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妥当。”姜云楷走着走着突然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地说道。
尹恒紧紧拽住了他的胳膊，本来生怕他会反悔然后撇下自己跑去万致远那里告状，这时听他如此一说更是紧张得几乎抱住了他的半边身子：“你想干什么？”
姜云楷挣开尹恒，一脸嫌弃地看着尹恒：“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你就那么心疼那个魔教头子，为了她连师门、兄弟全都可以不顾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尹恒少有地受到姜云楷的指责，纵然眼下有求于人，却还是憋不住心中的不悦。
看着尹恒困惑的模样，姜云楷似乎记起了什么事，这令他的表情稍微缓和了一些：“我差点儿都忘了，这些日子你闭门养病，门中诸事你一点儿都不知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尹恒又拽住了姜云楷的胳膊。
姜云楷无奈地看了尹恒一眼，这次并没有挣脱，而是由着他拽着自己，也好让他安心些。
“你说呀，到底是什么事？”尹恒摇摇他的胳膊催促道。
“你知道前些日子龙师兄到处找我来着吧？”姜云楷不知从哪里说起，想了想后决定先问一个尹恒知道的问题。
提到龙川让尹恒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他还是点点头：“这事我知道，他有好几次都找到了我这里。能让他撇下脸面到我这里来找你，恐怕不是什么小事。难道说他是为了你说的那什么事？”
姜云楷摇摇头：“他来找我是要我替他打下手，处理英雄大会的事。”
“那劳什子的英雄大会，分明就是大师父与肃魔盟那帮渣滓联手，企图打击师父的。亏得龙师兄竟如此尽心尽力替他前后操持，还真是名符其实的白眼狼！”尹恒虽然深居养伤，却也听得了不少关于此次英雄大会的事。
“且不管大师父召开这英雄大会所图到底为何，”姜云楷打断了尹恒的报怨，“你知道他为何要找我替他打下手吗？我想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可并不是一个细心谨慎到堪当此大任的人，而龙师兄就更清楚了。”
“他找你替他打下手的意图不是很明显吗，”尹恒显得忿忿不平，“你可是从来都不相信你的龙师兄会做坏事，一直坚称他所有不合常理的举动都是有深意有苦衷的，难道不是吗？”
尹恒这番夹枪带棒的话让姜云楷觉得受到了侮辱，口气顿时变得不悦起来：“你也别一提到龙师兄就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若说谁最在意他，除了你这个处处与他找碴的人还有谁？你别急着否认，”他侧过头瞪了一眼准备反驳的尹恒，“对于他那些看似背叛的行径，你为何会如此愤怒，难道不是因为你对他太过失望了吗？而这失望，难道不是你对他坚定的信任垮塌后堆积成了吗？还有，虽然你一再指出他的过失，甚至不惜当面与他冲突，可你却从来不曾起过心思要揭发他让师父提防他。这难道不是因为在你的内心深处，其实也是坚信他并不是怀着恶意的吗？”
姜云楷一口气说完，这才发现尹恒咬着嘴唇，眼睛盯着他自己的脚尖，脸上带着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这么一下子将人家的伤疤给揭开，让姜云楷一时觉得十分过意不过，不过能够稍稍震住尹恒，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龙师兄之所以会找我这个完全不合适的人打下手，”姜云楷突然间将话题引了回去，像是中间那番话不曾被提及一样，“那是因为他找不到人帮手了。”
尹恒怄着气，虽然听得姜云楷又说起了正事，却故意绷着一张脸不作理会。可姜云楷说的话太奇怪了，龙川眼下是万致远的得力干将，就算是许和书的弟子们对他如此巴结万致远有意见不予配合，万致远的弟子们又怎么会不听他调遣。莫不是龙川几番墙头草似的举动惹恼了众人，两边人都不待见他了？尹恒越想越好奇，越好奇越心急，偏偏姜云楷像是故意地一样话说半截便停下了，似乎在等着自己认输。不过，眼下他也就顾不得面子什么的了，讪讪地说道：“他终于落得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境地了吗？”
姜云楷知道尹恒这是气话，便不与他争执，而是严肃地说起了正经事：“你该知道当初传出行云师兄是被魔教头子以妖术救活的传闻时，大家是如何地震惊又失望的吧。”
尹恒点点头，不由得也沉下脸来：“虽然那件事重创了大师父，看起来是对师父有利的。可这件事却让大家对大师父产生了从未有过的质疑与失望，掌门人受到这样的质疑与失望，无异于动摇整个门派。”
“你说得对，”姜云楷露出一个苦笑，“那你该知道在师父也被指责动用了魔教禁术之后，门中众师兄弟们会作如何反应了吧。”
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可尹恒却不愿轻信，他摇摇头：“怎么会？”
“怎么不会？”姜云楷到了眼下也顾不得瞒尹恒了，“你当我那些日子是躲到哪里去了？”不等尹恒回答他便继续说道，“我可没料到龙师兄会来找我办事，我是放心不下魔教头子父女二人，还有那个鬼头鬼脑的陆寻裕，将时间都耗在他们的身上了。在这些日子里，我听到的，看到的，可还少了？”
“哼！”尹恒想要表示自己并不以为然，却底气不足，反倒显得他是在强撑着说大话，“听你的意思，万家楼看样子是要塌了？”
“如果我们听之任之，就不是看样子而是真的了。”姜云楷用一副说到死人一样的口气说道，“你知道肃魔盟已经在大肆招揽我们万家楼的弟子了吗？”
“有脑子的人谁也不会干这种背弃师门的事，”尹恒仍然拼命地想表现出不以为然。
“可若是这个师门做尽龌蹉卑鄙之事，那转投其它门派便不再是背弃师门，而是弃暗投明了。”姜云楷露出沉痛的表情，不知是在替危在旦夕的万家楼担忧还是在替自欺欺人的尹恒惋惜。
“可这，”尹恒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这跟倩儿姑娘有何关联？为何你非要执着于将她的不是揭发出来，这于局面有何益处？”
“你还不明白吗？”姜云楷此时是真的生气了，“两位掌门都背负上了说不清的罪名，而且他们两位似乎并没有联合起来证明彼此清白以保万家楼的想法。若是此时万家楼再出现任何一点儿闪失，都会被虎视眈眈的肃魔盟抓住大作文章。而潜藏在万家楼的李临风，就是最大的隐患。我知道魔教头子是好人，所以才同意先与她商议一下此事。可你却认为连这么做也碍着她了，你当真除了她什么也看不到了吗？”
面对姜云楷的指责，尹恒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低着头，一句反驳的话也不说。
“走吧，我们还是先去找魔教头子说说。话我已经都说了，无论这次商议结果如何，我相信你都不会再做错误的选择了，是吗？”姜云楷侧过头看了身旁的尹恒一眼。
尹恒躲开了姜云楷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