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点整,宁典坐在室内摆放有致的沙发上,双手托腮,看着茶几上那一张张的白纸黑字,成竹在胸的笑了。
“两个人又如何?我宁典会怕了你不成?”
两点整,俊徒弟蹲守在公交站牌下,错过了一班又一班的车次,也不曾落寞,时不时的瞅向十字路口一眼,随即又收回目光,心里一阵繁琐,右手放在口袋里摸了摸那特制的三角钉,但又闪电般的将手缩了回来。
“呃!这东西太锋利了,奶奶的,手都出血了。”
两点整,赵洁将车停靠在了路边,与沐辰一齐下车,看了看那已然没气的左后轮胎,沐辰没有说话,直接从车内后座拿出了备用的轮胎,这是他刻意放在这里的。
“看来我们要用这个了!”赵洁笑了。
清晨的浓雾终于忍受不住阳光的放射性刺激,逐渐消退了,但那清澈未及多久,却被突如其来的黑云掩盖,簌簌的雪花从天而降,街路上行走的车辆行人,不禁仰首而叹,这诡异莫测的天气!
两点十四分,车牌号浮J.QD15的小跑车进入穆尔道,一路向西,沐辰坐在车内,一阵阵的反胃,他知道,这并不是赵洁的驾车技术出现了瑕疵,而是那后备轮胎开始长吁短叹了。
“受得了吗?”赵洁无意看到沐辰略显憔悴的脸色,出言关心道。
“没关系,这几分钟我还是扛得住的。”
“真想不到,你晕车晕的这样厉害。”
“哎,这都是童年埋下的心理恐惧症,儿时我爸便跟我说,你要车干啥,坐在那里面晕头晕脑的,铁定吐得稀里哗啦。后来师傅跟我说,车这东西可是碰不得啊,你想想,双脚离地就能走出老远,还不够恐怖的?……”沐辰一边说,一边模仿着几个人的谈吐语气。
赵洁被他这绘声绘色的描述逗得咯咯直乐,她绝不相信仅仅是这几个原因导致沐辰晕车的,但她也在同一时间肯定,这个沐辰永远都是乐观的,至少到了这个人命攸关的时刻,他依旧谈笑如风。
两点二十一分,宁典守候着的电话“铃铃”的响了起来。
“目标按原计划已经就位。”
“嗯。”
宁典挂掉了电话,随即又拨通了另一个。
“就位,原计划,承局。”
赵洁惬意的开着车,享受着面容凄惨的沐辰的哼曲儿,一副欣喜的样子,显然那永远飘落在车前的鹅毛大雪并不能致使她的心情变遭。
“看来老天爷都在帮你啊。”
“我记得曾经有个出色的丞相曾说过,‘为将者,不知天文,不识地理,乃庸才也!’”沐辰淡然自若的回答着,对自己出色的判定很满意。
而后者,则投来一个鄙夷的中指。
坐在一辆不断小幅度颠簸的车里,沐辰凭心自问,是绝没有任何享乐心态的,尤其是这短短的几分钟路程,却变得越来越遥远了,莫名其妙的兴奋与小小畏惧在他拳头大的心里不断做着斗争,这可是自己首次与另一位卜罗之间的对局啊……
“他会按部就班的承局吧?转局是否也能和我推理的一样呢?应该没错的,我研究了这么多年的人,还从未失手过,不过,他好像也是个研究人的高手啊,他现在是不是也在研究我呢?那我所想的这些东西,在他的心里是不是如过电影般,一点点的浮现呢?嘿嘿,这种隔空的对话,不知道他是不是能和我一起来,他现在是不是在暗笑着——你这货真傻,这时间了,还有心情研究这些……”
连珠炮似的疑惑充斥着沐辰的神经末梢,这种瞬间的疑惑转眼即逝,被那接踵而来的问题所替代,他不敢去细想,因为他觉得,自己现在越来越透彻了,有一种被人窥探着的感觉,这种感觉并不真实,但却让他不敢小觑。
渐渐的,思绪一点点的,消失在了自己混沌的头脑中,而拨云见日的双瞳,也窥见在出现在视野中的红绿灯,远远的,那红灯煞是鲜亮,惹得沐辰一阵浮躁。
“红色绝不是我的吉祥色。”如是说着,扭过头去看了赵洁一眼,差点没吓趴下,此刻的赵洁,绝对可以用惊艳来形容了。
因为车内的暖风,以致于赵洁从上车开始就褪去了她厚重的鹅绒长衫,露出了那俏皮的小短裙,红色的薄裤,和白色的呢绒保暖内衣,而此刻,不知为何,赵洁的脸上挂满了滴滴豆大的汗珠,并以蜗牛的速度流至下巴,淌过脖颈,最后被那内衣狠狠的吸收。
不过几分钟没注意,那白色内衣竟已被完全殷透,两条若隐若现的黑色布条浮于衣下。沐辰自认二十多年的君子之为,是从不曾窥探过任何一个女人,这当然区别于在双方同意下的公然探察。
下意识的,沐辰回转过了头,继续去看那已经从红变回绿的信号灯,轻轻的舒了一口气。
“我可是个正人君子啊……”沐辰嘟囔着,但很快的否认了自己的想法,“我可是个男人啊!”
一想到此,沐辰马上变得异常心安理得,将头又轻轻的偏过去,看着那勾人的线条。
鬓角沁出的汗水沾湿了赵洁的绺绺细发,有意无意的用手捋了一下,将右耳畔的乌丝顺到了肩后,这一举动无疑让沐辰的视野大开!看得更为清晰。
“二十四岁的女人,不大不小,妩媚与娇柔的结合体啊!”沐辰重新审视着这个赵洁,那气场十足的扮相,帅酷无比的开车技巧,以及这难得一见的妩媚瞬间,“幸亏没有化妆,是素颜,不然的话那湿答答的脸可有的瞧了。”
“你在看什么?”赵洁似乎感觉到了异样,扭头的片刻,看到了沐辰那诡异的眼神。
被这一惊,沐辰马上转回了头,心咚咚的跳着,虽然对自己的行为有自己的诠释,但在这凌厉的质问下,还是心亏不已。
“我只是看……你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赵洁听了这合情合理的解释,才终于察觉过来,自己握方向盘的手已经满是汗了,再看了一下后视镜,脸上胸前的大片汗渍更是明显。
“啊……这个……”比起沐辰,赵洁显得更不好意思,“咳咳,其实,我有点害怕,不瞒你说,我与不少卜罗都一起谈论过,但说起斗局,这还是第一次。”
“嘿嘿,这个,咱俩一样,一样……”沐辰应和着,尴尬的笑了笑。而后者,也尴尬一笑,两人各自掩饰着自己的小秘密。
她还真是诚实呢,从一开始就没骗过我什么,难道她真的不是为了设局杀我而来的?沐辰转念的想法让他暂时放弃了做局玩弄赵洁,轻轻的,将刚才放在座垫下的钥匙取了出来。“还是在观察一阵吧。”
而赵洁,也在同一瞬间,窥见到了沐辰的小动作,刹那间心里美滋滋的,“你肯相信我了吗?”
这没有说出来的话,两人各自心知肚明,但为了减少一些尴尬瞬间的发生,都没有说出来。
“减速,但别换挡。”看着仍然没有闪烁的绿灯,沐辰的表情有些凝重,赵洁听出了沐辰的语气,没有作答,乖乖的放松了油门,左脚轻轻控制着离合,一点点的降下了速度。
车头距离人行横道只有五六步远了,红绿灯终于开始了闪烁。
“过去吗?”
按照正常的情况,现在加速通过,还不会被判定为闯红灯的。
“慢刹,摘档。”
任由身后不远处的车嗷嗷的响着汽笛,赵洁还是一点点的将车降下了速。
红灯!
沐辰和赵洁齐齐的看了看那右腕上的手表,两点二十六分,时间未到。
“我们是不是早了?我们应该在后面那辆车的后面?”赵洁出口问道,可抬起头的片刻,看到了闭目颦眉的沐辰,显然,隔壁的这个男人在思考着什么。
“后退!我说停就拉手刹,快退!”
沐辰睁开了眼,双目似火。
赵洁吓了一跳,后面不远处可还有一辆车呢,犹豫的看了沐辰一眼,但那炽热的目光让她彻底崩盘,不敢不听,咬了咬牙,挂起倒挡,向后开去。
后面那主更是吓了一跳,本来这减速举动就已经让他很不爽了,忿忿的骂着前面车里的二把刀,连点开车常识都没有,可正在气愤之时,突然的倒车更是让他吃了一惊,俩眼瞪得跟个驴粪蛋儿似的。
“我X,你这是要老子命啊!这可是我老板的车!”骂归骂,但还是不得已的也迅速挂起了倒挡,向后退去。
“停!”
声音传入赵洁耳朵的刹那,手刹已经拉了起来,但因为湿滑的路面还是滑了几公分。
“可以吗?”赵洁小心翼翼的问着。
“可以了,他已经过来了,准备好你的加速,务必要在绿灯亮起的片刻,冲出去,否则这局就让他们承起来了。”
赵洁的汗水又一次哗哗不止,一双白玉小手死死攥着反向盘,斜着眼,偷瞄着后视镜里,逐渐出现在视野里的人。
俊美少男,揣着脱兔般的心,噔噔的跑到了赵洁车后。右手隐隐传来的钻心剧痛让他痛恨那三角钉不已,甚至于想要拿个锤子废了这丫的,但师父的嘱咐在身,不敢稍有怠慢。
“就是你了。”轻轻说着,俊美少男将三角钉小心翼翼的掏了出来,半跪在地上,“插在哪好呢?”
短暂的犹豫被时间的紧迫所击溃,慌张中,将那制作精细的三角钉刺入了轮胎的受力面与侧面的交界处,锋利的钉刃让这动作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而少男,也着实的松了口气,又观察了两眼,确认之后才起身准备离去。
而在他起身的瞬间,绿灯亮起。
“冲!”赵洁猛然轰动油门,松开手刹……
沐辰闭上了双眼,将那尖厉刺耳的噪音排斥于外……
宁典紧闭双目,听着那“铃铃”的电话声,缓缓地站了起来,“入局了吗?”……
沐辰与宁典同时睁开了双眼,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同样的话从两个人的口中同时传出。
“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