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染红了整个天空,火烧云炫目多变,这一切的美景都与路边磨蹭着的媪仪无关,她低着头,掬着背,像个负着沉重的壳的蜗牛一般缓慢向前。
呜~她是真的举步艰辛哪!回想起在叶黑人家的遭遇,小心肝不受控地颤个不停,黑人什么的,她惹不起啊!
“你——这画是什么?”
早晨的画室里回荡着叶黑人的海豚音,震得媪仪小心肝颤了颤,这叶黑人要哪天不画画了,说不定可以考虑改行混音乐界和维塔斯争饭碗,嘿嘿,照叶黑人的黑人功力,胜负是毫无疑问的,维塔斯只能落得个在角落画圈圈的下场。媪仪强憋着笑意,瞪着天真无邪的黑眸,无辜的腆着脸,清脆地回答:“一张叶子!”
“一张?哼!的确是一张,你真的长进了啊!”叶子婷扬了扬手里的纸,怒极而笑了。这么一张纸上画的就是那么一片叶子,而这叶子还画的这么抽象的,估计全世界就眼前这丫头能画得出来。
“嘿嘿,我用的就是你那天跟我说的抽象画罚,要用心看,用心欣赏的,领会其中的内涵,我想像您这么有品位的人,肯定会理解这画的内涵的。”媪仪一副对你很有信心的表情看着叶黑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叶子婷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觉得这小丫头乖巧聪明可爱的念头太荒唐了,眼前这豆丁绝对是个刁钻恶劣的。合着她要是说出这画的不是,就是她没品位了。什么内涵,这一团糊的也叫抽象画,她不是艺术到觉得全世界都是艺术的人。
“这内涵就是没内涵,这幅抽象画的最大优点就是太抽象了!”叶子婷气愤地对着媪仪低声吼道。
“老师!您的评语实在是说得太好了,太精辟了,点出了这画的精髓之在,简直是佩服得让学生五体投地啊!嘿嘿~”媪仪嬉皮笑脸地迅速搭嘴奉承道。
叶子婷噎住了,狐疑地审视着眼前的小豆丁,这小豆丁有时候让她觉得真的成熟得可怕,说话做事都像个小大人一样,十分的违和,不可爱!真不知道她这一道道的从哪里学来的。
媪仪继续地说着:“学生这画,画的最好的地方就是够抽象啊,您能这么快的从中品味出来,您就是学生的伯乐啊,学生内心的激动,实在是任何言语都无法囊括的啊!人生得一知己伯乐,足矣啊!”媪仪边说边摇头晃脑脱口而出古文。
就这么会,连“知己伯乐”都出来了,叶子婷实在是没眼看,也没法听下去了,厉声喝道:“好了!甭给我耍宝了!就这般一张纸,这么应付着我布置的功课,你都没心学画画了,是吗?当初说得多么的好听,发的誓言都是羽毛吗?你要是不想学就说声,我也......”
“不是!不是!”媪仪一听不对路了,连忙打断叶黑人的发言,再让她继续说下去就真的好不容易拜来的师傅都给拜拜了啊,那可就开玩笑开大了。
乖乖地上交真正的功课——几张水壶画,然后低下头站一旁忏悔去罢。
叶子婷接过画纸,再看了眼往墙角站去面壁思过的丫头,哭笑不得,这丫头,真是鬼精得让人爱恨纠结。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认真的看起了媪仪的功课。
嗯,不算那幅抽象的叶子画,这些水壶画的确是画得算可以了。“好了,小姨今天有做蛋糕给你,下去吃完,我们再开始上课。”
是的,如你所见,叶黑人是真的给她上课,每节课时长为一个半钟头,休息十分钟,再继续上,要求严格的骇人啊!
平常更是对她做的功课挑剔的很,从头弹到尾。总之就是只要是拿着她的画批评,完全发挥她的毒舌功,不弹成一无是处绝不停口,全然没有了平常的飘逸美女形象,可怕!太可怕了!
嘿嘿,这回她多聪明,拿着叶子那张出来气气她,那么她画的水壶就相对的好过关了,瞧~这不是说了“好了”么,蒙混作战成功!任谁的呕心沥血的作品被人批评成这般都会很郁闷,很受打击的,好吧?她只是想稍微地放过自己的脆弱的心灵而已,有言云,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战争是为了和平,在这主张和平发展的年代,小计谋不算罪!
“又被批了吧!”小姨端着盛着蛋糕的碟子从厨房走出来,弯下腰,眯笑着对媪仪调侃道。
看吧,从小姨这般肯定的语气,就可窥知她这三个月的辛酸求学路一二了。媪仪得意地露八齿笑着,伸出食指,在小姨面前摇了摇,神气地说:“不!”
小姨惊奇瞪大了眼睛,疑惑地看着媪仪。
“嘿嘿~”小人得志的媪仪,故作神秘地悄悄在小姨耳边说:“秘密,不告诉您!嘿嘿~”
小姨好笑地看着眼前臭屁的小丫头,无奈地摇摇头,在心里暗道,这小丫头还是太嫩了,据她对她那个姨甥女的了解,这后面......
要是让媪仪知道小姨心里的想法,肯定会痛哭流涕地回应:小姨,您真相了!
在上完课后,她被悲催的叫住,受罚去了。
被罚倒挂了半个小时的她终于晓得了叶黑人花园里的单杠的功用了。古人诚不欺我也,求知的过程是辛酸的,可以重来的话,她一定不会对这碍风景的单杠好奇的!
黑人之所以黑就是因为她的心是黑的,手段是黑的,瞧那话“你的手是用来画画的,所以不罚手,就罚你倒挂和仰卧起坐吧,还能锻炼身体,身体棒才能更好的画画不是?嗯~再加个背书吧,加强巩固知识,你不用太感动,作为你的老师,我得对你负责的。”说得多么的大义凌然啊!
就这样,她在倒挂时听叶黑人读了一遍的三字经,就要在仰卧起坐的时候完整的背诵出来。那一刻,她真的十分的感激法西斯大人的严厉教导。在她把三字经丢弃了二十年后,还能如此深刻,跟印在了骨子里般的,一股脑子地就倒了出来,大人的功劳不可抹啊!呜~她容易么她,人家叶黑人可是说了要是在听过一次后背不出来,就得没完没了地做仰卧起坐啊~
惹谁不好惹,非要惹叶黑人,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头上叮虱,这不是招罪受了么。媪仪在回家的路上一路反省着,夕阳把路上的小身影拉得拔长拔长......
“胖妞!胖妞!”
这般大嘴巴,她都不用作他想了,猴子那厮真的是一刻也不能让人安宁的!抬头使劲地瞪着眼前的泼猴:“什么事!”
刘斌怕怕地拍了拍胸口,胖妞好凶狠啊!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不对啊,胖妞以往从叶老师那里回来不是都笑眯眯的吗?“胖妞,你不开心吗?有人欺负你了?你不用怕,说出来我去帮你揍他!”
对上这般的猴子,她还能怎么样,就从来都没能把他怎么样过,唉~“我没事,你说吧,叫我干嘛?”
刘斌狐疑地瞄了瞄旁边走着的胖妞,虽然胖妞不说,但他绝对不会放过欺负胖妞的人的,奶奶说了,胖妞是女孩子,他是男孩子,男孩是要保护女孩不被欺负的。嗯,他明天得跟着胖妞,保护好胖妞,虽然胖妞有点凶,但是也不能让人欺负的。
媪仪不知道刘猴子的弯弯的心思,但见他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看,有点恼,“看什么看,要说就赶紧说。”没见过美女啊!
刘斌挠了挠头,咧嘴说:“呵呵!胖妞,叔叔婶婶回来了!你赶紧和我回家去看吧!”
媪仪任由着刘猴子把她拽着往家里飞奔,她只觉得脑袋里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礼花,大人,您真的太不经念了,她就那么念了一回啊!
一路昏昏的,等看到老神在在坐在木沙发上的两位,她不由的热泪盈眶,飞扑过去,法西斯大人,老佛爷,小的想念您们了!
“这孩子,怎么这么黏糊人啊!”梁妈妈很无奈地拍了拍怀里某个无耻卖萌撒娇的屁股。
某个蹭了蹭脑袋,摇了摇屁股,死皮赖脸地赖着不动了。
“下来!”
某个立马下来,挺胸立正着,小脸绷得正经地。这是法西斯大人训练出来的,她家五小的,只要大人一出声,从一到五就得站军姿,成一排听训示,成她家一独特风景。瞧,她这会都形成反射条件。
这训示据说是从太爷爷那会儿流传下来的,在那万恶的军阀统治年代,她家太爷爷就是一当兵的,到爷爷那会虽成了从政的共产党员,但却沿用了太爷爷的教育方式,以致我家大人在那般万恶的教育下扭曲的成长,再扭曲地沿用着那落后的教育方式来企图扭曲她们五小的,好在她们五小的,抗压忍耐性能强,万幸地没长歪了。
她说大人呐,古人有云,得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啊!不带这般全盘照搬的啊,不带这般不思进步的啊!
得~不用说别的了,肯定又是背书,她这处境怎的一个词‘悲催’了得!
“弟子规!”
嚯~嚯~嚯~~又给升级了,她真的是欲语无泪凝噎了~
“弟子规,圣人训,首孝悌,次谨信,泛爱众,而亲仁,有余力,则学文。入则孝,父母呼,应勿缓.....事死者,如事生。”磕磕碰碰的总算是背出了第一部分,天知道她都丢弃了二十年了呀,能记住这么多真的很不错了!弱弱地说:“下面的忘了~”
“嗯,这次饶了你,下次再背不出来,哼~”
媪仪低着头没有发现大人欣慰的笑意,还在心里惴惴不安着,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该死的弟子规给背个滚瓜烂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