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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加快计划

李临风觉得有些无所事事。

当初他力劝楚秀不要轻易闯入万家楼时,曾警告过楚秀万家楼并不是那么容易进入的地方。他并没有对楚秀夸大其词,只不过万家楼的机关岗哨等等对了他来说并不陌生罢了。在来之前,他也有过担心,担心这许多年过去了,当年那些他烂熟于心的布置恐怕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幸运的是,万致远与许和书并没有他想像中的勤勉。或者说,他们并没有他想像中的能干。毕竟,建立起万家楼一整套运行系统的,并不是现在这两位或是当年那四位声名赫赫的侠客,而是天星山。

李临风面对着与十几年前几乎一模一样机关岗哨系统,不由得为自己先前的担忧感到羞赧。也正因为如此,在等待林倩儿腿伤好转的日子时,他的日子便显得特别无聊起来。

有时他会藏在一个废弃的哨楼顶上,有时又会蜷缩在一间不会有人进入的书房,就算是在大白天也会睡起大觉。

可他从来不曾梦到过自己的爱人,也不曾梦到过自己的女儿。反复出现在他梦境当中的,只有各个时期各种模样的林倩儿。

被裹在脏兮兮的襁褓中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婴孩,小脸涨得通红,头发又黄又稀疏。他那时多担心这个哭起来像老太太似的小婴孩长大后会又干瘦又难看,即使是一再出现在梦境中,他仍然会紧张得喘不上气来。不过幸好,不管是在梦境中还是在现实中,小婴孩头发渐渐黑亮起来,也渐渐浓密起来。虽然被古板的徐妈妈梳了一对像她那么古板的辫子,可圆滚滚的少女模样还是渐渐显露了出来,终于是没长成他担心的干瘪老太太模样。再后来,少女渐渐清瘦,跟他完全不相似的细眉细眼并没给他带来多少麻烦。毕竟,那位从未露出面的母亲就可以解释清楚一切。不过,有时他却忍不住回想,那座小小院落里年轻夫妇的模样,可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黑暗中那匆匆一瞥。有时,那对失去女儿的夫妇也会出现在他梦里。不论是男的还是女的,都长着跟林倩儿一模一样的脸,用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绝望表情痛哭着,哭着哭着,那张脸便会扭曲起来,五官渐渐凑到了一堆,最后变成一个婴孩啼哭的面容。

李临风并不是这时才开始有这样的梦境的,却是在这时开始对自己这样的梦境感到羞愧的。

在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里,他会先用一小段时间想楚秀那根木头到底能不能将她劝住?那群远在边疆一直做着光复魔教春秋大梦的无脑蠢货到底还会使出什么方法?楚月此时究竟身在何处?然后,再花上一天里剩下的时间中的大部分劝说自己,楚秀才是陪在她身边的人,也只有这样的人才可能劝得动固执的她。而那帮异想天开的笨蛋,失去了楚月之后想来是掀不起任何波浪的。而楚月的问题就更加简单了,无论她落到了哪一方的手中,她都不可能会有危险。她的血统她的身份,是她所有不幸的根源,可同时也是她所有幸运的保障。所有人想要的都只会是一个活生生的她,而绝不会要一个毫无用处的死人。这样的一番自我安慰之后,他便又可以心安理得地找一个舒适之处,一遍遍地穿行在充满了一个又一个不同的林倩儿的梦里。

不过这种奇怪的平衡状态却因为英雄大会的举办而被打破了,李临风无论躲到哪儿,都能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吵嚷声。那些声音透过他的耳朵跑进他的梦里,与他各种光怪陆离的梦境交织在一起,形成一个个更加光怪陆离的梦境。这样的变化让他很是心烦,渐渐地开始对陆寻裕进展缓慢的治疗产生了不满。

之前考虑到林倩儿和陆寻裕似是而非的暧昧关系,李临风深觉尴尬,同时也觉得正因为如此,陆寻裕一定会尽心尽力医治林倩儿,所以他几乎没有去过问过陆寻裕的进度。可现在他等不及了,每多耽搁一天,他便觉得自己会多一分反悔的可能。而在林倩儿的住所看到的一切,更坚定了他必须立刻行动的决心。

所以尹恒一离开,李临风便从陆寻裕特地为他一直开着的一扇窗户跳进了林倩儿的卧室。

这时,陆寻裕正费力地将被五花大绑着依然昏迷不醒的姜云楷塞进一个柜子里。那个漆黑的柜子像具棺材似地直挺挺立在林倩儿的床后头,原本应该是用来装衣服被褥什么的,只不过林倩儿并没有两样衣服,所以那柜子一直空着。陆寻裕来照料林倩儿后,便将这明显是装女子衣服所以不会有人翻动的柜子用作了藏匿药材的地方。李临风跳进屋里时,陆寻裕从柜子里拿出的药材还杂乱地堆在地上。

听到响动的陆寻裕吓了一跳,猛一回头发现来人是李临风,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关上柜子的门后,一边蹲下来将地上的药材归拢在一起,一边不时抬头看向李临风,急切地说道:“我还正愁没办法联系上李大侠你呢,这么巧你就来了。”

“不能再等了,”李临风不等陆寻裕说完便打断了他,“必须马上行动。你藏起来的这个人,能藏多久?不说别的,单单就是他一个男子,怎么好藏在倩儿的卧室之内!”

“对对对!”陆寻裕用一件许燕佳送给林倩儿的衣服将药材包了抱在怀里站起身来,连声附和着李临风,“我也这样觉得。那个尹恒根本没长脑子的,要不干脆就杀人灭口,把人带到这儿来,怎么可能藏得住!”

“倩儿已经可以下床了吧,”李临风早就已经看到林倩儿在陆寻裕的指导之下练习走路了,随口一问便接着说道,“今夜我们就走,倩儿就由我带着。不过途中若是遇上情况,小陆大夫,你就负责带好倩儿。”

“没问题!”陆寻裕乐得直晃悠,还不忘得意洋洋地瞥了林倩儿一眼。

谁知林倩儿正黑着一张脸,半是恼怒半是悲伤地看着李临风,待陆寻裕话音刚落她便说道:“还要死多少人才算完?要不干脆就让我死了算了!”

“你这是什么话?”陆寻裕责备地看着林倩儿。

李临风朝陆寻裕轻轻摇摇头阻止他继续说下去,转而向林倩儿说道:“你相信那个人的话?”

“什么话?”陆寻裕见这父女二人之间俨然弥漫着一种谈论死人一样的丧气氛围,忍不住追问道。

李临风见林倩儿不搭理他,便对陆寻裕说道:“就是那个自己跌死了的倒霉鬼。”

“不是你做的吗?”陆寻裕的惊讶溢于言表,可话一出口,见李临风瞪了自己一眼便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便赶紧挽回,“我并不是怀疑你啊,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李临风看向林倩儿,虽然像是在与陆寻裕说话,可实际上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是为了让林倩儿听到,“只是在这万家楼中,除了我,根本没有人有理由和能力杀死那个人,对不对?”

林倩儿与陆寻裕一时都默默无语,李临风却干巴巴地笑了一声,朝藏着姜云楷的柜子努努嘴:“那那边那个又是怎么一回事?若是方才离开的那个病秧子存心要栽赃于我,依照你们的观点我岂不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陆寻裕反应得飞快:“那李大侠你的意思是说,江雨光那件事也是一个完全不会被认为是凶手的人干的?”

李临风没有回答陆寻裕,而是继续对林倩儿说道:“若我要杀死他,我会打断他全身经脉骨骼,而不是用推他下楼这种无趣的方法。”

一阵恐惧与恶心涌上陆寻裕的心头,他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笑容可掬地附和着李临风:“对对对,李大侠自然是不愿与这种小人物纠缠不清的。只不过他伤了倩儿,李大侠自然心痛,对他怀恨在心也是自然的。”

李临风皱着眉头看了陆寻裕一眼。陆寻裕连连摆手道:“我可并不是说李大侠你就是凶手,绝对不是!相反,我认为你的想法非常正确,这正是有人意图陷害于你。”

李临风似乎从陆寻裕的话里听出了一些只有他能明白的意思,他笑着摇摇头:“我想我知道是谁下的毒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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