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指向七点,快要开席。梁学则还是没有露面。魏江心里开始有些着急。邀请的好些宾客,之前都答应地好好地,斩钉截铁说肯定来捧场,可是今天却只是派人送了礼过来,人却没到。礼到人不到,不知道明天记者又会怎么写。
这厢壁,梁学则端坐在别墅客厅,手里拿着ipad浏览近期财务报表,神色悠然,耐心地等待造型师帮涂念之化妆梳发换礼服。涂念之乖顺地让造型师替她收拾,手指却不自觉地点起桌子,这是她不耐烦的习惯动作。梁学则就算是想要晾着魏江,故意晚点去,那也不能折腾她呀,这都换了第三套礼服了,况且今天又不是她结婚。心里明明气得很,却又拿那个男人没有办法,造型师根本就是听他的,一点点不满意就去换掉。
等涂念之翩然下楼来的时候,梁学则确确实实被惊艳到了。一身嫩黄色雪纺长裙,繁复层叠的轻纱衬得她一双碧潭似的眼睛更将灵动,头发编了发冠,余下的柔顺地披散在肩头胸前,整个人都带了点翩跹的盈然。他绅士地走上前,在楼梯口站定,向她伸出手:“涂小姐,你今天很美。”
他双眼含笑,分明是赞叹的眼神,却顿时狠狠地撞上涂念之的心里,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她轻咳一下,掩下自己的失常,柔柔地伸出手放入他掌心,接触到他温热的体温,耳朵一点一点染上粉红,心跳得更快了。梁学则没有注意她的异常,只觉得她的手微凉,却又柔软得不像话,像是牵着一个易碎品,恍然想起古人说的香草美人。
一路上,两人各怀心事,没有交谈。快到的时候,梁学则打断了沉默:“等会开席,我们呆一会就去锦,里面人多,不要走远,跟着我。”涂念之点点头。
君越酒店,灯壁辉煌,魏江大手笔包下这里的宴会厅和一整层客房。大门口就放着魏安慧和赵思睿偌大的结婚照。涂念之垂下眼眸,挽着梁学则进去。迎宾的人看见梁学则来了,赶快找人去通知魏江,魏江匆匆从宴会厅过来迎接。
“魏老,恭喜恭喜。”梁学则不等魏江开口就抢先开腔,“不好意思,来晚了。”
“不晚不晚,梁总裁能来就是给我面子了。里面请。”守在外面的记者看见这一幕,镁光灯顿时闪成一片。
大厅里原先三三两两站在一起说话的客人看见魏江亲自迎着梁学则过来,神色各异,热闹的气氛为之一滞,很快又重新恢复,好像刚才的那瞬间是错觉。很快,就有老总上来和梁学则寒暄。涂念之呆了一会,在那些人阿谀奉承的溢美之词快把她憋坏之前,和梁学则借口说去洗手间,逃开了。看着宴会厅热闹非凡的气氛,装饰用的香水百合,她还是有一种不真实感,赵思睿就这么结婚了?她想到爸爸说的话:爱情炽热的时候,它会把你的理智烧掉,等热情燃尽,就只剩下一堆灰烬,时间的风一吹,它就散了。赵思睿和魏安慧也算是修成正果,不管他对魏安慧是真的爱情还是利用,婚礼看上去还是很美好。有利用也未尝不可,因为单靠爱情去维持婚姻固然可能,却十分艰难。
涂念之淡笑,向化妆间走去,走廊尽头的回廊隐约有人影映出,涂念之不疑有他,刚要进化妆间,却分明听见了梁学则的名字。涂念之留了个心眼,放轻脚步屏住呼吸,闪身到昏暗处,隐约听见两个女声。“我……东西……带过来……”“梁学则……喝下……酒杯……换衣服……”“……记者……房间……头条……”
涂念之猫着身子,闪身进了化妆间。这里上下两层都被魏江包下来,这个化妆间离宴会厅比较远,自己是贪图清净才会过来,那两个女人看样子也是来参加婚礼的,却在这边鬼鬼祟祟,还提到梁学则,看来今晚是不安生了。问题是,魏安慧和赵思睿的婚礼,提梁学则干什么呢?她越想越不放心,等那两人走远了,才从藏身处走出来,只看到一人紫色的礼服裙角。
回到宴会厅,涂念之焦急地寻找梁学则的身影,面上还要装出一副从容的表情。耀眼的灯光下,到处都是陌生的脸孔。梁学则,你在哪?真真急死人。她在人群中穿梭了许久,才看见梁学则英挺的身姿,在魏江边上。正要上前,“叮叮叮”几声脆响,台上的司仪拿着酒杯,大家都停止说话,转身看向台上。涂念之暗呼糟糕,要开始祝酒了。侍从拿着香槟酒穿梭,涂念之只好顺手拿了一杯香槟。
“下面有请我们今天最美丽的新娘。”
穿着一身纯白最新款婚纱的魏安慧显出一副新娘特有的淡淡羞涩和幸福的雀跃,泫然欲泣:“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和思睿的婚礼。我们在一起三年,现在,我终于感觉有一种互相依靠的归属感,穿上这身白纱,我觉得今天我是最幸福的新娘。最后,我要感谢我的父亲,爸爸,我爱你。”
旁边的赵思睿过去搂住魏安慧,台下一阵欢呼,他正声说:“我会照顾好安慧的。”简洁明了,司仪满脸笑容地上前,举起手中的酒杯:“让我们为这对新人干杯,祝福他们百年好合,永远幸福。”
涂念之抿了一口香槟,眼神又急急看向梁学则,他手里拿着喝了一半的香槟酒,神色依旧,并没有什么不妥,刚暗暗松了一口气,侧头看见不远处正拿着一杯红酒过来的穿着紫色礼服的女子。紫色礼服,这不就是她看到的那个女人吗?她想干什么?涂念之向梁学则的方向走去,就见那个紫衣女子经过梁学则,脚步一缓,倒要看看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只见那女子脚下一拐,和对面的拿着酒的侍从撞了个正着,“哗”一声,酒杯在地上碎成一片,梁学则身上也遭了殃,被红酒和香槟泼得湿漉漉的。
魏江大惊失色,忙问:“梁总裁,你没事吧?”紫衣女子也站起来,不停地道歉。那个侍从吓坏了,白着一张脸,不停地鞠躬道歉。梁学则皱着眉,看了一眼侍从,淡淡地说了声:“没事。”
“伯父,我带梁总裁过去客房吧。”魏苓殷勤地说道。魏江看了一眼自家侄女,想了想,点点头:“梁总裁,去客房清理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