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豫了一下,何芳芳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慢慢走到小护士的身边,我和张仁仙跟在她后面,走到跟前,我仔细看了半天,也看不出她是否还有呼吸,何芳芳咬着嘴唇,几次想俯下身探查一下她的呼吸,中途却有些胆怯。
说实话,我俩都不是没胆量面对死人,但却谁也不想见到眼前这个小护士是个死人,因为如果那样的话,出手的必然就是陆成,虽然现在的陆成很可能已经不是陆成了。
张仁仙倒是没我们这般诸多顾虑,他一矮身,伸手放到小护士脖颈上试了试,道:“还有脉搏,只是晕了,没死。”
我和何芳芳不由得长长出了口气,心头俱是一松,这时,张仁仙忽然警觉地直起身,沉声道:“有不少人正赶过来。”
我和何芳芳忙探头两边望了望,透过旁边楼道门的玻璃,我隐约看到几个穿着制服的人,正顺着通另一侧病房区的那条过道快步向这里靠近。
考虑到他们若是看到我们目前的情形,想解释清楚的话得费不少口舌,我忙向何芳芳建议道:“你快和张仁仙上楼找陆成,我下楼找,顺便通知孙老三他们一起来。”
何芳芳还想说什么,我急得一推她,道:“没时间研究了,快,电联,小心点。”说着,转身顺楼梯往一楼跑去。
下了几步后,上面传来何芳芳的声音:“你也给我小心点啊。”
来到一楼,我停下脚步四处扫了一眼,右手不远处是通往大院的一道侧门,前方一条过道通向不知道什么区域,眼下我对这医院唯一的印象就是,不知道是谁设计的,跟他妈一座迷宫似的。
这时候一楼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我来到侧门旁往外看了一眼,隐约看到外面门柱旁有团黑影,间或有一个红点一闪一闪的,不由得提着心,慢慢推开侧门,怀着戒备的心情往前蹭,走了没两步,拢神仔细一看,靠,原来是个正蹲那儿抽烟的男子。
“嗨,哥们儿,刚才有没有人从这门儿里跑出来?”由于紧张的心情和不断地奔跑,我只有边喘着粗气边问了一句。
突如其来的声音将那哥们儿吓了一跳,多半截烟从他手上掉到了地上,他警惕地看着我,我忙摆手道:“有,有个病人好像受刺激了,正满处乱跑呢。”
那哥们儿仔细看了看我,然后摇了摇头,道:“没,没人出来。”
我道了声谢,边掏出手机拨通孙老三的号,边重又返回门内。早些时候,我已经替孙老三将欠的话费补齐了,我听到楼上已经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以及纷乱地叫喊声。
“快,人在这儿呢!”
“还有气,快找人抬走……”
“人呢,上楼,上楼找。”
“快,再找两人”
……
电话终于接通了,孙老三不耐烦的声音第一时间传入我的耳中:“怎么还没出来啊?”
我压低声音,焦急地对他道:“快来,陆成突然醒了,但好像不是他。”
我说话时基本上是没经过大脑的,但孙老三却立时明白了,我清楚地听到他如噎着般发出“呃”的一声。
“快点,我们正找呢,后面还有人追我们,乱着呢。”我急催他。
“必须马上找到他,我让大壮去帮你们,我开车在院里转,防止他逃出来。”电话里一阵忙碌,就听他冲韩大壮喊道:“快下车进楼,找他们,快,快,快……”我急忙冲电话里喊:“我在一楼了。”
匆忙中,我声音实在是有点大,就听到楼上突然有人道:“咦?我听到楼下有人声,下去看看。”
我大惊,忙四下张望,想找个地方躲一下,蓦然间,我的眼神落到了对面电梯上方,那一排楼屋指示灯上,我注意到,就在那个标着“1”的小圆灯前面,还有两个分别标着“B1”、“B2”的指示灯。
我立刻意识到,这医院在地下还有两层楼,陆成会不会又往下逃了?我看了一眼旁边的楼梯,并没有再往下的台阶了,头上响起下楼的脚步声,我深知时间紧迫,绝不能让保安把我拦住。
我强打起精神,收敛心神,终于看到电梯左侧正对楼梯拐角处,有一扇关着的小铁门,但并没有关严,从错开的门缝中透露出微弱的灯光。
“靠,刚醒的家伙,居然比我还能找地方躲。”我暗骂了一句,忙奔过去将门拉开,果然,里面有通往楼下的台阶。
楼道顶上点着几盏节能灯,苍白的灯光为楼道内披上一层阴森的面纱,这地方要是拍个恐怖片,连灯光布景都不需要。
脚步声眼看就要到一楼了,我急忙返手将楼梯口的小门关上,门上居然连扇窗户都没有,我暗暗祈祷别有人多手从外面再把门给锁上。
轻手轻脚地顺台阶往楼下走去,到拐角处时,我不自主地往下探了探头,发现在台阶的下一个拐角处又是一扇铁门,那肯定是通往地下一层的。
此刻,楼梯间内除了我自己的呼吸声外,再听不到一点其他的响声。我用力咽了口唾沫,舔了舔因为紧张而干涩的嘴唇,又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上的汗水,这才鼓起勇气,快步冲到那铁门前。
望了一眼继续往下的楼梯,我决定还是先看一看地下一层的情况。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面前出现一条恐怖效果奇佳的走廊,黑乎乎的只能勉强看个大概,我抬眼四下看了看,走廊两侧的墙角虽然安置了一盏盏的灯泡,竟然一个都没亮,我探头看了看墙上及门边,妈的,连个开关都没找到。
操,这还给人活路不给了,我打小就不喜欢恐怖片,可眼前似乎不出现点鬼啊怪的,都对不起这场面。
也不知道韩大壮进没进楼,估计现在是没法联络到我了,因为我看到手机在这里连一格信号都没有,什么破地方居然还能屏蔽,看来这手机除了当个电筒就剩能听MP3或是看小说了,但另外两种功能似乎对我眼下没什么用。
我真的很想原路返回,说真的,如果现在门外要是传出个异样的响声,我立马往回冲,可事实上外面是出奇的安静。
我仔细看了看前面,走廊并不是很长,尽头处又是一条横向的走廊,似乎那地方不远处有灯光,因为我看到墙壁上映射着一大片青白色的光芒。
得了,为了拯救陆成,也顾不得许多了,我放大了胆,蹑手蹑脚地往上一点点挪,随时保持着转头就跑的姿势。
冥冥中似乎充满了要玩死我的味道,一直走到头,顺墙角往外探头瞄了一眼,什么诡异的事情都没出现,横向的走廊也不算太长,我看到左边尽头有一扇白色的小门,门上方亮着一盏灯,在灯光照射下,白色的门与四周的墙壁及地面呈现出一种阴冷的青白色。
我的喉咙中不由自主地“咕噜”一声咽了口口水,又看了看右边,这才发现右边是一大片停车场,原来这医院还设有地下停车场啊。
不知为什么,虽然前面不过有数地停放了几辆汽车,但看到这些铁家伙,我的心没来由地放松了下来。
只是这样一来,新的问题又出现了,陆成到底在不在这层呢?我的目光不禁落到了左侧那扇白色的小门上。
我举着手机四下转了转,还是一格信号都没有,我抓狂地冲上面挥了挥拳,挺起胸向着那扇小门走去。
来到门前,我运了运气,抬起脚用力往门上一踹,同时嘴里暴喝一声:“陆成,**给我滚出来。”
“妈呀”一声惨嚎与“嘭”的巨响几乎同时震彻楼道,脚上一阵剧痛,门却纹丝未动,难道锁住了?我抱着脚,金鸡独立地哼哼着仔细一看,靠,搞拧了,那门应该是往外拉的。
缓了好一会儿,我重新一瘸一拐地站到门前,伸手握住球形门把,轻轻一拧,门把被我转动了,往外一拉,小门终于被我打开了,屋里并没有开着灯,黑咕隆咚的。
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寸,门刚刚被我拉开一多半时,门上方那盏灯,“滋啦啦”响了几声,竟然灭了,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我“嗷”的一嗓子,本意应该是掉头就跑,却鬼使神差般,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一蹦,我他妈进屋了。
而那小门不知道什么原因,居然在我进屋后,“咣当”一声关上了。我的腿顿时一软,好悬没坐到地上,急忙用肩头抵住门,使劲撞了几下,万幸,门关被得严严实实的。
我差点没哭出来,慌忙哆哆嗦嗦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胡乱按了两下,一团蓝汪汪的光在屋中亮了起来,我忙又将手机塞回口袋,不行,这光亮太吓人了。
怎么办,我面冲着门口,惶恐的下意识喃喃道:“光呢,有灯吗,灯,开关呢?”本能地抖着手在门边墙上一通乱摸,“啪”的一声,居然真被我按到了一个开关,刹那间,一根根散发出冷白色光芒的日光灯管,在屋顶上闪烁着依次亮了起来,屋内顿时一片光明。
“哦耶”我又惊又喜,急忙转身开始打量屋内情形。
这不看还好,待我看清了屋内的景像后,简直有如数九天落入冰窟一般,全身上下一片冰冷,除了屋里面和对面的墙边各有一排金属冷柜外,屋里其余的地方,摆放着六辆金属平板车,一共两排,每排三辆,车与车之间大约有一人宽的距离,除了空着一辆,其余五辆车上都蒙着一床白色的被单,而那被单下……与此同时,一股刚刚进屋时因为过分紧张而并未在意的味道钻入我的鼻孔,那是消毒水与腐臭混合出现的味道,
望着被单下凸起的人形,我知道自己非常走运地来到了只有在恐怖片里才能看到的地方——停尸间。
此时此刻,我的头上身上满是冷汗,牙齿也在不自已地上下打架,脑海中几乎一片空白,我这是得罪了哪路大神了?怎么买彩票从未中过一毛钱,追个人都能追进这传说中万里无一的恐怖胜地呢?
我全身只觉一阵乏力,只好斜倚到了门边的墙上,没有无意识地大喊大叫已经是我能控制自己的极限了,过了片刻,我觉着自己似乎回过了点神来,眼前除了一床床被单,似乎没出现什么恐怖片里的情节,只要不刻意去想被单下的东西,实在是没必要自己吓自己,想到这里我不禁用眼角的余光又多瞄了两眼,居然被我发现里面的地下扔着个输液用的密封塑料袋,也不知道是哪个医生还是护士落下没收拾的。
我晃了晃脑袋,勉强定了定神,暗暗决定回家后多看点恐怖片练练胆。奋力将靠着墙的身子挺直,我开始慢慢往门边上蹭,心里不住地想:等我一出门,立刻回一楼,打电话报警,这时候管不了许多,我让警察来逮陆成,只要抓活的,回头再设法捞他出来。
就在我边想边伸手往门上摸时,身后突然响起几下“咣啷啷”地碰撞声,我被吓得全身一激灵,差点叫出声来,下意识地缩回手,转头眼一看。
这是什么世道啊,怎么总是想什么没有什么,但怕什么却来什么,本来靠近金属冷柜停放得好好的三辆平板车,不知什么原因各自缓缓滑动,碰撞到冷柜上,发出一声声轻轻的脆响,与此同时,五张床上被白单罩着的物体正以极慢的速度坐了起来,而好巧不好,离我最近的那辆车上布满斑斑血迹的白单第一个滑落到地上,印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半坐在床上,满脸血肉模糊的女人。(PS:什么都懒得求了,大家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