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棠儿的脸肿成了猪头样,两个耳朵被崇国夫人打的嗡嗡作响,眼睛冒着金星,舌头被牙齿划出了很深的口子。
崇国夫人的巴掌真是厉害,比林访晴厉害好多倍!
当初她被林访晴打的时候,只是气愤,心想着有朝一日一定要全部归还!这次她被崇国夫人狠狠的打了两个巴掌,除了疼痛,却一点都气愤不起来,她甚至觉得被崇国夫人打是天经地义,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
难道她已经被这个时代奴化了吗?
她不属于这个时代,却已经有了这个时代的尊卑意识了吗?
她已经见识了郡王和嘉王在宴会上的针锋相对,皇位的争夺,从来就是你死我亡!
她也已经见识到崇国夫人的谈笑风生,却是冰冷之后的面具!
她更是见识到了,两个丫鬟为了偷窃这样的小罪,年纪轻轻的就香消玉殒!
太可怕了!
这个时代比起她熟悉的现代,活起来更是困难重重!
屈棠儿用棉布沾上凉水,轻轻的按着自己的双颊、双腮。恩!舒服了很多!
她毕竟是被打了,要不要告诉林访晴?毕竟她是她的丫鬟。
屈棠儿刚开门准备出去,就看见林访晴朝着她的屋子走。屈棠儿连忙把门关上,趴在床上,用枕头压着脑袋,将脸埋在床上,大声的哭起来。
门被重重推开。
林访晴本想一嗓子喊过去,但看在屈棠儿大声的哭起来,又不免好奇和不解。
“你怎么了?”
“没事,郡主,棠儿没事。”
说着,屈棠儿哭的更大声了。
“是不是受委屈了?是不是被别的下人欺负了?”林访晴想到了她之前的丫鬟,清嫣和柔萍,也曾经这么哭过。只是当时无论林访晴如何问她们因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她们都没有回答。如今屈棠儿这么个哭法,更让林访晴想到了清嫣和柔萍的离去,心中不舍起来。
“来,给我看看,这么捂着头,是不是被人扇巴掌了?”林访晴说着要去拽屈棠儿脑袋上的枕头。
屈棠儿也使了力气,不让林访晴拽走枕头。
“郡主,棠儿现在的样子,怕吓着郡主。”
“我怎么可能被吓到?!”
林访晴依旧使劲儿拽着,屈棠儿也大力不让她拽走。待到林访晴的力气使用到最大的时候,屈棠儿忽的松手。
林访晴劲儿用大了,没想到屈棠儿没有力气了。“扑通”一下子,坐在地上。
“郡主!”屈棠儿马上从床上爬起来,火急火燎的赶忙扶起林访晴。
哈哈!心情好爽!哦也!
“你……”林访晴被屈棠儿扶起来,屁股疼的能淤青好多块。“你刚才怎么突然没有力气了?”
“因为刚才胳膊抽筋了,瞬间用不上力了。”
“不会是你故意松手的吧?”林访晴揉揉屁股,心有余悸。“你的脸……是谁打的?告诉我是谁,我让他十倍奉还!”
屈棠儿心中忽升一种感动,没想到林访晴竟然说了这么感性的话,让她的心忽然温暖了一下。
“打狗也得看主人啊!连郡主的丫鬟都敢打?!根本是没把我放在眼里!你说,到底是谁打的?”
晕!感动全无!
“是棠儿不小心……”
“到底是谁?”
“郡主不要再问了,是棠儿不小心……”
“难道是你的意中人……?!说!你的意中人是谁?!”
屈棠儿揉揉脸,双眼擎着泪。“是……崇国夫人。”
“是她呀!”林访晴顿时像泄了气的母鸡,没有刚才的杀气。“她为什么打你?”
“因为她的猫脏了,她冤枉是我把猫弄脏的……我没有啊郡主,我是无辜的!但是崇国夫人不相信我,还是重重的打了我两巴掌。你看我这脸……”屈棠儿说着把脸向林访晴凑近。“还有你看我这舌头……”屈棠儿又把舌头伸出来给林访晴看。
“原来是因为婉儿啊!你只是被打了两个巴掌,算你走运了。”
林访晴看着屈棠儿的脸,还真是惨啊!清晰的五个巴掌印,像刻在了脸上一样。
搞没搞错?她都成猪头了,还算走运?
“可是……你看我的脸……还有舌头……”
“婉儿是崇国夫人的命根子。婉儿要是稍有闪失,你有十条命都不够赔。”
至于吗?!不就是一只长毛猫吗?
“你下次要是见到婉儿,最好离它远远的,要不然万一它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救不了你。”
林访晴说夸张了吗?一点都不夸张!
婉儿不是普通的猫,是西夏送给大宋的礼物。自与西夏多次交手以来,大宋打胜仗的次数不多。近年来虽说两国交手的次数不多,也不见得彼此有多交好,但每年礼尚往来这样的形式,还是要有的。婉儿就是带着政治背景,作为交换礼物,来到了临安。
猫本是由吴皇太后看管的。后来在崇国夫人封号加冕的时候,猫也一同被送往了嘉王府。所以婉儿对崇国夫人来说,不仅是常常在侧的友人,更是她对“崇国”这一封号的重视,以及对皇太后的尊敬。
屈棠儿本就没打算让林访晴替她出头。喜欢宠物的心情,她能理解崇国夫人。现代人更离谱,有很多这样的故事,富婆临死前会写下遗嘱,把自己的遗产全部留给自己的宠物,一分钱也不分给自己的子女。
屈棠儿居住的小区里就有这样的一个老人,在楼下一坐就是一天。在他身边的只有那条狗,整日整日的陪伴他。狗不乱跑,也不乱叫,脖子也被老人用绳子拴着,活动的范围不过是一个半径一米的圆,那对狗来讲,是整个世界。对老人来讲,能和狗悠然的坐在暖阳下,已是他余生最大的满足。
屈棠儿虽然被崇国夫人打了,但未必是坏事。这几日林访晴嫌她的脸不好看,不让她伺候在旁。
屈棠儿在屋子里呆了两天,实在呆不住了,就在花园里转转,要不然在屋子里能干嘛?除了绣花,还是绣花!
转了一个时辰,她也走累了。来到假山后面,决定靠着石头休息一会儿。刚准备坐下,就听见假山洞里传来声音。
“今天为了那只死猫,我又挨打了。”说话的是个女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啊?
“来,我看看……可不是,小腿就淤青了。”说话的是个男的。
屈棠儿想起来了,她刚来王府的时候,就听见一对狗男女在这里讨论她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又听见他们两个的谈话了!
知道的越多越麻烦!屈棠儿轻手轻脚的走到离假山五十米左右的地方,连忙藏在草丛后面。她往假山的方向看了一眼,发现假山外有个女子正往者她的方向瞅。
是她!宴会时站在崇国夫人身后的丫鬟——曼初说过,她叫熹宁。
屈棠儿心里一惊,不知道熹宁是不是在怀疑,她有没有偷听了他们的谈话?熹宁有没有发现她啊?
熹宁看到了屈棠儿,而且看得很真切,看到她蹑手蹑脚的走到草丛里,然后慢慢的蹲下。她听到他们的谈话了吗?她是不是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了?
假山洞里的男人刚想往外走,被熹宁一把拦住,她不想让屈棠儿看到这个男人,带着他回了假山洞里,又立即出来。熹宁害怕屈棠儿叫人来,到时候她和他都会被赶出府,她决定引开屈棠儿。等到她朝着草丛的方向走去,却发现已是空无一人。
屈棠儿趁着熹宁进假山的工夫,赶忙跑的远远了。
熹宁还是认出了这个丫鬟,当初在宴会上跑到郡主身边大呼小叫的人!
“不能让她说出去。”
熹宁打定主意,决定借刀杀人。
屈棠儿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屋子里,心里不能平静。当时情况她有点慌张了,跑的太急,都没注意到熹宁已经看到她了。熹宁是崇国夫人身边的丫鬟,傍着如此有权势的任务,熹宁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本来崇国夫人已经看她不顺眼了,再加上贴身丫鬟的从中挑拨,屈棠儿能想到,她接下来的王府生活该回多么难过。
“啪啪!”屈棠儿的房门被敲了几下。
屈棠儿心想,该不会是熹宁找上门来了吧?犹犹豫豫地开了门。
站在门外的不是熹宁,也不是郡主,而是御医龚皓博。
屈棠儿大感意外,不知道龚皓博找她所为何事。郡主的“病情”也很稳定,那御医是干嘛来了?
“棠儿姑娘,好久没见。”
龚皓博依旧是那么有精神,阳光的不为方物。这个男人身上有种很随意的感觉,让屈棠儿觉得他似乎不属于这里,应该属于西天——和唐僧一样磨叽!
“龚御医有事吗?”
“没什么大事。”龚皓博双眼的神采,能射出天日!“就是和你讨论一个东西,叫做毒箭木。”
“我没听过这东西。你跟我讨论没用!”
神经病!
屈棠儿刚准备关上门,龚皓博趁屈棠儿分心之际顺势进入屈棠儿的房间内。
“女儿家的房间,你乱进什么呀?!”屈棠儿做着“请”的手势,让他速速离去。
“我话还没有说完。这个东西还有另一个名字,叫做‘见血封喉’。”
“这个名字还挺耳熟……好像陈栓……”屈棠儿忽觉不对,立马闭上了嘴。
这个龚皓博到底知道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