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进城看次电影是东方做梦也不曾想到的。那天不知父亲哪来的兴致,早饭都没吃,骑上他那辆飞鸽自行带着东方和妹妹进城看电影。
妹妹坐在自行车的前杠上面,东方坐在后边的车架上。虽然是夏天,早晨六点多还是很凉爽的。出了家门行到柏油路进城的大路口,东方发现地上有几个青苹果,于是让父亲停下车子,跑过去捡。
“别拾,说不定有毒,路上丢的吃的东西,不知道的不要乱捡。”父亲告戒道。
东方不相信,还是捡了三个,还有几个没捡。也许是听到他们说话了,路边门市部里有个妇女说:“没事,刚才有个拉苹果的车从这过去,从车上掉下来的。”
东方还要去拾,被父亲制止了,只好坐上车子,追赶一起进城的那几位。
迎着东升的旭日,父亲飞快地登着自行车,清晨田野里泥土的气息和植物那种清气相混合着扑面而来。不时有燕雀飞来飞去,东边的天空那片彩霞分外鲜艳夺目。
不觉中三十里路已跑完,来到电影院门外。一路同来的人各自找地方吃早饭,父亲问:“你们饿不?去买几个包子吃吧。”
东方说:“不饿,先找个地方把苹果洗一洗。”父亲带他们来到一家早点摊前,弄点水洗下苹果,然后东方和妹妹一人一个就啃起来。父亲又给我们一人买一个饼子吃。
可以进场了,父亲存好自行车,一手拉着东方一手拉着妹妹,生怕他们走丢了。
检票时他们三人两张票,妹妹小属于免票,东方和父亲的票是两张挨着的。第一次进影院不知东西南北,正片前正加演的是一部动画片。
顺着人行道边朝前走,边看动画,父亲则不时地低头看椅背,椅背上标有坐号,但东方看不明白。很多人早已就坐,还有好多人和他们一样急着找自己的座位。
对着票好不容易才找到位,妹妹坐在父亲腿上,东方刚坐到椅子,椅子面啪地翻到后边,差点把把东方从椅缝里漏下去。
父亲说:“这椅子面是翻转的,别往后边坐这么很,朝前坐坐。”
东方又用手按按,试了试,果然是这样,才又重新坐上。和东方右边邻座的是一位姐姐,看样子二十来岁,紧挨着她的估计是她男朋友,两人很亲密。
他们都吃着东西,东方盯着影幕,也不好意思看他们。那位姐姐看了东方一眼,把一把东西递到他手里说:“小朋友尝尝,挺好吃的。”
东方本不想接,她把东西塞到东方手里说:“小朋友不用客气,吃吧。”
东方看着这红红的东西,不知是什么,闻起来有一种香甜味。
“吃吧,这是草莓,很好吃的,都洗过了。”她冲东方笑着说。
“谢谢姐姐”
“不用谢吃吧。”
东方给妹妹几个,自己拿个放进嘴里,果然好吃,满口溢香。妹妹自己吃一个,又拿一个要塞到父亲嘴里。
“大人不吃,怕甜,这是年轻人和小孩子吃的东西。”父亲不吃,如此解释说。
“你尝尝吧,很香甜的,好吃的很。”妹妹执意让父亲吃。
“嗯,好吃你们吃吧,我看电影。”父亲继续看他的电影。
东方扭头看看那位姐姐,她幸福地靠在男友肩上边吃东西边看电影。
后来东方想上厕所,可又不知厕所在哪儿,想让父亲带着去,又怕小妹自己在这儿不中。不得已东方对父亲说:“我想上厕所,一会我回来你扬下手。”
父亲不放心要和东方一起去,那位姐姐的男朋友说:“大叔我和他一起去,你们继续看。”
跟着他很快找到厕所,可是刚进去,有个要饭的伸手向他们要钱。东方害怕的说:“我没钱,你找别人要吧。”
那人不信,还摸摸东方的裤兜。那位大哥哥说:“这儿有,给你两块,他是小孩,和我一起来的。”那要饭的才没说什么。然后他们迅速出了厕所。
回到座位上才细细地看电影,加演的是老虎拜师学艺。老虎拜猫为师,学习扑抓躲闪,窜蹦跳跃,后来老虎自以为本领学好了,要吃猫,猫吓的到处乱跑,眼看要被抓住,结果猫噌的一下爬到树上。这下老虎傻眼了,在树下乱转,就是爬不上去,猫才捡了一条性命。
当时东方只是看着好玩,并不理解什么意思。放完动画片,正片开演了,《少林寺》,小虎的遭遇真让人同情。那个光头秃鹰和长着长胡子的王仁则,是两个大坏蛋。看着王仁则拿把大长剑,要杀白无霞,东方恨不得上去咬他两口。
影片里小虎闷死了白无霞的狗,然后又烧狗肉吃,后来让白无霞用鞭把他打一顿;还有小虎扮新郎救李世民,白无霞给他去假发那点;还有春夏秋冬练功学艺及后来斗杀王仁则那几段,让东方记忆深刻。
也是从那时东方知道有个武术巨星叫李连杰,真羡慕他的功夫。东方也特别喜欢《牧羊曲》这首插曲,直到上中学了还时不时唱这首歌。“日出崇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野果香,山花俏,狗儿叫羊儿跑,举起鞭儿轻轻摇,小曲满山飘……”那旋律真是太优美了,歌词写的也很有韵味。
影院里的音响特别震撼人,这种感觉是电视和收音机无法可比的。看完之后的好几天,那画面好像还在眼前,那音效仿佛仍回荡在耳边。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从电影院出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了。有些天阴,还刮起了大风,看上去要下雨。夏天的雨说来就来,没等人们反应过来,狂风夹着雨点就砸下来,刮得天昏地暗,纸片、塑料袋到处乱飞。很多门店前的招牌被刮倒,屋檐下,楼道内到处是避雨的人。
半小时后,风停雨住,人们又涌上街道,都忙着赶路。父亲也忙带上东方和妹妹往家赶,也不敢在县城里吃午饭,怕再下一阵不知何时能停,万一天黑了,回家都是问题。
东方对父亲说:“难得进一次城,你带我去买本作文选吧。”
父亲欣然同意,找到一家书店,东方觉得那本《全国优秀满分作文选》不错,中小学都适用,于是买下来。拿回去就如获至宝看起来,事实上那本作文选在他以后的语文学习中确实起了很大的作用。
父亲又问小妹想要什么也可以去买,小妹说:“我什么也不要,省点钱以后还给哥哥买书用。”
父亲夸小妹乖,不乱花钱。刚巧碰到卖冰棍的,父亲给他们一人买个冰棍吃。
父亲使劲登着车,来时穿的凉拖鞋,因为有水太滑,加上用劲,把拖鞋也弄烂了。只好光着脚骑车。
妹妹说:“等我长大了再给你买双好的。”
东方和父亲听了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