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看到丹心的神情,知道她被吓的不轻,心中一边责怪自己不停劝言,果真遇上强盗,一边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容思考。
玉儿走上前一步,说道:“英雄若是不信,自然可以从此路折回,转过两条山沟,便会在众多的杨树中间看见一座坟茔。若是小女子有半点假话,任凭英雄处置。”那声音怪笑道:“莫说我不信,便是我信,我且问你,如何如今你又成为了大小姐?想那坟茔之中,定是你的亲人,你却为何让她的坟墓孤零零的落在这荒郊野外?”
玉儿听到那个声音的问话,自知是唯有以实情相告,才有可能面过今日之灾。便说道:“小女子本是穷人,被一位老奶奶抚养到五岁。五岁那年,奶奶得了一场大病,变将小女子送到了白府上收养。白大老爷见小女聪慧可爱,便收做养女。事情如实相告,并没有半点虚假。”
那声音有些颤抖,又有些害怕,问道:“哪个白老爷府上?”玉儿从那人的声音里,听出了些害怕,心想现下有救了,道:“白奉臣白老爷府上的,难道这中州城中还另有一个白奉臣白大老爷吗?”
玉儿说出这段话,本想听道那人宽赦的回答,但半晌没有回话,正待玉儿问话时,却听到另一个尖锐的声音,愠怒的说:“世间是再无另一个白奉臣白老爷了。但是姑娘,恐怕我们更不能放你过去。冤有头债有主,父债子偿,哥债妹还,既然都是白府的人,那姑娘就权且还了这些血债,再走不迟!”
说着山林中一阵风动,沙沙作响,好像有人向这里奔来。先前的那个声音说道:“三哥,不可。”却低沉了下去。玉儿心下暗叫不好,这些强人看似和白府有着极大的渊源,当下拉上惊魂甫定的丹心向山后跑去。
这一跑,丹心才回过身来。丹心道:“小姐,这些人真的是强盗吗?”玉儿摇着头,脚下急匆匆的不行,道:“恐怕是冲着白府来的。”丹心闻言,更是一惊,眼泪不自觉地落下来道:“小姐,难道咱们就要死在这里了?小姐,怎么办啊?”
玉儿心中既苦涩又哀怨,也不知如何是好。但丹心表现的怯弱胆小,玉儿只能让自己从容起来,当下说道:“先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吧。等过了这里,再作计较。”
背后却响起尖锐的声音怒道:“想跑?没那么便宜。都快给我追过去,老二,给我拦下她们来!”玉儿闻言,心下一惊,道:“那不成前面还有强人?”却只见脚下一软,摔倒在地。丹心则直直的扑了过去,跌在草丛中。
玉儿大惊,喊道:“丹心,丹心。”说着站起来,要去寻丹心,却见丹心满身草末的站了起来,哭泣道:“小姐,小姐,我在这。”玉儿忙过去拉起丹心的手说:“没事吗?咱们快走吧。”
手上用力,却见丹心身子向后退去,丹心大叫一声,被拖到身后。玉儿仔细一看,是一个三十上下,左脸上有道伤疤的汉子。汉子捏住丹心的手腕,笑道:“想走?老三说了话,你们今天谁都走不了了!”玉儿见丹心被捉,正踌躇着怎么去救,丹心但清醒过来,叫道:“小姐,快跑。就别管丹心了。”
玉儿心中惶恐不安,害怕之极,但又不能丢下丹心不管,哭道:“都是我不好,没有听你和婶婶的劝言,如今却害你被捉,我,我真恨我自己。”丹心哭道:“小姐,丹心知道小姐的心思,丹心不怪小姐。小姐,你快跑吧,不然来不及了!”
身后那个尖锐的声音道:“跑不了了!”玉儿看时,已经看见一个身材短小的汉子快速的向这里跑过来,心下一惊,也顾不上丹心,再次向山沟里跑去。
这龙毓岭是个荒岭山沟众多的地方,在这里行走的人,如果走到深处,往往也会迷路。玉儿心中计较的,正是想把这些强人带入山沟中,先脱了身,再去想解救丹心的法子。
但没跑出多远,自己再次摔出了个跟头,倒在地上。这时,从周围一涌而出很多个手持刀剑的汉子,等玉儿站定,才恍然道:完了,跑到他们的领地中了!
玉儿被层层围住,知道已经难以脱身,目前能看情况再想法子了,便站定不跑,等着身后的那个矮子追上来。玉儿隐隐有种感觉,这个矮子,像是和他们白府有着很深的仇恨。
不一会,矮子就跟了上来,在他身后也跟上来数人,其中就有丹心和那个有刀疤的汉子。其中还有一个紫膛色面皮的,长相很魁梧,慢慢跟着走了过来。
丹心被用刀架住脖子,一脸苦涩,说道:“小姐,你怎们不跑了?都怪婢子不好,若是当时劝得住小姐,就不会有现在的兵刃之灾了。”玉儿摇摇头,惨然的一笑,说:“应该是我不好,白白的害你跟我一块受罪。眼下,很可能是没有生路了。”
丹心闻言,忽然止住哭泣,强作欢欣道:“能和小姐死在一块,丹心也没有怨言了。”玉儿嗔道:“傻丫头!”有刀疤的汉子阴鸷的笑道:“想死,哪有那么容易?”矮子突然走上跟前,怒道:“你,你果真是白奉臣府上的小姐?”
玉儿见事情到了这般田地,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便凛然道:“不错。我就是白府中的二小姐,白玉儿。”矮子和紫膛色面皮的汉子听后一惊,同时道:“你就是白玉儿?”玉儿没有回应,只是冷冷的看着两人。
矮子问道:“听闻白玉儿去跟着谷笉居士学艺了,至今未回,怎么会是你?”丹心闻言,忙向玉儿示意眼色,但玉儿似未见到一般,说:“我前些时日刚从居士处回来。还没有见过家里,便来这里祭拜奶奶。没想,却遇上你们这些强人。”
矮子嘿然笑道:“白府千金果然有气势。刚刚明明可以谎话相告,却这样直接,实在是有大义凌然的气味。只是可惜,”说着摇摇头,玉儿问道:“可惜什么?”
矮子说:“可惜白府中的男女,也未必都像小姐这般性子。如今我要拿小姐开刀,也是迫不得已。若小姐想讨个说法,变成厉鬼后,可以找白府二少白文璋算账去!”
玉儿听后,没有一丝害怕,反倒冷静起来,当下不由的叹了口气。紫膛色面皮的人问道:“你感叹什么?”
玉儿缓缓说道:“刚刚这位三哥说话,分明是和我府上的哥哥文璋有过节。我虽然不知是什么过节让这位三哥如此记恨在心,但小女子也是读过诗书的,颇懂一些江湖男儿行事的道义。如今各位却来拿无辜的人下手,只怕不是好汉的行径。”
紫膛色面皮的人闻言,不由的点点头,钦佩道:“的确是这个道理。如今还承姑娘相告,在下确实有愧!”那矮子却吼道:“大哥,什么道义不道义的!要是有道义,那我们还做什么强盗?要是有道义,我那妙龄的女儿可会惨死吗!”
说着身旁的群匪心情激动,一致喊道:“什么他妈道义!杀死这个女人!”“对,杀了这个女人!”“他们可以杀死二当家的女儿,咱们为什么不可以杀死白府的女儿!这叫一报还一报!”更有甚者,阴恻恻的说道:“干脆送到青楼得了!这个妞像仙女一样,说不准能卖个大价钱!”
玉儿听到这些乱七八糟的言语,心头猛受打击。心中计较道:“如今看来是再生无望了,只盼让自己死的干脆一点,别再受到什么折磨!”
这时老三喊道:“二哥,你不来,我替你杀死她!也好让侄女在天之灵安息!”说着把丹心交给一旁的强盗,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走过来。老三说:“你要死地下有知,也别怪我们这些人了!怪只能怪你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
说完,手中刀子向着玉儿的头颅挥去。丹心一阵惊叫,竟吓昏了过去,玉儿却闭上了眼睛,眼泪从深深的睫毛中,流了下来。只听“砰”的一声,玉儿感觉到面前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