郎君也。”时宝镜东升,果见对面来一老人,曰:“小儿女触犯尊颜,敬祈宽恕。”生解法术,狐与老人俱杳。庄有巨室第,时见怪异,家人悉惊恐,欲贱货之,无售主。瑞雪言与生曰:“渠宅中有窖藏数千金,可急市之。”生从之,果如女言。而宅中房舍甚多,生徙居,旷其大半。闲院中似有人居,而不见其人,以无他怪异,亦习而安之。瑞谓生曰:“君前于某山下所戏之狐,知其情实乎?”生曰:“不知。”瑞曰:“绝代美人也。”生曰:“卿何以知之?”曰:“自未市此宅前,渠举家已居此宅闲院。吾家于院舍设菩萨位,嗣女于每月初一、十五辰巳时,盛服拜菩萨。”生曰:“吾何以得睹渠面?”瑞曰:“君于神室门外,预设隐身物,届期绝早隐身物内以视之。”生从之。果见一二八女郎,艳装而来。自隙细审,态姿之丽,如芙蕖之映朝日。至,推门而入。礼毕,出,指生隐身物曰:“谁设是物于此?倘有贼人匿其中,恐为人所不及料。”言已而去。多时,生始出而归。见瑞曰:“爱煞吾也,得亲肌肤,死无憾!”瑞曰:“妾为君谋致之。”

狐女名三姐,夜与姊同寝。三更时,瑞呼其名曰:“胡三姐,既言以身属殷生,何竟忘之?”既而复言之。狐姊曰:“阿妹睡熟乎?”曰:“未也。”曰:“既未睡熟,必闻鬼言。似此终身大事,奈何言焉而不践也?吾为妹禀父母。”越七日,瑞谓生曰:“谐矣,老狐将邀君就婚于彼。”生未深信。次日果有小纪纲来请,生易服从之去。刚进闲院门,一老人整衣趋迓,视之,即某山下所见之老人。入室坐定,老人曰:“小女既蒙见爱,宜令奉事,祈君媵之。”生起谢。老人又曰:“此院亦系君宅,就此合卺可否?”生可之。移时,一媪同三姐出。老人曰:“此山荆也。”生礼之。三姐傍媪隅坐,同席饮宴。宴罢,踆乌已坠,令婢执烛导生男女入别室。生视女目不转睛,女曰:“君隐身物中时,尚未看足耶?勿谓谲谋足以欺人。”嗣女每早过生院朝槐氏,槐与女母往来如至戚焉。

年馀,生疾病。巫医曰:“病势至此,非仙丹不为功。”俱辞而去。瑞谓三姐曰:“纯阳大仙之弟子柳仙,现在某山洞中炼丹。子盍求之,以拯良人。”三姐曰:“求之必不得。”曰:“求之不得则盗之。”三姐摇首曰:“大仙之仙剑,时挂洞中。”瑞曰:“即有仙剑,未便真杀子。岂可畏之,坐视夫死?”三姐不能推,曰:“盗之须迟时日,恐良人病笃不能待。”瑞问期,三姐曰:“请限五日。”瑞曰:“五日夫若死,吾敢任其咎。”三姐乃去。瑞知人死必有鬼役来拘,因日于冥路伺察之。一日见一皂帽鬼役匆匆而来,瑞托鬼妓媚诱之曰:“班头何往?”役见瑞极美,遂曰:“吾执票拘人耳。”瑞曰:“有舍亲病危,吾视票中有其名否。若有之,当使厚备差礼。”役喜,以票授瑞。瑞视之,果有殷生名,而伪曰无之。乘役他顾,将殷名克去,折叠交役,役自去。瑞归语于生。五日,三姐果至,手执仙丹三粒,自吞其一,将欲有言,忽见一神入拘之,三姐抛丹于地而杳。瑞急拾丹曰:“可速服。三姐必来索取。”乃与生分服之。未几,三姐果回,神情恍恐,曰:“丹何在?”瑞以分服告。三姐曰:“汝二人害我矣。”生执玉鱼一对,三姐夺执其一。生方欲问之,三姐急言曰:“妾已有身,后见佩此鱼者,即君之子也。”言已,即不见。生服丹后,病立愈,甚德三姐,知三姐必为柳仙拘囚不得归。瑞得仙丹,已成鬼仙。

十五年后,生有舅氏官西安属邑,病,生往探之。既至,舅病已愈。适逢县试,舅命生同理考事。有幼童怀系玉鱼,生细视之,与家藏无少异,大惊。见童卷面书殷礼,知为三姐所生,而不便相认。因细询其居处门阀,幸违县署不远。明日亲诣之,向户推敲,内出一媪,视之,胡三姐之母也。后媪入,幼童在室读,媪谓之曰:“汝父来矣。”时生乏嗣,喜出望外。问三姐,媪曰:“为丹故,囚山洞甚苦,日望救拯。”生曰:“俟礼试毕,同归后议之。”生归署,阅礼文,颇明通,遂言其事于舅氏,取为案元,得入泮。将议归,礼欲见母而后行。媪曰:“势不能也。”礼泣曰:“即知母之栖迟,亦可少寄怨慕也。”媪不得已,导礼之一山,指立崖曰:“崖半之洞口,即汝母居处也。”礼视之,上下皆不及,遂大哭曰:“既不能尽子职,又不能济母难,母何需有是子,子何能无忝于母?”哭多时,无动静。媪劝礼归,礼踊曰:“果无救母之术耶?果无救母之人耶?若然,吾必于天齐庙玉皇宫控纯阳,问渠窃丹救夫,应得何罪?”言已,见一少妇立洞口,知为生母,望空稽首。拜毕,其少妇曰:“勿妄言。子归,恳求尔刘氏母,自能救吾。”言已即不见。礼一喜一悲,归禀父。生请媪同归汾阳,媪曰:“吾女以君之子寄托,任大责重,曩恐不能胜。今礼既成人,君父子又团聚,负担既弛,请从此别。”生留之,而媪已杳。

生父子归,槐大喜。礼见瑞雪,长跪不起。瑞拽起之,曰:“子之意,吾已洞悉。柳仙之怒,不在丹,在汝母盗丹时伪为其师,故藏怒莫释。哀之必不垂怜,惟敬求其师可耳。但纯阳去来无常,俟来时,吾指示之。”一日,瑞曰:“纯阳来矣。某山有纯阳庵,汝速往,俟庵门外,见有跛道背负宝剑入庵者,急尾之,杜门稽首,自道所求,大仙如有所言,悉应之,万勿存畏难苟安之心。”礼急往,果见跛道入庵。礼入,稽首自道如瑞言。道人曰:“汝误矣。吾惟知化食充饥,无他能。”礼稽首而泣,不一语。道人曰:“如汝言,求吾释放者,实一狐耳,于汝何与?”礼曰:“狐实吾母。”道人曰:“汝母现病洞中,大势已危,吾即释之,未必能归。其病非人中指血合药不能愈。汝能忍痛割指出血以济之乎?”礼曰:“能。”道人出酒杯,解负剑,令礼闭目伸手。礼如命。道人曰:“吾将割,子勿惧。”礼诺之。多时道人不割,疑之,睁目而视,道人已不知去向,含泣归。至家,见一丽人同家人话堂中。问之,父曰:“此即汝之生母。”母子相见,悲喜交集。三姐曰:“吾虽归,不久家居,三、五日即去。盖吾自服仙丹后,不食亦不饥,更兼洞居十七年,得专修练,已得仙术,亦不幸中之幸。”礼闻之,大哭曰:“甫见母面,旋即生离,儿何以为情?”三姐曰:“为子留三月,可也。”礼以期月为请,三姐曰:“亦可。”仍至三月仙去。

嗣槐氏卒,一切家务悉瑞经理,令礼兼应居邑试,复入泮。生享稀寿,死时口吐红丸。瑞以之授媳全氏,曰:“此汝翁昔年所服之仙丹,务好收之,百病皆治。”瑞启移昔年自己之尸,与生与槐氏合葬,毕,去不复来。后礼得时疾,百药罔效,将就木,全氏忽忆姑言,将翁所吐红丸与礼服之,果立愈。

虚白道人曰:畏鬼狐,畏其不正,则心必不正;不畏鬼狐,不畏其邪,则心必不邪。即不畏鬼狐一节观之,其人品之端可知也,其存心之正可知也。夫如是,不惟不畏鬼狐,鬼狐且畏之。畏之则敬之,故不闻正人君子死于狐、祟于鬼也。

与《雷峰塔传奇》仿佛,而此尤纯正。 上元李瑜谨注

赵诚

济邑赵诚,产业无多,颇有蓄积。有友甲某,贫甚,屡向诚称贷无还时。后欲作生意,乞本资于诚,诚复多与之。甲所贷若干,诚悉不令子知。甲生理兴隆,货财生殖,悉赵诚之力。诚忽得时疾,自知难愈,因将外欠者之姓名钱数,录清授子荣,而甲某所贷悉不言及。遣人召甲,欲与永诀。甲不至,诚犹以事忙原之。未几,诚卒。甲闻之,立刻赴吊,其哀无涕。已,谓诚子荣曰:“汝父未病时,借吾市钱若干,汝知之否?”荣惊讶曰:“不知。先父亦未提起。”甲曰:“谅此项今亦不能归楚。俟汝父殡后再议。”言已辞去。荣自言曰:“吾家时有用度,何至借甲若干钱?若云其无,甲与吾父莫逆,断不虚诈。”不禁对灵大恸,且言曰:“若果借甲钱文,盍并载于外欠帐单,以便如数清还?”荣泣未已,诚已起坐灵床,谓荣曰:“勿泣。吾实未借甲钱文。汝遣人请某甲、某乙、乙某等,勿言吾死;着人召甲某,勿言吾苏。”使者去,诚衣殉衣,步客舍以俟。未几,某甲等先至,某等闻诚死而复苏,见诚举止如素,而面颜如土无血色,不胜惊异。甲某继至,见诚大惭,强为周旋,实深忸怩。诚曰:“甲某,汝所借之项无据者且不言,初次借吾若干,某甲兄经手,有诸乎?”甲以某甲在座,不敢不认,曰:“有之。”诚曰:“二次,某乙兄过付,还乎未也?”甲曰:“未还。”诚复曰:“若乙某兄,汝不惟烦渠屡次借贷,即吾给汝生意本资,亦渠目睹。吾即借汝钱文若干,尚不敌欠吾者五之一,况无是事乎?”某等问其故,诚曰:“甲某以吾死无着对,捏称吾借渠钱纟昏,向吾子讨要。”某等闻之,悉为不平。诚谓甲曰:“同众位在此,吾果借汝钱否?”甲不语。诚怒曰:“汝意欲倾覆吾家耶?”甲赧然曰:“非也。君实未借吾钱文。盖恐君死,令郎索讨借项,故捏欠以少抵耳。”诚曰:“汝所立借券,吾早焚之。”因谓子曰:“甲某之项还否,听之,不许向讨,如违吾命,即不孝。”荣唯唯。诚复曰:“天下人皆可友,惟无良心者不可友。”言已,以冷津唾甲面,恚恚而去。众尾之,见诚自卧灵床。视之,已气绝矣。

虚白道人曰:赵诚之死而苏,苏而死,人皆谓其为子。余窃以为不然:盖怀不平之气耳。夫欠债不还,或有惭愧之心;人不向讨,或有感激之意。至于幸债主死而捏欠以抵,天良丧尽。赵诚之事,洵大快人心。

冥路来去自如,此诚轻财报也。 上元李瑜谨注

恶梦

邑某,盖居为不善无不至之小人也,而居诸小康,享用颇裕。一日微醉寝,梦一人约共夜饮,某辞以醉。其人强邀之,某从之去。甫出门,忽忆其人早死,且与有怨。盖其人尝当女于某为婢,某惑尼姑之言,使其女削发为女僧。女父耳其事,途遇某而让之。某怒,恃强向殴。其人怀忿致疾卒。某忆其事,欲急回,其人掺之曰:“汝何之?吾今得反怨于汝!”遂殴某,而力仍不敌。忽来二人,若差役,谓某曰:“汝果强横如此。”共殴之。某呼家人比佽,闻家人谈笑,乃号呼声哑,无一出者焉。既而三人共拽某去。至一处,如衙役班室,将某缚执于地,而递守之。某自思尝施如是之挫于人,未有施如是之挫于己者,不胜忿恨。十馀日未得食,但觉饥火烧心而不死,忿谓守者曰:“吾若有罪,合死于官法,不宜饿死于汝班房。”守者曰:“官府公出未回,罪人悉俟用狱,汝独不能待耶?”忽来二役曰:“官府升堂。”急以缧绁其项,牵之去。至一衙署,缥碧为瓦,极壮丽,推某于数人中,曰:“暂候于是。”某见数人各带刑具,知悉为罪人,遂问之曰:“此何衙署?”其人曰:“幽冥地府。”某惊曰:“吾未死,何得到此?”既而役推某入。某见官恭正高坐,马面牛头之俦胪列左右。官见某大怒曰:“是人天良丧尽,急剖其心,使投生畜类。”红须吏人曰:“伊年限未尽。”官曰:“刑不容缓,应得之罪,使其生受!”叱役拽之下。役引某至一处,见一方塘,不甚广阔,其水清澈见底,有二人浴其中。役谓某曰:“汝盍亦浴之?”某心愿焉而迟疑不决,役推坠之。已而水浊如泄秽,其臭异常。彼二人抑某头使饮,多时,二人始不见。某平素登厕,每带香物以避恶秽,何堪臭水满腹,不禁大吐。吐已,水复清澈如故。忽觉其水凉甚,欲登岸,觉有物绊其足,寸不能移。既而朔风吹水,水尽冰冻,体麻木,四肢不为所有,惟觉心下微微有暖气。以重裘御寒之身,遭此大寒,苦不堪言。忽醒,日已三竿,不禁大呼曰:“冻死我也!”急令家人取寒衣衣之,移时始如素。家人问之,亦不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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