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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桥上短笛台上曲

“你就是赵师傅说的那个阿珞?”一个中年的男子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在眼前素衣双辫的少女身上上下打量。“身段不错,能不能唱几句?”

少女漆黑的头发自耳上双鬓开始结辫,先在结辫处绕成一个髻,才又垂搭在胸前。她抿一抿嘴唇,点头同意。于是那男子朝正热闹的戏台上看了看,对旁边候着的小伙摆摆手。

少女素衣净面站上了戏台,开口唱道:“精精空空,宜淬镜终。”这唱的乃是女刺客聂隐娘。

这一句出口,婉转清丽,直将台前台后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旋即叫好声不断。不歇的鼓掌声中老板走上台来,对着少女频频点头。他满意的看着台下的众人,开口道:“这是我们班子新来的花旦……”说着转头向少女看去,少女轻声道:“齐珞。”于是那老板接着向台下喊道:“花旦齐珞,以后还望各位多多捧场。”顿时台下一片咿呀叫好之声。

齐珞的目光越过台下一众叫好的男女,越过熙攘的街道,落在桥那边对她浅笑着吹着短笛的年轻男子身上。在这街市的喧闹中,在台下众人的哄嚷中,那笛声实在微弱,可这样微弱的笛声,同那男子浅笑的黑眸,却越过这重重的障碍,悠悠的钻进她的耳朵里,映在她眼底。笛声清脆婉转,正是她刚在唱的调子。

这一切都落在齐珞的婢子的眼睛里,比起旁人,她看得分外清晰。那十三岁的身子里的分明是二十多岁的辜青夏,这样浓情蜜意的眼神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可是,为了符合这十三岁少女的身子,她只好极尽的佯装可爱,才能不被人看出她的古怪。

阿珞下了台,被戏班的一众人围在中间。青儿怎么挤都挤不过大人们壮实的身子,只好甜甜的冲着空气唤了一声:“班主!”言语间,众人已各忙各的去了,留阿珞在中间对她微微地笑着。青儿走上去拉她的手,“现在正是闹花灯,你今儿头一天来,班主不会让你上台的,不如咱们出去玩一回,不然你以后可没有机会了。”阿珞盈盈的笑着,跟着她出了门。

一路的花灯树影。熙攘的人群中,间或有穿了华服的女子挑着细细的灯笼,昏黄的火光将灯笼上淡墨画就的花样投在女子的裙上,惹一众孩子追着要看清那是什么花。青儿挑了一盏画着飞鹤的灯笼递给阿珞,落在阿珞白裙上的飞鹤似乎随时就要飞走,却随着她的步子慢慢的舞了起来。“阿珞,你可真好看!”阿珞细细长长的眼睛笑得弯弯的,拉起青儿的手,行走在灯影迷离的人群中。

任谁都看得出她是不爱说话的,也许说话的力气都用在了台上,所以需要些许的回应时,她便浅浅淡淡地笑。她笑时,真是要羞煞了那一众华服的女子,单那一双细长的眼睛便是这城中的女子无法企及的。看得出她在寻他,她细细的眸子在熙攘的人群中一步一步地舞着,掠过一张张模糊的脸,失望在她的眉间一点点漾开。

在她们歇在桥头的松灯下时,她甚至提不起兴致看被她踩在脚下的是什么。青儿拿过她手里的灯笼,低低地照过去,她拽拽阿珞的长辫子,示意她抬起脚,阿珞看到脚下一根翠竹的短笛,蹲下去拾起来。青儿看到她面上有微微的红,弯弯眼睛上的长睫毛颤了颤,昏黄的松灯为她画了一个迷离的影子。

她不知道,那时候吹着短笛的他是个踌躇满志的少年郎。他饱读诗书,从家乡成都来东京应举,那时候,他觉得他是一定会中的。他认为,那个在戏台上素衣清唱,声音清丽的女子是上天来给他递捷报的。那时候,他不会想到他会带给那女子怎样的辗转反侧,度日如年。

正如他不知道,次日他身着蓝袍,手捧槐简,跪在殿上时,仁宗皇帝对他说的不是“你中了金科状元”,而是“‘唯’字,本是个‘口’旁,卿如何却写作‘么’旁?”他惊慌叩首,回曰:“此字可通用。”圣上不悦,命人取来文房,写好八个字,问他:“卿家着想,‘箪单、去吉、吴矣、吕台’,卿言通用,与朕拆来。”他无言以对。

他叫赵旭,字伯升,是西川锦里人。那年正月,他因一字之错,以状元的文才和文章落了第,从此流落在都城。据说次年,他不知怎么得了圣上的赏识,竟然被仁宗赐了西川制置使的官缺,羡煞了一干人等。那些他如何被仁宗赏识的秘闻传得风生水起。只是当时,这些奇遇野史都抵不过柳七郎的名号响亮,因此他那些故事除了被不得志的文人记了来自我鼓励,便是与那说书的老者赚了酒钱。

这位柳七郎便是被后人咏为“凡有井水饮处,皆能歌柳词”的大词人柳永,柳三变,柳耆卿。他的词在后世广为受欢迎,引一众小女生认认真抄在小本子上,怀古伤今。而在那时候,他最大的粉丝群是女闾中那一群文学女青年,那时候青楼中的女子以结交柳永为荣,以唱他的词为乐事。其实我想,并非寻常人家的女子不爱他的词,只是她们怕没有青楼女子那样的胆识,以结交这样一个放浪形骸的男子为荣罢了。

据说当年那些女子崇拜他的程度,到了以自己卖身赚来的血汗钱供养他为耀的地步,而有资格供养他的还非得是当世的名妓,诸如那陈师师,诸如那赵香香,诸如那徐冬冬。而这一切,都只是青儿在见到柳永其人之前听到的闲话。那时候,她还在戏班里,唯一亲近的人便是阿珞,而阿珞除了她也仿佛再没什么熟悉的人,好像她才是那个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人。

那时候,她清澈动人的眸子不知惹了哪位花旦的嫉妒,不知是下了蛊还是下了药,总之,从某一天醒来,阿珞再没见到天亮。她再也看不到那被她摩挲的光滑异常的竹笛闪烁的是怎样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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