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正亡命奔跑间,回头看了一眼,不料脚下一个趔趄,顿时摔了个狗吃屎,磕破了额头和嘴巴。伤口上不断有血流出,吓得码头周围的人一跳。
这时那八个衙役已经追了上来,离他只有两三步的距离,挥刀就往他身上招呼。他吃了一惊,连忙爬起来,顺手抓起一个装满海沙的麻袋,大叫一声发疯一样用力往四周挥舞。噗噗噗的几声闷响,大汉的麻袋将砍过来的刀子全部挡了回去。
“逃犯负隅顽抗,上绳索!”
随着头扎红巾的衙役头子一声令下,衙役中四个取下腰间的粗绳往大汉的四肢套去。这四个衙役的手段纯熟,加上大汉只顾着挥动麻袋,没有提防着这一手,冷不防一下子被套个正着。
“拉!”
轰的一声,四人齐齐猛拉手中的绳索,大汉惨叫一声一下子被拉倒在地,待他想要挣扎着起来的时候,已经有四把钢刀架在了脖子上。
被刀子顶着脖子,大汉不敢再有丝毫异动,只是他桀骜不驯,虽然是喘着粗气,却仍然满眼凶光盯着头扎红巾的衙役头子。
衙役头子被大汉那怨毒的目光盯着,不禁大怒,一拳砸在他的脸上,砸得他血花四溅,然后大声骂道:“妈拉个巴子,砧板上的烂肉,还敢盯着你大爷,不知死活的东西。”
衙役头子说着,从怀中拿出通缉令,就着大汉的模样对比了一下说:“逃犯刘一拳拿获,抓回去领赏。”
大汉听了突然大叫道:“我不是刘一拳,你们不能抓我。我不是刘一拳,你们不能抓我。”
“你不是刘一拳,那大爷我喊抓逃犯你跑什么?我说你是,你就是,不是也得是。”衙役头子不屑道,“带走!”
“呀!”
大汉突然大吼一声抓住一个衙役的腰往旁边扑去,这一扑虽然被架在脖子上的刀子划破了皮肉,但并不致命,而他也借着这一扑脱离了另外三个衙役的包围圈。
他一旦脱离了衙役的包围圈,狂吼着一下子挥出四拳,状如疯魔。这四拳拳力刚猛有力,顿时将四个衙役全部打飞三尺开外。被打飞的四个衙役摔在地上,全身骨头尽碎,已是出气多于入气,显然没多少时候好活了。
“这么猛的拳法,还敢说不是刘一拳?”红巾衙役头子虽然叫着响亮,但见大汉不要命一般,脖子被钢刀得皮肉外翻,却拼命几拳打倒四个手下,吓了一跳,连忙走远了几步,说道,“刘一拳,你竟敢打伤公差,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闪开,闪开——”大汉得脱,像一条受了伤的狼一样,浑身是血,往码头的尽头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大叫。
“啊!”码头上顿时鸡飞狗跳,码头苦力、王家村的渔民东奔西走躲躲闪闪乱成一团。
“小姐?”
王妈妈被推倒在地,惊叫着,看着被大汉挟持在手里的郭倩,吓得浑身发抖。
原来刚才码头上发生乱子,她搀扶着小姐想要回到船上避一避,不料刚走到踏板边上,还没来得及走上去,就被后面惶惶如丧家之犬慌不择路的大汉追上。大汉眼看前面没有了路,凶性大发,顿时将她一把推倒在地上,然后挟持了小姐。
“别过来,都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大汉满脸都是鲜血,站在郭倩的背后,一只大手紧紧捏住她的脖子。
郭倩面无血色,嘴唇则是紧紧抿着,没有惊恐地叫出声来。她柔弱的身子在瑟瑟发抖,只是勉强支持着不让自己倒下去。而目光则是呆呆地望着侧方,双眼无神,好像被吓傻了一般。
大汉脖子上鲜血直流,一滴一滴滴在她的肩膀上,将她半边的衣服都染红了。
“不要伤害她,你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王妈妈哀声叫道。
“你?叫那些衙差给我退回去,不然我就扭断她的脖子。”大汉满脸横肉,面目狰狞,对着王妈妈狂叫道。
以大汉刚才几拳将四个衙役打飞的力量,王妈妈丝毫没有怀疑他可以扭断小姐的脖子,顿时转过身去,哀求道。
“公差老爷,请你们行行好心,救救我家小姐。”
红巾衙役头子听了大汉的叫嚣和王妈妈的哀求,仿佛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掏掏耳朵,无所谓道:”在我青华县的地头,还敢威胁我,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来人,将刘一拳拿下。”
“公差老爷,你们不能这样。你们这样做会害死我家小姐的。”王妈妈见衙役竟然不顾自家小姐的安危,就要强硬上去拿人,不禁吓了一跳,连忙说道。
“废什么话,给我滚开,阻碍大爷发财。”红巾衙役一脚将挡在前面的王妈妈踢开,呸了一声道,“这可是五百两赏钱,还不给我上,走了逃犯,你们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剩下的三个衙役面面相觑,本来见大汉挟持了人质,由于投鼠忌器还是有点犹豫,但是在听到头子说走了逃犯就要负责后,只好抽刀朝着大汉一步步逼上去。
有人质在手还以为能借此逃脱的大汉见状,心下一狠,就要扭断郭倩的脖子。不料他刚要动手,突然肋下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把,低头看时却是一支露出一小截的发钗。紧接着肋下传来一阵剧痛,双手顿时酸麻发软使不上力。眼看手里的人质要趁机逃开,他发狠抬脚就要踢上去,就算是死也要拉个陪葬。
可是他刚抬起脚,就发现人质已经被拉开两三步,一个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面前。正诧异间,他看见抬起的脚在一道闪光过后一下子断开。他刚要叫出口,却发现听不到声音,然后感觉自己飞了起来,低头看时顿时看见自己上半身已经和下半身分离开去,疼痛如长江大河一样将他淹没。
这一突变来得很快,眼看郭倩就要死在大汉的手里,却转眼间就得救,而大汉也被杀死。
“你是什么人,有何居心,竟敢擅自杀人?”红巾衙役头子虽然惊异梁辰的出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指着梁辰张口斥道。
梁辰见衙役头子丝毫不提自己杀的是逃犯,而且这一杀是为了救人逼不得已,不由得皱了皱眉。他在郭倩被挟持就不动声色移动到了大汉几步的距离,只不过一直找不到出手的机会而已。不过在郭倩出手自救的时候,他也很快就意识到了,拔剑而起将大汉当场斩杀。只是想不到他的举动反而引来了怀疑。
红巾衙役头子见梁辰一副沉默冷漠的模样,不禁老羞成怒,挥舞着手中的钢刀指着梁辰说道:“我怀疑他和逃犯刘一拳是同党,此举是为了杀人灭口。来人啊,将他拿下了回去交差。”
“老大,这……”三个衙役没想到局面转变得如此之快,不由得迟疑了一下。
“不动手?难道你们也想当刘一拳的同党吗?”红巾衙役头子冷面沉桑,盯着三个手下说道。
“公差老爷,这恐怕是搞错了吧?这位少侠是和我们一道的,刚从海外打鱼回来,怎么可能是刘一拳的同党啊?”还没跑开的王实大着胆子上前说了一句。
“怎么,你也想做刘一拳的同党?”红巾衙役头子冷笑一声,看着蠢蠢欲动的人群道,“有再敢为他说话的,一律视作刘一拳的同党,通通锁拿回去。”
本来还想要争辩的王家村渔民顿时噤若寒蝉,王实也是苦笑着退了回去。
只有郭倩想要过去,但被王妈妈紧紧抱住,根本动不了。
“动手!”
三个衙役被逼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去。其中固然有还没彻底泯灭的良心作祟,其实更多的是他们刚才也是见识到了这个面容冷峻手提长剑的年轻人,出手救那个少女时候的不凡身手。他们只不过是普通的衙役,平常抓贼只不过是靠着人多势众狐假虎威而已,一旦遇上硬手,也只能落荒而逃了。
“哼,你这个狐假虎威颠倒是非、搅弄黑白的狗东西,今天不给你点教训,就还以为区区一个捕头,就能只手遮天了。”
梁辰冷哼一声,一步间就从三个丝毫反应不过来的衙役中间穿了过去,来到了红巾衙役头子的面前。
红巾衙役头子此时哪里还不明白是遇着高手了,慌乱间想要退却,但是只见剑光闪过,握刀的手手腕传来剧痛,再也握不住刀,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嘴角颤抖着说道:“你,你竟敢废了我?”
“就是要废了你,才能让你安分守己。”
梁辰说着,缓缓而去。那三个衙役你看我我看你,却是动也不敢动。他们等了半响,直到这位“凶神”远去,这才扶起红巾衙役头子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