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无,圣诞节快到了哦,你有什么安排吗?”黄伶坐在桌子旁嗑着瓜子,忽闪着大眼睛问我。
我歪在床上,捧着一本叫做《黑屋吊影》的恐怖小说正看得津津有味,没理会黄伶说什么。最近我迷上了恐怖小说和恐怖电影,别人看得心慌慌的《午夜凶铃》我看了都没感觉。不过这本《黑屋吊影》写的真不错,我一边鄙夷小日本的变态,一边暗暗想:嗯,不错,写得好写得好。
黄伶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猛的拍了我肩膀一下,说:“跟你说话呢。”我正看得入迷,被她这么一拍,吓得“哇呀”一声叫了出来。
张柔柔不满的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说:“胆子那么小还整天看恐怖小说。”
我反驳她:“哼,没某些人胆小吧。某些人连听都不敢听呢。赶紧写作业哈,我们还等着抄呢。”
黄伶说:“我问你,圣诞节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没安排啊。怎么你有约会?”我挤眉弄眼的问她。
入学以来,系里很多人已经开始成双入对,尤其是像我们理工科这种男女比例严重失调的专业,男生们都深知先下手为强的道理,纷纷对我们系的女生们展开攻势。
话说我也接了几枚小信号弹小擦边球之类的东东,但无奈我实在没有兴趣。虽然很多人教育我说大学生活很无聊,爱情是打发无聊的一剂良药,但是我对爱情有很固执的想法,那就是宁缺毋滥,我要等到真正让我心动的王子。我不怕生活无聊,我有的是事情做呢。
“我可能跟王建一起过哦,昨天他还问我来着。”黄伶扭扭捏捏的说。
“噢就是那个前两天捧着一束玫瑰花站楼下表白的那个吧。”我想起那个带着眼镜的瘦弱男生,站在楼下仰着小脑袋对五楼我们的窗户大喊:“房伶,房伶,我知道你在,我喜欢你!”我当时还打趣黄伶说:“黄伶你要接受这个南方小哥的话,就要接受他叫不准你名字的事实哦。”黄伶根本不理我,甚至连矜持也没装一下,就冲下楼去接受了人家的花也接受了人家的人。
“嗯是呢是呢,就是他。”黄伶连忙点头道。
“他是哪个院的来着?文学院?”在一旁刷指甲油的谷月插嘴道。
“嗯,文学院的,跟我们一届的。”
“哇哦,好浪漫的人哦,好好把握哦,房伶。”我故意虚张声势的说。
“讨厌吧你。”黄伶笑着给了我一个白眼。
“谷月你呢,你有什么情况没?”我这样问是因为我曾经一度坚信谷月会是我们宿舍第一个有情况的人,因为似乎她的活动特别多,经常神神秘秘的出门,很少看见她宅宿舍。
谷月吹了吹刚涂好的指甲油,慢慢的说:“实话告诉你们吧,我考来这个大学是因为一个人,因为他也报了这所大学。我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他,可是他应该都没注意过我吧,无论我打扮的多漂亮无论我多高频率的出现在他面前,他看都没多看过我一眼。就连现在,他甚至不知道我跟他是一个高中来的。”
我跟黄伶面面相觑,黄伶扁了扁嘴摊开双手,表示也不知情。
谷月的声音越来越低,夹杂了些许幽怨。黄伶试探着问:“他是我们院的吗?是同届的?我们认识不认识啊?”
谷月叹了一口气说:“你们别问了,我不想说了。”
“我觉得你应该跟他表白。”我一直秉承有话就讲的优良传统,我最恨看那种猜来猜去的偶像剧,什么误会啊什么错过啊,还不都是憋着不讲惹的祸。
“我不敢,我怕被拒绝。”谷月绞着衣角低低的说。
原来每天在镜子前面端坐那么久的谷月,是这么的自卑和怯懦。后来我才知道这跟她的成长环境有关。因为父亲的婚外情,她父母在谷月只有5岁时草草离了婚。小谷月被判给了父亲后,很快父亲就跟那个比他小了足足十岁的女人结了婚。谷月对自己生母的印象少的可怜,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继母永无终日的冷嘲热讽。“你那个妈啊,这么狠心的一走了之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要了……你看看你长得,怎么这么丑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啊,递个杯子都要摔地上……你能不能上进点,我出钱给你读书你就每次给我考个六七十分回来……你这孩子怎么那么没用啊……”从小成长于这种环境的谷月,慢慢养成了自卑、敏感甚至有点自闭的性格。
“嗯,我要是你我也不会主动表白。女孩子要享受被追的幸福。”黄伶扁扁嘴说。
“我要是遇到我喜欢的,我才不管是他追我还是我追他。只要能幸福的在一起,谁会在意当时是谁追谁呢。”我不以为然的说。
“当然了如果我是你,我也敢这么自信和勇猛。”黄伶冲我吐了吐舌头说。
“唉,等有一天你们错过了不该错过的,你们就后悔当时没听我的了。”我装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摇摇头无奈的打开小说,不再理她们,继续往下看。
正看得进入情境,手机忽然铃声大作。我捶了捶胸口嘟囔着说:“谁啊谁啊想吓死人啊。”
拿起来一看,是张剑南。我没好气的接起电话说:“贱男兄,干嘛?!什么事?!”
“你吃枪药了到处喷啊?!荷尔蒙失调啊你?!能不能温柔点淑女点?!”张剑南就一斗鸡,千万别跟他激动,他会以N倍激动反馈回来。
所以我故意用非常温柔的语调恶心他说:“哎哟贱男兄,人家在看恐怖小说啦~~你忽然打电话过来吓死人家了啦了~~小心肝吓的扑腾扑腾的啦~~”
“恶~~打住。我是想说院学生会纳新你去不去,你不是会画画的嘛,我会毛笔字,人家宣传部招俩人,正好我们俩。”
“没兴趣,不去。不过你想的倒挺美的,你怎么知道人家要你。”
“你看你,就是不看好我。要不我们打赌,宣传部要我的话,你也得进。”
“哈哈,说得宣传部跟我家似的,我想进就能进啊。”
“你想想我都能进的话,谁会瞎眼不让你进。快出来,5点院楼大厅。”
张剑南说完就挂了,真是不绅士。我看了看时间,16:40。好吧,我看了一天小说眼睛也酸痛了,正好出去溜达溜达,顺便看看张剑南那所谓的书法。
“美女们谁对院学生会感兴趣,跟姐走啊。”我迅速的换上衣服,梳好头发,临出门前吼道。
“忙着呢忙着呢。”张柔柔头也不抬的冲我挥了挥手。
“bye啊,达令们。”我冲舍友们飞吻了一下,朝院楼奔去了。
离院楼还有一段距离,我远远的就看见一个猩猩张牙舞爪的冲我使劲挥手,我真搞不懂这个人怎么总保持那么高的热情,像给首长接机似的。
“你别说你这180的个子往楼前一站,再张牙舞爪的,视觉冲击真不小,想装看不见都不行。”我走到张剑南面前打趣他说。
“嘿嘿。咱们走。”张剑南拍了拍身边一男生的肩膀,示意我进去。
这时我才注意到一直安静的站在张剑南身旁的苏钲。真是一切男生在张剑南身边都是背景,这是我后来悟出又百经锤炼的真理。不是说张剑南有多帅,而是一个180cm的物体在你面前活蹦乱跳又总是滔滔不绝的,你还真没功夫往别人身上瞟。
苏钲看我注意到了他,粲然一笑道:“丛无你来了啊,听剑南说你会画画。”
我笑笑说:“三脚猫功夫啦,他还说他会写毛笔字呢,你信吗?”
苏钲又粲然一笑。
我真喜欢看他笑,温暖的,淡然的,小牙白白的。
我们走到宣传部纳新桌子旁,前面有几个人正撅着屁股认真的俯身在桌子上写毛笔字,不知道是哪个系的。一个人“唰”的递给我们三张纸,说:“我是宣传部部长,肖遥。你们三个写写毛笔字给我看看吧。”
我看了看他说:“我不会毛笔字,我只会画漫画和写艺术字。”
他看了看我,说:“到现在还没一个人会画漫画,你随便画点什么给我看看吧。”又看了看张剑南和苏钲,说:“你们俩呢,写毛笔字?”
张剑南很有气势的在桌子一角腾出地方,说:“墨和毛笔在哪?”
我挨着张剑南,抱着看好戏的心理时不时往他那边瞟两眼。我不得不承认张剑南的魄力和淡定——那就是,什么?写那么难看的字居然还脸不红心不跳?
我看到肖遥部长眉头拧成了疙瘩……
我小心的碰了碰张剑南的胳膊,说:“你那鸡爪子别再刨了,你到底行不行啊,有人看不下去了……”
“哎写的不错写的不错!”肖遥部长的声音猛的在我们头顶炸起。
张剑南得意的说:“嘿嘿,你审美不行啊。”
什么?这叫写的不错?
我和张剑南双双抬起头,一个满脸迷惑,一个满脸激动。
可是,肖遥部长的眼睛是望向另一个方向的——苏钲。
苏钲写的字力道适中并且很有气势,跟他温和的性格形成了强烈的对比。他在一边谦逊的说:“哎哟,一般一般啦。”
肖遥部长很满意的说:“这位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我收下你了,别人的我不看了。”他打了一个呵欠伸了一个懒腰说:“纳了一下午,累死我了,我要回去睡觉了。”他像突然想起我似的,说:“哎你的画呢。”
我连忙说:“不好意思,我马上画我马上画。”
谁知肖遥部长大手一挥,说:“算了不用了,就你了,你说会就是会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真是个有意思的学长。
张剑南还不死心的厚着脸皮说:“别啊,部长,那我呢?我跟他们一起的,多加我一个名额不行吗?”
肖遥部长好脾气的拍了拍张剑南的肩膀,说:“同学,我帮你预留明年的名额哈。”
张剑南叹口气,摇摇头说:“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也。”
我和苏钲相视一笑。
就这样,我和苏钲加入了院学生会宣传部。