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妹妹,和你一样,不会说话…”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开口,我猜想着他应该是在向我解释他为什么懂手语,我在他的背上微微的抬起头,看向昏黄的天空,寂寥的云彩之后是无尽黑暗的夜空…
公园的长椅上,我安静的坐着,安晨离开之前,让我坐在这里等他回来。对了,安晨就是给我硬币的那个男生。“小丫头,坐在这等我回来,还有我叫安晨!”离开前,他这样告诉我。但其实他并不知道,就算我不等他,也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三年前,我从医院醒过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叶妈妈,她趴在我的病床前,皱着眉头很不安稳的睡着了,她看上去很憔悴,脸色有些苍白,深陷的眼窝带着浓重色彩的黑眼圈…发现我醒了,她不知道是激动还是紧张的大叫医生,那时的我像新生儿一样带着对这个世界未知的恐惧得到了叶妈妈最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还记得当医生说我没事的时候,叶妈妈紧紧的抱着我拼命的队我说着对不起的话,靠在叶妈妈的肩膀上,我看见窗外最明亮的光线,那时候虽然我已经不能开口说话,但仍然会觉得安心,因为她在我的耳边对我说:“暖暖,我是妈妈…”
“在想什么?”突然响起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抬起头就看见安晨已经提着一个便利袋和鞋盒站在了我的面前。
我摇了摇头,用手语比划说,谢谢!
安晨笑笑也没多问,蹲下身从便利带里拿出酒精帮我清理被沙粒磨破的伤口。我有些不适应的收回脚,却被他一把拉住,然后问我:“现在你还是没有愿望需要我帮你实现吗?”我愣了愣,无言以对,实际上他看过去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也并不像是骗子和坏人,可谁又会无缘无故的去拉住一个陌生人说要帮他实现愿望呢,任谁都会觉得这是件很玄幻色彩的事情吧。
也许是我沉默的太久,安晨轻笑着抬起头看我一眼,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现在可能还不太相信我,不过在回答我之前,请先听完一个关于我的故事,你在做决定,可以吗?”
我在他真挚的目光里看见小小的自己,最后还是犹豫的点了点头。
清理好伤口,他开始帮我擦药…
“就像我之前对你说的那样,我有一个妹妹,十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那时家里很穷,我爸妈也就没有在第一时间送她去看医生,以为随便吃点药就会好,等到病情更加严重,送去医院的时候,医生却说我妹妹以后都不能说话。也是在那一年,我妈实在受不了家里的贫苦,跟别的男人跑了。之后我爸开始酗酒,整天都过的浑浑噩噩,也不在管我和妹妹。那时候我和妹妹就靠着好心邻居的施舍生活着,而我爸也因为酗酒,脾气变的越来越爆燥,经常打我们。家里的东西也几乎都被砸光。有一天,我妹问我,为什么爸爸变成这样了,妈妈又去哪了,我都没有办法回答她,因为她还小,小到还不适合知道这个世界的残忍和黑暗。不过也没过多久,我爸就在一次醉酒之后出车祸死了,那一年我十四岁,我妹十岁。之后我们就进了孤儿院,孤儿院那种地方对小孩来说其实就是地狱,稍微弱一点你就会被其他的小孩子欺负。”说到这里,他已经帮我擦好了药,我震惊的目光里,他却只是平静的从鞋盒里拿出鞋子帮我穿好。
继续,说:“那时候我因为家里的巨变,已经变得非常冷漠,没有人敢靠近我,更别说是找我的麻烦,然后他们就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我妹妹,而她却为了不让我担心,总是小心翼翼的隐藏伤口,园长分零食的时候也总是把好不容易没被抢走的留给我,自己却一点也不吃,后来我问她为什么,她说她不想我和爸爸妈妈一样,突然就不见了。她说他害怕我会离开她。”说到这里,安晨的双唇紧抿,表情隐忍着,他双手轻轻的撑在木质的长椅上,眼睛看着远方,里面似乎有泪,却始终没有留下来。我想这个时候他并不需要什么安慰。
半响,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轻笑出声,“呵呵,当时的她就和你一样,整天抱着纸和笔,跟我说话,丑丑的字迹,只有小学四年级的水平,那时候我就告诉她,等长大以后我们都去学手语,她就不用那么辛苦的写字了,当时她笑的特别开心。在孤儿院的一年之后,从外地来了一对夫妻,领养了她,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我给你的硬币是唯一一件她留给我的东西,那是我帮她从孤儿院里常欺负她的一个坏小子手里抢的,她跟着那对夫妻走的时候又给了我,说:“哥,我用它跟你换一个愿望,长大以后,你一定要带着它找到我,帮我实现一个愿望!”
…故事到这里结束了,安晨坐在我旁边的位置,目光悠远的看着远方,在他的眼睛里我看到了一种叫做思念的东西。我很想问他找到他妹妹了没有。尽管,我知道这个问题很傻。但我想,其实她妹妹当时说要跟他换愿望就是希望有一天他能去找她…
沉默,长久的沉默,我想我并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要说些什么。就当我也以为安臣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却侧过头,看着我,满眼忧伤的说:“我已经没有时间了,我也知道自己将永远不可能在找回她了,可我只是希你能让我去实现那个愿望,我不想在离开前,还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