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巧儿又惊又怒:“肖卯,你究竟都做什么了?!”
小帽子此时稍稍脱了桎梏,却也被牢牢禁住再也挣不开来。闻言便开始撒泼耍赖:“嫂子,我哪能做什么?”转头又怒骂道:“喂,就算你们是警察,也不能无故抓人,你们凭什么抓我?”
“凭什么?小子,你还敢问凭什么?”一个男人抓住小帽子双手突然反转。小帽子吃疼,脸色瞬时转白,咒骂的话开了个头,便再也说不出来。
“别动私!”
“老大,这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被训斥的男人恨恨松开手,嘟嘟囔囔。
碧巧儿上前揽过小帽子,面上全是怒色:“你们平白抓人,可有把凭?”
“证据太多,咱们还是回警署慢慢的说。”年轻警官再次转向梨落,“小姐,你也一起吧。”
梨落有些发恼,最恨惹上麻烦,况且警署那样的地方,此生再也不愿踏足第二次。
巧儿觑了梨落脸色,心中已知一二,愤愤道:“这是我家私事,你们说我弟弟惹事,我随你们去一趟就是,却平白无故地拉上我家小姐作什么?”
“可以,请吧。”那警官被劈头一番抢白,似是觉得烦乱无比,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便挥了挥手示意赶紧。
巧儿带着小帽子走出几步,又取出个钱袋回头对了梨落:“小姐,这是早上你赠与我们的,快到年关,我和肖材打算回甜井去,现下倒是用不上了,先还给你。”
梨落点头接过,送出几步,想到小帽子的事情,想给巧儿备个底,又不好开口,便只劝她心平静气些。
目送着那一行人去的远了,梨落方始想起玉章的事来。现下可真是愈发的棘手了。瞧那警官方才的模样,只怕这玉章上还有什么内情来历在里面。
梨落一路漫无目的的走,只觉心中纷乱如麻。攥紧了手中的玉像,只觉得放哪儿都不合适——这个小东西,可千万不要是哪位紧要人物的紧要物件才好!
无意识的乱走瞎想了好一会儿,梨落才惊觉有些不对。总觉身后有人,正影影绰绰的跟着自己。
梨落仔细想了想,却并想不起何曾与人结怨。思虑再三,还是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不回头,继续走。
前面左拐,便是日前刚去过的乔记香粉铺,那家铺子本属何家,梨落对它的布局很是清楚。因了它开在街角,后院多开了一扇门,拐进一条短短的小巷。纵是错觉,为防万一,自己还是进去做个障眼法,才好脱身回家。
小店开在街角,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清,然而还未进门,便远远闻见一股独特的清香,正是那天乔生手中的醉芙蓉。
梨落正欲抬脚进去,却被一个伙计匆匆拦住:“小姐对不住,我们今天不做生意。”
梨落闻声一愣,开着门不做生意?这倒是自己不曾预想到的。此时怎么办才好?心下一急,反而想不出办法,倒是愣在了门口。
“何小姐?”耳边传来一阵和雅轻缓的声音,像是平空送来了一股清风。
梨落心下一松,笑道:“乔老板,我来选一款胭脂。”
店铺的后院种了一树梨花,花期未到,徒有干枯的树枝在冬风中瑟瑟缩缩。梨落心思乱飘,一面看着那梨树发呆,一面默默盘算是否需要告知乔生另一小门的存在。
一注沸水注入茶杯,润泽鲜嫩的茶叶被滚水一冲,上浮一层,下铺一层。忍冬在里面翻个个儿,干瘪细长的花苞在茶水中慢慢舒展。杯中汤色澄净清淡,满室里清香诱人。
店伙计走进来,低声回道:“老板,确是有人守在门口。不单前门,后门也有。”
乔生闻言笑点点头,遣退伙计,拿过一只茶碗递给梨落:“何小姐还是安心在此处少待片刻,过会儿再离开的好。”
梨落听了伙计的话反而愈发的心下焦急,接过茶放在手边,如坐针毡的在脑海里排想究竟是哪里得罪了人?
乔生淡淡一笑:“何小姐急也无用,不如喝喝茶,消消肝火,等门外的人不耐烦了进来搜查,我再想法子送你离开。”
梨落强颜一笑,捧起桌上的茶杯,只看一眼,便如被雷劈刀削一般——茶叶配忍冬,那是苏辞最爱的做法。常人只在夏日里这般搭配,苏辞却是一年四季的如此喝法。
“茶叶本属寒凉,忍冬药性也偏寒,乔老板冬日里这般搭配喝法,怕是对身体无益。”这些话以前劝得次数多了,怔忡间便脱口而出。
乔生执壶的手一停,淡淡笑道:“茶叶是陈年的旧茶,忍冬也是去年夏里晒干的陈花,倒也并不常喝。”
梨落还未答话,便又听他轻轻叹道:“往日里倒是有人极爱了这种喝法。”“苏家小少爷苏辞——何小姐曾经的未婚夫婿。”
梨落双手攥紧杯子,“乔老板对我们两家的事情倒很清楚。”
“呵,话说远了,苏老夫人与我有恩,所以对那些往事也略知一二。何小姐请喝茶。”
砰,梨落一时不察,杯中的茶水泼溅出来,倒湿桌面。
乔生淡看一眼,也不去扶,只换了一个茶盏给梨落,依然是淡淡的笑:“日前看何小姐似有心结,是以在下才说了方才那番话,还望何小姐不要多想的好。毕竟往事随烟,错错对对谁是谁非早成定局,多想无益。”
“梨落当年年幼,凡事不懂凭心,只能以眼说话。”梨落顿一顿,道:“当年之事也许是个误会,此时既已过去,我又能如何?”
乔生沉默许久,才缓缓开口:“世事无常,原就不过一场场地阴差阳错,若苏家少爷地下有灵,必——”
乔生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伙计在窗外惊慌失色的道:“少爷,有两个人突然闯进店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