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带着轻蔑的笑扭头看我,想看我的狼狈,看我听到这样的事情后,是怎么样的发狂。
可是他们都想错了,此刻的我云淡风轻的听着这一切,任谁也捕捉不到我丝毫的动容。
于是他的笑就僵在脸上。
我看着他,觉得那张脸越发的好笑,不觉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这已经完全不在他的意料之中,反而让他觉得局促起来,说:“你……”
说了一个字,再说不下去。
我逼近他,带着笑,可是眼睛却是冷的,说:“前辈,你是否以为冷月刚才一番话是托词?没错,我曾经动摇过,甚至要动用到您老人家的寒毒,可是,我早已经想通了,家仇不可忘,冷月怎么可以为了自己放弃冤死的族人!”
“好!”干爹在一旁拍起掌,说道。
我抬头看看干爹,这个男人,从我四岁起就开始教导我杀人,将我一步步的在复仇之路上推前,他希望我和他变的一样,如今,他终于做到了。
他将双手搭在我的双肩,从面具后透出的眼神投来难得的赞许的眼神。
“冷月,我很高兴你能这么说,你要知道,在这个世间,你眼前的无非是一群虎视眈眈的狼群和懦弱心软的羊群,想要生存,想要完成心中的大事,你只能选择做狼,不然便会被吃掉。”
我轻笑一声,说:“干爹,这个道理早在上次见你的时候就明白了,报仇雪恨断不敢忘!前辈刚才告诉我的那一番话不过更加快我的脚步罢了。”
那怪人又是哈哈笑了两声,我没有看他,继续对干爹说:“干爹,我出来久了,怕是惹人怀疑,后面的路,冷月知道怎么走,还望干爹明白,冷月先行告退。
说着也不等他的回答,转身便走。
我背对他们,紧握住拳头,握的死死的,手心被指甲掐出一道道血痕,脸上一阵清凉,不知什么时候,清泪留下,只怕这是我最后一次的哭泣。
手触碰到袖间硬物,我的身子一颤,就是因为它,我才在上次见干爹,让他帮我时,下定决心服下情毒,就是因为它,我才在避世山庄演了一出又一出的好戏。
从我被霍衍带去避世山庄的时刻起,一切一切都在我的掌控,都不过是我安排的好戏,我窥视着他的秘密,肆无忌惮。就算是后来塔台烟火和信号弹被发现超出我的意料,但那不过是促进我的戏更加真实,更加让看戏的人深信不疑。
一切都很顺利,对,非常顺利,不过是有时候自己也分不清,这是戏还是现实。
我将那硬物攥在手里,调整了下呼吸,抹去最后残留的泪水,转身对干爹说:“对了干爹,上央国的火药果然厉害。”
我能感觉到干爹的惊喜,就好像他那永远一个神情的面具也笑了起来,说出来后,我觉得自己浑身的冰冷,那是因为,我的整个心现在都是冰雪。
手中的硬物被我攥的发热,似乎都能从里面渗出水来,我摊开手心,看着这个漂亮的小金盒。
不过是个普通的放簪子的小金盒,当干爹将它交给我的时候,我甚至没有多瞧一眼,可是,盒子上盛开的云罗花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是母亲的标志,只有母亲才会在她的首饰盒子上刻上云罗花。
我还记得我当时的颤抖,我不知道母亲的东西为何会在干爹的手里,我几乎是扑抢过去,将金盒抓入怀中。
当年满门抄斩,所有的东西均被收走,我想要看父母遗物都成为奢侈,那日忽然见到熟悉的云罗花,我就像是看到了母亲。
干爹任由我发狂,等我安静下来,探询的看他的时候,他才说:“冷月,我怎么会不帮你,你老是问我为何要帮你,我说我们不过是互相利用,其实,你看,你娘是我的朋友。”
“他在你们家出事前找过我,将这个东西给我,让我救救你们,说这是唯一能给我的东西。可是我怎么能救这么多人呢,本想等寻个机会还给你娘,没有想到……”
“现在,你也许会有些念想,我便交还与你。我希望你看到后能清楚的知道你应该怎么做,这是你母亲的眼睛,她在牢牢的盯着你,她会时刻提醒你,你现在的身份!”
我像是中毒般的捏着金盒,乖乖服下情寒毒,乖乖演着一场场戏,真怪,这金盒子真的像娘跟在我身旁,她不断不断的鞭策我,报仇的路应该怎么走。
娘,女儿的心已经不会再有任何波澜,不知道这样子你喜不喜欢?
重回龙吟殿,若松迎了上来,自从从外头回来后,我便央求霍衍将若松调来龙吟殿,若松在龙吟殿伺候过,一切都不会陌生。
说是要和若松调一块儿,其实,我想以后我要做些事情,也许只有她可以用,只有她不会怀疑我,其他人,就算紫川,我也不信。
若松笑盈盈的看着我,我挽起她的手,说:“可算是调一块儿了,还记得我们当初刚入宫的时候,总是擦肩而过。”
她点点头,说:“皇上对姑娘好,若松也沾了福气。”
停了停,又突然神秘的压了压声音,轻轻的凑在我耳边,笑笑的说:“姑娘怕是就要做娘娘了,可别忘了将若松调过去。若松只愿伺候姑娘您。”
她是无心之语,我一听,却感到了一丝的恼怒,皱眉看了看她,她惊呆了一下,说:“姑娘,我只是开个玩笑,您……”
我闭了闭眼睛,抿抿嘴,瞧着若松的眼睛,故意做出生气的样子道:“玩笑?这是在宫里,隔墙有耳的道理你入了宫这么久还不明白?”
“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被有心之人拿去,纵使皇上再宽容,也保不了任何人,后gong里死掉了奴才,谁也不会去追究。”
若松没有料到我会将此事说的这样严重,惶恐的点点头。
我故意将此事的后果放大,无非为了两个目的。
一个,我说的也是事实,宁妃对我早就恨之入骨,势必有她的眼线注意着皇上与我的一举一动,若宁妃明白伤人必先断其双臂的道理,那么与我关系最好的若松必会遭遇不测,我可以熬住一次又一次的杖打毒杀,可是若松不行。
另外一个,我是为了自己,我用言语堵住这样可能的发生,我认为,这样子,就可以将这样的形式隔绝在复仇方式之外。
可是一切只是我以为,思来想去,干爹说的对,想要成功,我能做的只能是越亲近他越好。
只是,不要是现在,我想让这样的到来,能晚一些,更晚一些。也许我就能想到更好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