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幸运的是,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没有遭遇到海盗,所以经过一天多的漂泊,王家村的渔船终于平安顺利回到了家乡。
这是青华县的一个小码头,周围停泊着不少船只,但多数都是些小渔船。青华县虽地近京师,却不属于京师管辖,只不过是个偏僻的贫困小县。所以青华县的码头上不同于别处的繁忙和热闹,没有大量船只的进出、没有大量货物的装卸,显得分外萧条冷落。码头上稀稀拉拉或靠或坐着几个苦力,他们无所事事无精打采哈欠连天。
王家村的大船一靠岸,那些本还是有气无力半死不活的苦哈哈个个都一骨碌就爬了起来,争先恐后往船只的方向涌去。等了好半天了,终于来了一大一小两条船,他们只管上去希望能找到一些活。
踏板下来,他们看见最先下船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他面容清冷,衣着朴素,手提长剑,背缚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车船店脚牙,像码头苦力这类人,各型人等见得多了,眼力总有几分。所以他们很快就挤出一条路来,让这位一看就知道生人勿近的年轻人过去。
这年头讨个食不容易,能不惹事就不惹事。更何况像这些提剑带刀行走江湖的人,过的都是刀头上的生活,别看他们年纪小,没准就是个愣头青、亡命之徒。对于只是些没钱没权没势靠着几把力气讨吃的小民,惹祸上身死了也就是白死了,连冤也不敢喊无处诉。
“少侠,等等。”
正当梁辰走下渔船的时候,王老汉匆匆跟了上来。
“王村长,有事吗?”梁辰回过头来,不耐烦地问道。他在船上就已经问清楚,从青华县到京师的路向,为的就是不耽误去京师的时间,哪怕是一炷香一盏茶的时间。
王老汉不知道梁辰匆匆而去的意图,但见他脸色并不好看,于是赶紧说道:“少侠此趟是要去京师,但天色已晚,恐怕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一路上并不太平,盗贼横行,老汉劝少侠还是明天一早再上路。”
“是啊!”王实这时候也已经下了船来,因为梁辰救人的那惊才绝艳的一剑,他已经对梁辰完全改观。好客的他现在想要邀请梁辰去王家村做客,但因为不善言辞,所以在心里准备酝酿了半天,也只憋出两个字来。
“多谢两位的提醒,但我有要事在身,实在不方便多留,就不打扰了。”
王老汉和王实见梁辰去意已决,也不好再过挽留。毕竟那些所谓的天色已晚、地方不平静、盗贼横行,只不过是邀请他去王家村做客的借口。其实以他一剑断船的剑术,天下大可去得。
梁辰说完转身欲走。
“少侠,请留步。”
这次喊停梁辰的是一个四十岁出头的妇人,她搀扶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正疾步而来。却是梁辰斩断商船,王家村渔民救上来的一主一仆。只不过当时救上来时她们已经昏迷,直到刚才才醒来。不过在得知救命恩人即将离开的消息后,两人顾不得身体虚弱,连忙赶了过来。
这一主一仆一无论是看穿戴还是行为举止,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出来的,非富即贵。
“两位,有何要事?”时间拖得越久,梁辰越是不耐烦了。
“耽误恩公的行程,还望恩公海涵。小姐和老身前来,只为感谢恩公的救命之恩。”妇人说着,和少女一起行了个答谢礼。
“小女子郭倩,还未请教恩公高姓大名?”少女脸色苍白,妆扮微微有些凌乱,但难掩其清丽的容貌、脱俗的气质。她柔弱的身子更是如风中扶柳,望之楚楚可怜。
“些许小事,于我而言,不足挂齿。两位若仅是为感谢而来,大可不必。”虽然梁辰对她们两人确实是有救命之恩,但当时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微不足道。他不是施恩望报之人,也不想为这样的小事纠缠不清,所以干脆就明说了。
少女见梁辰并不在意,甚至连姓名也不肯告诉自己,心里有些着急,握着妇人的手紧了紧,贝齿轻咬,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她伸手拔下头上的一根通体幽碧的玉钗说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公子大恩大德,小女子身无长物,此时无以为报,只是希望公子收下这根玉钗,当作是留个纪念。”
少女冰雪聪明,察言观色,从梁辰的话语神态中知道他是真的没有将对自己两人的救命之恩放在心上,只好退而求之。
“小姐?”搀扶着少女的妇人见她取下贴身的发钗,当作是回报之礼时,不由得一惊,有些着急地在她耳边轻声叫了一声。但少女只是不理,妇人了解她的性子,劝说不了,只好作罢
梁辰见姓郭的少女眼圈微红,眼神倔强,面对她退而求之递上来的玉钗,干脆转过身去,只是当作未见,一边走一边说道:“各位,告辞了。”说完,他转身就走。
随着刚才的那么一下子耽搁,小小的码头上已经走来了不少人,变得热闹起来。人越多,是非越多。梁辰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公子?”少女见梁辰并不搭理自己,几步就走远了,于是喊了一声挣脱妇人自己想要跟上去,无奈身体虚弱,走了两步就摇摇晃晃连站都站不稳。妇人见状,连忙拉住少女,然后扶住她。
妇人见小姐的脸色更是苍白的不见一点血色,眼泪也在眼眶里打转,叹息了一声,劝道:“小姐,这位公子或许真的是有急事要离开,你这又是何苦呢。”
“可是……”少女欲要争辩,但看王妈妈慈爱地看着自己,知道她也是为自己好,所以终究是说不出口。
“公差办事,通通不许走,速速让路。”
就在梁辰要走出码头的时候,突然一群五六个衙役高声喊着冲了上来,个个钢刀在手挤着人群走了进来。他心中不由得一惊,难道是泄露了行踪暴露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