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手低头搓着手,对于老祖宗的问题他用沉默代替。手心的汗越来越多,甚至连额头上也沾满了汗。
“老祖宗问你话呢?”琴儿喝了一声,见水手只是缩着头不停的搓着手,“你若是不答,我让人找小侯爷去,让他审审你这个鬼鬼祟祟之徒有何居心。”
噗咚的一声跪在地,那水手搓手的速度越来越快,哑着声音“小的……小的……”
“你怎么还在这?”房门被打开,脸色苍白的宁悦在玉林的搀扶下走了出来,怔怔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水手,“都说了芸儿早就不再人世了,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我……”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宁悦,水手的眼在对上宁悦的脸时再也移不开了。
“怎么回事?”
“回老祖宗的话,这个人是之前我未出阁时身边丫鬟芸儿的表哥,当年天灾失了联系,芸儿客死异乡,如今这人见到我,便向我打听芸儿的下落。”宁悦看也没看那水手一眼,走到老祖宗的身边行礼答话着,“老祖宗怎么来了?”
老祖宗的目光在地上的水手和宁悦之间转了转,总觉得两人之间并不像说着那么简单,可又觉得两人之间应该没什么,毕竟她们以前都住在延平,而也是第一次登上小侯爷的船。摆了摆手,让那水手退下。缓缓的走进屋中,“我有事同你说。”
水手犹豫的看向宁悦,欲言又止。宁悦对他使了个眼色,接过琴儿的手去扶老祖宗进屋。待两人进屋后,琴儿马上将门关上,挡住想要跟进去的玉林。
“我们在这儿候着就好了。”玉林脸上带着笑,身子却将门挡的死死的。转头冲着还不走水手骂道:“你还在这做什么?什么身份!”
屋外的骂声渐渐小了,宁悦抿着唇坐在老祖宗的身边,脸色仍旧一片苍白甚至比刚出屋的时候还白。
“你身子刚好,还是多休息。这一路上的事你也无须操心,我已交给三丫头去打理了。”顿了顿,老祖宗眼光如炬,幽幽的盯着宁悦的脸,压低声音说道:“你能有今日,是亏了谁?三丫头的婚事,娘娘已经定好了,是户好人家,定不会委屈了丫头。她也该学学怎么当家了,免得到时帮不上娘娘。”
“此事卉儿可知晓?”对于老祖宗口中的那户好人家,宁悦并不知晓。似乎也没人打算告诉她。
“现在还太早,我还不知她到底适不适合。若是她没点本事,那还是随便找户人家嫁了好。”说完要说的,老祖宗就离开了房间,留下宁悦一人呆坐在那儿。
另一边,李卉离开老祖宗的房间就先让人给十娘送些补品过去,然后去找陈小侯爷道谢。绿婉跟在身后不断的说着陈小侯爷的好话,话外之意尤其明显。男未婚,女未嫁,还望自家小姐多看一眼。李卉对于这些好话只是一笑而过,她曾遇过世间最好的男人,怕是再也没人能比得过那人了。只是今生怕和那人再不似从前了。
询问了许多人才得知小侯爷此时正在甲板上。一直都在船舱中,李卉都忘了这是一艘船,踏上甲板就迎来一脸的冷风。
天上飘着细细的雪,船桅上的帆被吹得鼓鼓的,整艘船平稳的在江面上行驶着。因为下雪的关系,甲板上只有一些负责检查守卫的水手,其他人都在船舱之中。远远的就看到两人倚在围栏边说这话,一人锦衣华服,一人软甲一身。
“小姐,那就是陈小侯爷,奴婢这就去通报。”不等李卉答应,绿婉就小跑上前对围栏边的两人说了些什么,就见两人都纷纷转头看向李卉。
“小姐,小侯爷请你过去。这甲板路滑,要小心哦。”绿婉回来时手中多了件斗篷,小心的披在李卉的身上,扶着她向前走去。
地面很滑,因为落雪的关系。李卉小心的踏在上面,心里不由得佩服绿婉刚刚竟然能在这上面小跑。若换成她,没人搀扶这短短的几步路也不知道会摔多少交。拢了拢身上的斗篷,除了一丝余温外还有淡淡的梨花香,想必是主人刚刚从身上脱下的。抬眼就对上倚栏而笑的人,李卉顿时有些无措。
“小心。”
出神一刹,李卉脚下一滑,就在要摔倒时一双手稳稳的扶住她的身子,又是那温柔似水的声音。
“这地上滑,三小姐要小心哦!”确定李卉已经站稳,说话的人连忙松开手,后退了一步站开了距离。
“小侯爷这是怕三小姐又赏一耳光吗?”站在边上的人揶揄了句,恭敬的对李卉行礼道:“末将见过三小姐。”
越统领。李卉有些吃惊的看着站在陈小侯爷身边的越统领,印象中那个又无礼,又冷面的人怎么会变得这么恭敬了?细细的盯着眼前的人,明明是一张脸,但总觉得有些不同,就是说不清哪里不同。
“你……”说不出所以然,李卉只能微微蹙眉,“大人多礼了。”
侧头看向小侯爷,李卉微微福身,“多谢小侯爷救命之恩。”
“三小姐可还记得我?”
这个问题让李卉一时茫然,她今生应该没和陈小侯爷见过面吧?至于重生前那也只有一面之缘,还是隔着半个花园,又怎么会有记得之说呢?
小侯爷轻轻一笑,一双眼犹如绽开的桃花,“三小姐定是忘了,忘了也好。只是让本侯平白挨了一耳光,要知道本侯从小到大可没被女人打过。”
隐约有了记忆,李卉抬手掩着嘴。她记起是在何时见过眼前的人,就是在遇到山匪的那一夜,而且这个人还对她……
“那是小侯爷无礼在先,我以为……以为……才冒犯了小侯爷,望小侯爷赎罪。”
“确实是我先冒犯了小姐,只是当时情况,我真的不知如何能让小姐安稳下来。这一巴掌该打!”举起放在围栏上的酒杯,小侯爷仰头饮尽,“自罚一杯,当做赔罪。其实此事你不必谢我,小姐遭遇因翱之而起,我只是为他收拾烂摊子罢了。”
小侯爷口中说的人李卉并不知道,也没打算去打听。既然事情都过去了,那就没必要再去纠结了。既然已经跟小侯爷道谢过,该有的礼仪也做好了,那她也该回去了。
抬手解开身上的斗篷,手却被一只大手按住,手中斗篷的结带被人抽走,接着慢慢的系好。
“天寒,三小姐还是披着吧!”对于眼前的人,陈小侯爷也不知怎么了。第一眼时就见李卉双手举着刀,白净的手上沾满了鲜血,怀中护着妹妹。母亲倒在身边。明明很害怕却仍旧抖着手要保护家人。在脱离危险后,在发现被他抱在怀中时,毫不犹豫的推开,还赏了他一个耳光,最后又昏倒他的怀中。
真是个特别的女子。
还想拒绝,琥珀就匆匆的从船舱中跑了出来,刚踏上甲板就滑倒在地。绿婉连忙上前将她扶起。
“你怎么就这么不小心啊!”
“小姐,不好了。八姨娘说十娘吃了小姐让人送去的东西后上吐下泻,这会正在房中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