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馆主邵陀言如米勒般坐在医馆主事大厅内,端着个小巧的紫砂陶壶抿了口茶,笑眯眯的听着管事们对于医师大会的安排。
见大儿子邵舵南进来,他挥了挥手,让大儿子坐在身边跟着一起听。邵舵南与几名管事打了个招呼,坐在了父亲旁边的上座。
一名医师大会主考的管事坐在座位上恭敬的说道:“战乱平息不久,各地都在重建恢复。天下医师、药师以万药谷马首是瞻,这次医师大会我们研究,作为表率,最终的考核想定在谷外行医。”
邵陀言很感兴趣,点头称道:“这主意不错,以前为求安稳,我们都是在药市举办时开馆行医,从来求医的患者里挑选出疑难杂症作为最终的考核内容,但来万药谷的病患有限,能见识到的病例还是少。这次就不按照惯例,万药谷的医师也应该出去见识见识。”
管事们听了,纷纷点头,天下战乱四起之时,万药谷居于谷内躲避世外纷争,现在天下定了下来,万药谷正好借此机会重新立名与世。
馆主邵陀言转头问向身边的大儿子邵舵南:“决定下来了这次也要参加医师大会么?”
邵舵南点头称是,很认真的回父亲:“在万药谷习医这么久,想趁着参加医师大会与天下医师有些交流。而且……”他温和的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也想趁着医师大会的考核,出去历练下。”
邵陀言听闻,不置可否,只是笑呵呵问下面管事的意见:“你们觉得呢?”
“大公子虽然年轻,但在万药谷里医术也是数一数二的了,这次参加医师大会未尝不可。”
“大公子虽很少出谷,但声名早已传到谷外,年年都有慕名而来拜访、求教大公子的医师。虽然公子无需要尘世的凡名来证明自己,但能让世外医师有个与大公子探讨的机会也是好的。”
管事们纷纷表示赞同。
邵陀言听着管事的美言,抿了口茶,看了儿子邵庭南一眼,对管事们开口道:“看来你们早就知道南儿要参加这次医师大会。”
管事们只是笑笑默认了。
邵陀言又继续问道:“那医师大会最后的考核,也是南儿这孩子想出来的吧?”虽是问句,语气却很是肯定。
邵庭南在旁边不做声,目光开始往窗外游离,一副“反正不是问我,我不知道的模样”。
下面的管事见了,也不好多言,只能左顾而言他,恭敬道:“最终的考核我们几个管事已经商量过,觉得此办法甚好,才提给馆主决定的。”
邵陀言摆摆手,笑眯眯的并不是很在意,“刚刚既然决定了,那就这样定下来了,你们到时候派人出去选好考核地点后,拿给我来看看。”
管事们忙拱手称是。
之后,又讨论了其他万药谷种种琐事。
药馆馆主潜心研究炼药,谷内的事大多有医馆馆主负责,管事们大多事情都会来请示医馆馆主邵陀言,而且邵陀言一副常笑米勒样,不像药馆馆主余春子一副严肃模样,大家也都不怕他,有事情更愿意同他汇报。
直到夕阳西落黄昏降临,管事们才一一告退。
待管事们都退下了,邵馆主有些怅然的看着西下阳光然后的一片天空。
“父亲,你可是有话要对我说?”邵舵南站在邵馆主身后,轻声问道。
邵馆主看着自己这出类拔萃的大儿子,又想到成天躲在屋里的小儿子,不由得苦笑。
“我想这次让庭南也参加医师大会。”他转头对大儿子商量,“让他出谷见见谷外的世面。”
他一直觉得,小儿子孤僻的性格和他这优秀的大儿子有些关系。从小就生在哥哥的光环下,在谷内处处都有人拿他和哥哥做对比,这种压力对资质平庸的小儿子来说,或许是他越来越孤僻的原因吧。如果让小儿子能出谷看看外面的世界,开拓下眼界,不止局限于这谷内,或许有些转机也说不定。
“他从小没有出过万药谷,”他语带嘱托的意味说道,“出了谷,你是他哥哥,多照看他一些。”
邵舵南自然了解父亲的想法,点头应是。
……
万药谷在山涧间,太阳下落的速度要比谷外快,天色渐暗,华灯初上,没有人发现,在那绝世天才的故居,有道黑影在忙着什么事情。
……
晚风习习,繁星璀璨。一抹纤细的少女在星空下的繁花间等待。
脚步声慢慢传了过来,她听闻嘴角不由得上扬。
肩膀被轻轻拍了拍。
“你怎么才到!”她欢快的转身,嗔怪道。
可是,眼前并不是她所等待的那个人。
“怎么是你?”她惊讶的望着面前的男孩,男孩已逐渐长得和她一样高,但总是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他们两个是兄弟,大哥长得俊朗潇洒,他如果抬起脸应该也是个可爱的孩子吧。
见男孩垂着脑袋沉默不语,她放柔了声音问道:“你来这里是找你大哥么?”
他低不可闻的说了几个字。
她没有听清,又靠近了些问道:“你说的什么?”
他握着紧紧的拳就伸到了她的面前,张开。手里握着一个铜牌,牌子上刻着一个栩栩如生的莲花手。
她接过来,借着月光仔细辨认,这铜牌铸造有段时间了,不知道多少人拿过,被摩的雪亮。本来就不大的铜牌上,还刻着一个莲花指,纤细的手指骨指清晰分明,非一般工匠能造得出的。
“你这是哪里来的?”她看着这图案分明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男孩又模糊的小声说了几个字,她还是听不清,不由得叹了口气,这兄弟俩性格真是相差太大了。一个那么活泼、气人,一个却又如此的木讷、老实。
“你真是要给我的么?”她又问道。
男孩点了点头,又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那有些瘦弱的小手,怯生生的拉住她的袖口,使了使力气拉着她往小院走。
她站住没动,表情认真的对男孩说:“这里是药馆的禁地,非药馆特定的几人不允许其他人进的。”说完,拉回衣袖,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又放缓声音,“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你父亲会着急的,先回去,明天姐姐再陪你玩,好么。”
正说着,身后传来邵舵南的惊讶声,“庭南,你怎么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