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充足的房间里,光洁的大理石地面清澈的能照出人影,白色的纸张散落一地的凌乱,纸张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看得让人头疼,安晨轻靠在办公桌旁,手里翻阅着最后一份被递上来的资料,他揉了揉额头,把资料夹合上,对一直恭敬的站在他身边的另一道身影,说:“今天还是有人在持续的买入公司的股份吗?”
“是,动向不明确,他们速度太快,以至于无法追踪。”张秘书一板一眼的陈述着。安晨把资料夹扔给张,然后从衣架上拿起外套就往门外走,有两天没有陪小可吃晚餐了,今天得早点回去才行。
张愣愣的看着手里的资料夹,疑惑的看着安晨的背影,虽然公事这么久,他依然没有办法了解自己的这位顶头上司的任何想法。
安晨从车库里取车,刚准备开动,手机就响起来,他接通电话。里面就传来,闻人澈温润的声音:“晨,你需要注意一下,席泽卿。他似乎在寻找微凉。”听到微凉这两个字,安晨轻蹙起眉头,身体瞬间散发出冷冷的气息。他沉默了一会:“我知道了,你帮我留意一下,其他的我会处理。”挂上电话,安晨的嘴角挂上一抹讽刺的笑意,然后发动车子,开出了空寂的地下停车场。
和兰灵蕊分开,已经是放学时间了。我穿过校园长长的校道,刘叔已经在校门口等我。看见我出来,他恭敬的帮我拉开车门,我有些不习惯刘叔的严谨,试图沟通了几次,但刘叔始终没能纠正过来。我只好作罢,安慰自己,这只是时间问题。
车子转了一个弯,就是一个路口,正好闪着红灯,车子停下来,我正看着一本书,车门就突如其来的从外面被拉开,我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一道身影就窜了进来。然后他迅速的把车门拉上。极其自然的对坐在主驾驶上的刘叔说:“快,开车。”
我看向声音的主人,他也正好侧头看向我,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惊讶的表情,而他也同样一脸诧异。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那天来找贺兰静庭麻烦的家伙,也就是鱼空口中是贺兰静庭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人。
“你是什么人,请立刻下车,不然我就报警了。”还是刘叔最先反应过来,沉着冷静的命令。
男生刚想说什么,车窗玻璃被突然围上来的一群不良少年拼命敲打起来,我被这场景吓了一跳,依稀还能听见车窗外,吵闹的怒骂声:“夏木梁,你给我滚下来。”男生见势立马转头对刘叔说:“拜托,快开车把,你也不希望自己的车被砸掉是不是。”刘叔思考了一下,目光看向我,我点点头,正好这时已经绿灯,刘叔踩下油门,快速的把那群人甩在身后。
看见身后的人渐渐变下,夏木梁松了口气般的靠在椅背上。我看着想笑,不用问,也知道,他又和别人打架了,因为对方人数太多,所以就逃跑了。
“你笑什么,我都还没有追究你上次强抱我的责任呢。”发现我偷笑,夏木梁翻了个白眼,一本正经的说。我瞬时黑线,强抱,拜托,不要说的这么暧昧行不行啊,我偷偷的看了眼前面的刘叔,看到他没什么异样,我才松了口气。不过也为难,他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我为上次的事,抱歉,可是今天我救了你一命,你是不是应该说声谢谢,然后我们就扯平了。”我把写好的字举给夏木梁看,他先是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尴尬的咳嗽了声,半响,才说:“好吧好吧谢谢了。”我满意的偷笑,这个人虽然脾气火爆,但还是挺可爱的。
车厢回归之前的安静,我随意的翻着书,夏木梁不停的按着手机,或者打电话或者接电话,大致是说召集一些人,他要找那些人血拼回去。我无奈的摇摇头,其实很想说,他这样成天的惹是生非很不好。但面对才见过两次的人,我也没什么立场说这样的大道理。夏木梁在下一个路口的时候让刘叔停车,我塞给他一张字条,他愣了愣,然后下了车。就像贺兰静庭一样,我知道他其实不坏,虽然不能劝说他,让他自己小心也好。
回到家的时候,安晨意外的比平时早回家,这几天他似乎非常的忙,经常的半夜或者凌晨才回来,我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的脸,早就已经不疼了,希望他别看出什么来。穿过客厅,安晨似乎在厨房里,我乘机快速的跑回房间里,然后冲进浴室洗了个热水澡,等我换好衣服出来,我最后在对着镜子看来看自己的脸,被热水熏的红红的脸,脸颊有些微微的肿,但不仔细也看不出什么。
我正忙乎着,门被敲响。外面传来安晨的声音,让我出去吃饭。我揉了揉脸颊,只能尽量低着头了。安晨看见我坐下,把盛好的饭放在我面前,随意的问我:“在学校怎么样,有没有被欺负?”我摇了摇头,拿起筷子掩饰性的夹着米饭。安晨也没在说什么,他在我对面坐下,向我的碗里夹了一块肉,接着说:“我最近太忙了,没时间照顾你的饮食,以后我会尽量把工作都推迟,你不要自己做,也不要不吃饭,看这两天又瘦了,多吃一点。”说话的功夫,安晨已经在我的瓷碗里堆成了小山。我点点头,闷头吃着饭。
也许是发现我的沉默,安晨放下筷子,疑惑的看着我:“小可,你一直低着头做什么?”我心里一慌,在饭桌旁的白纸上写:“哥,食不言!”我故作一本正经的递给他看,我抬起头,白纸正好挡住我的脸,安晨看了上面的字,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说:“哟,都会教育你哥了。好吧,我不打扰你用餐了,快吃吧。”
我顿时松了口气。
吃完饭,我回房间做课题,安晨收拾厨房,我关上房门,彻底的安了心。窗外一片漆黑,我把窗帘拉上,我一直都有些畏惧黑暗,我总觉得在那看不见的黑暗里,有魔鬼在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我,让我浑身冰凉,而这魔鬼就是未知的一切被隐藏的秘密。而我也一直知道,有人畏惧黑暗,也一定有人喜慕,就像席泽卿,就像莫小可,就像,安落。
房间一如既往的黑暗,蒋菲拉开壁灯,空荡而寂静的屋子让她有些窒闷。这是第几天了,自从孙涵回家以后,莫小可开始了连日的夜不归宿,这并不是一个很好的现象,那个倔强的还没长大的孩子,带着快四个月的身孕,她这是在玩火。
蒋菲紧皱着眉头,她从包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莫小可的手机,在第五次传来机械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之后,她改拨了孙涵的号码。
我正专心的写着数学题,安晨在门外敲门,我把房间的灯调暗,正要去开门,就听见安晨的声音,透过门,传了进来:“小可。我有急事要出去,可能不回来了,你早点睡觉,别看太晚的书。”然后就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我调回灯光,在椅子上坐下,安晨最近真的很忙。而这个时候的我不可能会知道,安晨,其实是接到一个电话,才匆匆离开,更不会知道,他接到的那个电话是关于我过往的信息。
电话是安晨请的私家侦探乔打来的,就在他还没有出院前,这件事他就已经找人在查了,连他的好友闻人也不知道这件事,所以,安晨早就知道花微凉不可能是自己的妹妹,尽管他一再的试图让自己去保留也许的期望。但事实总归是残忍的。就算知道事实,他也不希望她离开他的世界。所以他继续搜索关于她失去记忆的那一部分,但找了很久也才只是查到她曾经就读的学校,由单亲的母亲叶磬羽照顾,家里还有一个哥哥,再多也查不到了,毕竟时间过去太久,而她又不是存在什么显赫的家世,所以想要追根究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但是刚刚乔打来电话,说查到了关于当年那场车祸的资料,所以安晨就约了乔见面。
快到红绿灯的路口,前面的路段却出现了堵车的现象,安晨习惯性的皱眉,这个时候在这条路段上居然会堵车可是件少有的事。等了一会也不见流通,安晨有些焦急起来,他拉开车门,走下车。应该是车祸,似乎是车主开车撞到了行人。安晨透过人群,看到车主浑身散着寒气的打着电话,眉头深皱的样子,让他熟悉,这个人他见过,就是今天才被闻人提醒要注意的人,南风杂志的执行主编,席泽卿。居然是他,安晨目光微闪,没什么情绪变化的坐回车里,看来这下,席泽卿有的要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