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坐在咖啡厅里望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群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瓷白的细指无规律地摩擦着装着黑咖啡的杯子。白染像是不喜甜,哪怕点了黑咖啡也不加奶不加糖。
周念臻望着白染,第一次觉得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和自己有婚约的女子。
昨晚周念臻收到了周父的第三封家书,与前两封相似,无非是劝告他不必为了一女人与张家为敌,周家也曾参加过那场屠门云云。不同的是这次信中多含警告之意,看样子,周父对他已经失去了耐心,若他不与白染解除婚约,周家怕是要放弃他来保与张家的关系和谐。按目前周家的情况,倒真不会因少个儿子而发愁。
周父本就不喜白染在外抛头露面,加之白染是没有裹足的,周父觉得这是不守妇道便更加厌恶她,只是碍于白染在江南和北平的势力,他便没多说只是不喜见到她而已。这次传出白染与张家有仇,他自是想早早的将周家与白染撇清。
周念臻并非没有调查过白染,但所得的与外界相传并无二样,无非是她因父亲得罪世家子弟,从小便与母亲奔波江南各地以求自保,白染到了十二岁在道上就已崭露头角,再往后,便是她在道上的各种战绩,期间她与程家无任何联系。
清楚简明的过往,却让深信张老爷子话的周家人感到害怕。他们认为白染越是显得与程家无关,就越表明她的势力强大,他们对她便越要除之后快。他们对程家人总报以宁可错杀也绝不放过的态度,更何况,这次开口的是张老爷子。
周念臻见白染已无留意,便招手让服务员结账,随后转头询问白染的意见:“还想去哪?”
白染看了眼街上,回答道:“城外。”
白染不常逛街,一是因为港口那边事务繁忙,她没有时间去街上。二则是她所需的早已被周念臻安排妥当,加之她对戏剧、电影的无太大兴趣,这使得白染愈加不愿出门。
今日白染能陪周念臻出来,倒还是因为昨晚周父的那封家书。
周父的意图很明确,无非是想逼周念臻放弃婚约,但周念臻对白染的态度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因而当白染斜倚在他书房门栏问他可如愿查到想要的时,他紧盯着的却是她夹在细长指间的香烟。
周念臻并未多想,便用带有少许责怪的语气柔声道:“女儿家的,怎也学男人抽烟。”但一说完他便追悔莫及,白染的过往,怎容她有女儿家的性子。
果真,随后他便听见白染略带嘲弄的声音:“你见过哪个女儿家会眼也不眨的拿刀杀人?”
周念臻懊悔,以为白染已经动怒定会转身离开。未曾想,白染竟径直走到书房的沙发旁,将烟掐灭在茶几的烟灰缸里。随后便坐在沙发上望着周念臻,但口里依旧说着:“我早就没了女儿家该有的模样。”
周念臻看见白染坐下,顿时松了口气。他明白白染尽管有些生气,但她知道他那句话是无心的。白染极不喜他人对她的行为胡乱指手画脚,她以为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她在道上拥有威信的同时,也失去了许多朋友。
看着白染眼里的嘲讽悲愤,周念臻心痛无比。一个能在十二岁就让人心生畏惧的女孩,又是在什么时候起就开始习武的?白染还真是个......周念臻皱眉,向白染走去,吻住她的唇,半晌后,才开口问她是否愿意出门散心。
既然他们逼他表明态度,那他便不妨告诉世人。他对白染不离不弃,今生非她不娶。
周念臻让司机将车停在河边,牵着白染走入河边那个供人休息的亭子。
城外自然比不上城内热闹,甚至说是人烟稀少。但这风景倒是不错,周念臻觉得按白染的性子,她应当更加喜欢这里。
果真,白染一入那亭子便被那河边的风景吸引,她脸上虽没太大变化,但那双眼睛却比往日多了几分灵动。周念臻看着白染难得柔和的面容,心里一暖,暗叹,当年周幽王见美人一笑时,怕也是这种心情吧。
许久后,周念臻像是耐不住这种寂寞,望着周围的绿灌丛,随意道:“每次出行你都要带这么多人?”
白染闻言回头,看着并未太多表情的周念臻,轻笑一声:“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谁会招惹你这美女蛇?”周念臻无声笑笑,自知失言,满怀心疼愧疚地将白染揽入怀里:“有我在,你大可放心的。”
谁愿意每次出行都像是被人监视一般呢?周念臻知道,白染会这么做,不过是因为她初在京都得势的时候被齐家算计差点丧命。虽白染也因那一战在京都站稳了脚,但她终归是受了重伤的。怕是从那时起,她的身边便多了这些人了吧。
白染无言,只是静静靠在周念臻怀里,眼底满是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